“你放了姚師姐……否則，我無極星宮……”
“不要向這魔頭求饒！”
瑤光仙子，姚可玉容蒼白，胸前大片血污染紅了白色長裙，削肩輕輕顫抖。
可一雙倔強的目光，仍是冷冽不減地看著陸北。
在場無一人願意助她斬殺魔頭，此輩只求明哲保身，殊爲可恨。
她如今法力被禁錮，落於魔頭之手，生死麪前，她夷然不懼。
陸北目光深沉，也不出言，探手抓住這位天仙修長的脖頸。
“咳咳……”
瑤光仙子姚可，那一張清麗白皙的玉容開始漲紅，胸口劇烈起伏。
遠處，一些天仙微微動容，但無一人出言阻止。
皆是被方纔，陸北不顧一切，也要斬殺歡喜羅漢的舉動，給震驚的無以復加。
佛門的人，都敢殺！都能殺！
此人是瘋子！
紫紗妖王同樣是神色忌憚地望向陸北，不時和一旁的毒龍妖王和海冬妖王以神念交流，最終達成了一種默契。
暫且沒有出手。
元章淡淡一笑，目光意味莫名地望向陸北。
他很好奇陸北的選擇。
百花仙子周身法力鼓盪，正待出手救下瑤光仙子姚可，卻是被元章以神念傳音所阻。
“陸北，住手。”
然而一旁，自始至終平靜視之的楊嬋，卻是按捺不住，越出身來，藏在衣袖下的纖纖玉手，悄然祭起寶蓮燈，神色冷漠地望向陸北。
“瑤光仙子有什麼錯，你要這麼對她？”
楊嬋只覺心中分外生氣，這纔多長時間不見，陸北怎麼變成了這樣？
難道，他的心就是鐵石做的，對一個女子，親扼其喉，何其心狠。
衆仙皆是以玩味的目光望向陸北和楊嬋二人。
百花仙子則是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心道，楊嬋怎麼認識這人。
這人心性冷酷，出手狠辣，道心雖堅毅卓絕，但絕非善類。
楊嬋受衆仙注視，臉頰就是一紅。
不過一雙明眸，仍是定定地望著陸北，帶著質問之意。
陸北手中緊緊抓住瑤光仙子的雪膩脖頸，瑤光仙子玉容晶瑩，眼神倔強，艱難地從喉嚨中吐出幾個字，“魔頭……你不得……好死。”
陸北冷冷一笑，轉而目光平靜地望向楊嬋。
這位跟腳不凡的少女，她擁有著令世間大多數人豔羨的出身，師父是媧皇宮的那位女聖，兄長是名震三界的戰神，可謂集天地鍾愛於一身。
鍾靈毓秀，不外如是。
可，貌似腦子不怎麼好使。
也對，能被一個凡人，以一通甜言蜜語哄得團團轉，進而與自家親人反目決裂，你還能指望有多高的智商？
陸北目光漸漸冷冽，繼而一凝。
因爲，他看到了楊嬋藏在衣袖中的寶蓮燈。
心中冷哂，若他不放過這不知所謂的瑤光仙子，楊嬋這是……還打算和他動手不成？
陸北突然無聲笑了笑，他並不想和此女爭辯，而是一字一頓道：“你和她一樣可笑。”
手掌猛然握緊瑤光仙子雪膩修長的脖頸，掌心先天雷之本源吞吐，猛然爆發開來。
“轟。”
“師姐，魔頭……我和你拼了。”
瑤光仙子姚可，玉容上現出痛苦的神色，恍若瓷娃娃一樣的晶瑩肌膚，寸寸崩解，流火紛飛。
猶如星辰璀璨的眼眸，蒙上一層絕望的晶瑩。
她仿若憶起那個一萬三千年前，風雨交加的夜晚，漫天血雲籠罩了整個姚家村。
“桀桀……爾等能夠化作本座的進境資糧，又該是何等的讓榮耀。”
一雙猩紅的眼睛，隱藏在無邊血雲中，肆意而森厲的笑容，至今響起在姚可的耳邊……陰沉的一如姚家村外，那條填滿死狗、死貓屍體，骯髒而污濁的臭水溝。
姚家村二百零三口，一一倒在血泊中。
面容痛苦，如見鬼魅。
鮮血和煞氣瘋狂地向空中的兩隻猩紅眼睛涌去。
“咦，這還有一個。”
農家籬笆小院外。
秸稈垛中，一雙黑葡萄晶瑩剔透的眼珠，淚水噙滿，那一張灰撲撲的小臉兒上，佈滿驚恐。
“哈哈，竟然是一枚修道種子，這眼神……簡直是上天的恩賜，本座要將此女煉成怨煞之靈。”
“魔頭，爾敢……”
就在這時，一道由星光凝成的箭矢，自遠方虛空激射而來。
“該死，是那個老妖婆，本座傷勢在身，不能和她糾纏。”
