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鏡城位居中土中部的邊緣地帶,即使如此,依舊繁華非凡,比之北疆龍淵城絲毫不逞多讓。千鏡城風(fēng)景秀麗,兼且擁有成千上百個湖泊,湖泊水質(zhì)清澈,光滑如鏡,千鏡之名便由此得到。
這裡分佈著大大小小的修真勢力,以宗主爲(wèi)主,門派卻少的可憐,這也是爲(wèi)什麼柳氏能夠稱爲(wèi)千鏡城第一修真勢力的原因,可惜,就在半月前,柳氏一族被千鏡城其他所有勢力聯(lián)手攻打,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這些勢力是被南呂仙宗的長老朗詠琴所發(fā)起,聯(lián)合一起,目的就是爲(wèi)了從柳氏家主柳千機(jī)手中獲得雲(yún)仙秘境的五分之一地圖。
一幅殘缺的地圖,卻換來柳氏家族的滅頂之災(zāi),簡直駭人聽聞,而更加讓人驚詫的是,柳千機(jī)竟然爲(wèi)了一幅殘缺的地圖,寧願自爆元嬰,也不願交出!
朗詠琴發(fā)動所有勢力,竟然讓地圖丟失了,此消息甫一傳入千鏡城,頓時掀起一片驚濤駭浪。沒人敢在此時觸犯了朗詠琴的黴頭,更沒人敢提起柳氏家族一個字,生怕引發(fā)什麼不好的聯(lián)想,被各大修真勢力抓起來,成爲(wèi)發(fā)泄用的出氣筒。
就在千鏡城風(fēng)雨飄搖,謠言滿天飛的時候,在澹臺家族內(nèi),卻是另一番景象。
澹臺家族議事殿內(nèi),氣氛壓抑,鴉雀無聲。六名金丹後期修士齊齊跪在地上,頭顱低垂幾乎挨著地面。而在他們前面,澹臺明鏡一臉陰沉地踱來踱去。
不知過了多久,澹臺明鏡霍然止步,聲色嚴(yán)厲斥道,“廢物!都他媽一羣廢物,你們一個元嬰期,六個金丹後期,卻抓不住一個少年,還讓人家把三長老給殺了,你們還有臉回來,怎麼不去死?”
跪在地上的六人自然是被張巖嚇破膽子的那些人了,此時聽到家主跑跳如雷的吼罵,不敢爭辯,一個個把頭埋得更低了,臉上一片羞愧之色。
呼~~
澹臺明鏡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fù)下來,可是瞥見地上一副窩囊相的六人,怒火又蹭蹭往上升起來,差點又要破口大罵。
他沒見過張巖,但是他知道這個少年身上擁有整個大陸都爲(wèi)之震動的佛魔寶藏,這個消息沒多少人知道,起碼千鏡城的修士皆都不知,他確定。
所以當(dāng)?shù)弥獜垘r出現(xiàn)在瓊林草原,他立即毫不猶豫派出族內(nèi)一名元嬰期長老,和僅剩的六名金丹修士,目的只有一個,抓住張巖,得到這份舉世無上的大機(jī)緣。
但如今,一切都沒了!
他恨,恨得牙齒差點咬碎,恨不得把地上跪著的六人全部一掌拍死。
但他不能這麼做,在瓊林草原上,他澹臺家已經(jīng)損失了八名金丹修士和一名元嬰修士,實力簡直被削去了三分之一,若不是還有三名元嬰修士坐鎮(zhèn)家門,他不敢想象其他勢力一旦得知這個消息,會否一舉把自己家族吞併。所以,地上的六名金丹修士不能殺,一個都不能殺,相反,還要犒賞他們,撫慰他們,讓他們更加忠誠於澹臺家,而不至於因此事而生出叛離之心…..
想到此,澹臺明鏡終於控制住內(nèi)心的怒火,讓六人起來,並賜座賜茶,然後自己也坐在主座之上,臉上泛起一絲和悅之色。
一瞬間,他已經(jīng)調(diào)節(jié)好自己的情緒。
但這落在六人眼中,卻更加惶恐了,座位只用屁股稍一挨著,茶水更是不敢喝上一口,一副惘然驚懼的模樣。
澹臺明鏡知道他們在害怕什麼,他知道,家族在自己將盡三百餘年的鐵血統(tǒng)治下,已經(jīng)很少有人膽敢犯了錯後不被自己殺掉的,他們或許以爲(wèi),這是臨終前的餞別吧?