魔梟說著，揮手祭起一道血幡，擋住星光箭矢，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秸桿垛中的女童，憤憤不平地化作一道血光，遠遁而去。
……
……
畫面戛然而止。
撲簌簌，劫灰落下。
無極星宮的天仙長老瑤光仙子姚可，就這般隕落在西海，猝不及防，突兀之極。
衆仙一時悚然，九關十三城的六位妖王，皆是不自覺地將放在陸北身上的貪婪目光，給收了回來。
元章則是目光復雜，輕輕嘆了一口氣。
心道，此人果然如此。
與他一般無二的抉擇！
不過，恩，元章目光一動，好似發現了一些極爲有趣的事情。
嘴角不禁揚起一抹饒有意味的笑容。
一旁的元青羅目光躲閃，神色驚恐，伸住綿軟小手，抓住了自家父王的一角衣袖。
她有些害怕。
這陸北，她當年……可是戲弄過他的啊。
天河劍派常衡，目光閃爍了一下，對著怒火噴涌，眼看就要出手的無極星宮那幾位女仙，以傳音勸解。
這些人比之瑤光仙子修爲差上千裡，這時，上去幹什麼，送死嗎？
那幾位女仙姚可的師妹，此刻望著陸北的目光，畏懼而仇視。
“爲什麼？”
楊嬋玉容煞白，一雙粲然明眸怒視陸北，玉手中死死握著寶蓮燈，手背隱隱發白，胸口急劇起伏，玲瓏嬌軀顫抖不止。
寶蓮燈好似能夠感受到自家主人的憤怒，如白色雪蓮一樣的花瓣，幽明閃爍。
見此，衆仙心中就是一奇。
九關十三城的幾位天仙妖王，神情詫異，目光幽冷閃爍，彼此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震驚的眼眸中，確定無疑。
先天靈寶！
陸北面對楊嬋的質問，目光冷寂，“你的意思是……我只可以被他二人聯手鎮殺，他們二人就不能死於我手？”
“你……”
楊嬋一時語塞，幽幽目光迷茫些許，還未出言辯白，一聲冷哼炸裂在耳邊。
“楊嬋，你還是回華山做你的三聖公主吧。”
陸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神色錯愕的九關十三城妖王，繼而冷笑漣漣。
他的面容冷漠，神色陰沉似水。
然而，目光深處，卻隱約有著一些複雜的情緒流露而出。
心中卻是被姚可仙子臨死之前，由著崑崙鏡看到的畫面，微微動容。
良久之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又如何？
此女不知所謂，既然擋了他的道，就要做好死於他手的覺悟。
大道蒼茫，求道路上，每一個人都在苦苦掙扎，誰又比誰活得容易呢？
善良，並不是你可以擋道的理由。
至於向楊嬋解釋，他並沒有說服此女的打算。
他以神仙巔峰道行，手握一件後天靈寶，一件先天靈寶，如今羣狼環視，衆仙覬覦。
若想在乾坤界天之行中，稍稍安靜一些，就唯有以狠辣手段對之。
至於瑤光仙子，陸北目光閃爍，一顆神識念頭，悄然投入崑崙鏡中。
望著那一團被藍紫靈光緊緊包裹的真靈之光，‘陸北’目光幽邃，喃喃自語道：“瑤光，陸某隻殺你一次，下輩子再和陸某作對，真靈必將隕滅。”
那白色光團，正是姚可的真靈之形，此刻早已陷入深深沉睡，然而聽到這話，卻不由得一陣下意識地顫抖。
陸北心中不禁涌起一抹自嘲。
他於方纔間不容髮之際，以先天至寶崑崙鏡，將瑤光仙子的真靈截留了下來。
有著酆都大帝的六宮元符令，送此女轉世不難。
在那些畫面中，那女童一雙天真而驚恐的眼睛……他竟然被一雙眼睛打敗了？
可笑！
“算是爲幽冥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積一些福德吧。”
陸北面上解脫一笑。
就在那麼一個瞬間，他好像離著當年巴山夜雨……那個身形蹣跚，一臉倉惶的少年，越來越遠。
唯有一顆求道初心，百死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