他微微一笑,說道,“我的確很生氣,把如此重?fù)?dān)加在你等身上,卻被你們辦砸,耽擱了大事……”
澹臺明鏡還未說完,噗通一聲,六人再次齊刷刷跪在地上。
“你們這是做什麼?誰讓你們跪下的?趕快給我起來!”
澹臺明鏡佯怒道,見六人一臉恭順地坐回椅中,這才接著說道,“我想了想,此事不怪你們,你們也不用有負(fù)罪的心思,如今千鏡城風(fēng)雨飄搖,我澹臺家族可不能沒有你們做頂樑柱啊。”
六人一怔,似乎沒料到一向冷血的澹臺明鏡會如此說,一時,心中激動不已,不爲(wèi)澹臺明鏡不殺之恩,只爲(wèi)自己終究活了下去……
澹臺明鏡詳細(xì)詢問了圍堵張巖的事情,當(dāng)聽到張巖有兩件玄寶和一件天地靈寶時,再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呼,心下掀起滾滾驚浪,一時腸子都快悔青了,差點再次拍桌子而起,暴跳如雷。
就在此時,一聲陰沉的聲音兀然傳了進(jìn)來,“澹臺族長,有什麼喜事值得你如此大叫出聲的?”
伴隨著聲音,南呂仙宗三十六長老之一的朗詠琴走了進(jìn)來,他神情陰冷之極,進(jìn)入議事殿後,徑直在澹臺明鏡身邊坐下,這才朝殿中的六個金丹後期望去,眸中精光閃爍,卻不再言語。
澹臺明鏡甫一聽到朗詠琴的聲音,臉上明顯有怒色一閃即逝,但接著卻換上了一幅和煦的笑容,說道,“朗長老大駕光臨,讓我受寵若驚啊~”心裡卻在思忖:剛纔的事情,沒有被這老傢伙聽到吧?
朗詠琴陰測測地瞟了他一眼,傲然說道,“澹臺族長,我南呂仙宗已經(jīng)派出十名元嬰階長老前來千鏡城了。”
澹臺明鏡心下一震,揮手驅(qū)散那六名金丹修士,直到六人離開,這才疑惑道,“朗長老,貴宗投下如此大的成本,可是爲(wèi)了雲(yún)仙秘境的地圖?”
朗詠琴臉上青氣一閃,心下恚怒之極,他不用跟澹臺明鏡客氣,所以怒氣直接發(fā)泄而出:“若不是你們這羣廢物,豈會讓他柳千機(jī)逃掉?豈會連一個骨頭渣子都搜尋不到?還他媽跟我提地圖……三日後我南呂宗十位長老將來到千鏡城,若你們這羣廢物還找不到一絲蛛絲馬跡,你們澹臺一族就趁早給老子消失!”
澹臺明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生啖了眼前這個狗仗人勢的老雜碎,一時竟氣惱地不知開口了。
朗詠琴發(fā)泄了自己的怒火,看著澹臺明鏡眉宇間殘存的怒氣,不屑一笑,說道,“別裝可憐了,你澹臺明鏡好手段,圍剿柳氏一族的時候,不出一點人力,卻在背地裡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你以爲(wèi)我不知道?”
他難道也知道此事了?
澹臺明鏡心中巨震,臉上卻一派賠笑之色,試探道,“朗長老所說,是指……”
朗詠琴臉皮一翻,嘿嘿冷笑道,“怎麼,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要一直假裝下去?那個叫張巖的少年豈是你能染指的?撒泡尿照照鏡子,看你那副德性!”
澹臺明鏡臉色終究忍不住變換起來,頹然依靠在椅背之上,心中喃喃:“怎麼可能,這個消息只有我一人知道的,難道有人泄密……”
朗詠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鄙夷地說道,“這個消息早已經(jīng)傳至中土四處,只不過不知道這少年已經(jīng)踏入中土而已。”
澹臺明鏡怔怔說道,“那如今,還有誰知道他已經(jīng)來到了瓊林草原?”
聞言,朗詠琴出人意料地沒有挖苦諷刺於他,默然半響,竟長長嘆了口氣,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很多人,幾乎中土各大勢力都已經(jīng)朝千鏡城派人而來了,那些不出世的高階散修,也都聞訊而來。”
嗡~澹臺明鏡腦子彷彿被錘重?fù)簦斎徽f道,“那這千鏡城豈不是成了風(fēng)暴漩渦了?”
朗詠琴苦笑道,“不錯,雲(yún)仙秘境五分之一的地圖在此問世,再加上一個懷揣佛魔寶藏少年,這千鏡城,要亂了……”
話落,兩個各懷鬼胎的傢伙陷入了沉默中,兩人腦海中幾乎同時浮出一個想法。
風(fēng)雨將至,大亂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