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當即緊張防備,因爲沒有太多鬥法經驗,它剎那間泄露的氣息更多,詐它的蓮紫真君脣角含笑,倒沒再往水下深看。
她實際上看不到對方,但裝看的到,這不就真的看到了,“別讓本真君再說第二次。”
話音未落,她的七絃琴已抱在懷裡,人也同時飛落在水流岔口,威壓壓到巳時在水裡顯形。
“快來救我。”它在被蓮紫真君抓住前,火速啓動沈歲稔給的閃遁符,並在識海里溝通她小小的魂影團求救。
而沈歲稔忽然感應到它的驚慌,丟下句:“妖王被發現了。”
便御起鳥翎,飛速前往妖王巳時所在,同時又給師伯發一張傳訊符。
覺行也要追,聶成章阻止:“我們各自找結丹前往,若是蓮紫閣主,只歲初和她師伯們不行。”
兩人分開行動之時,雷盾和範離岄已御劍而追。
“到底沒看住她,居然指使妖王去做事。”
“我現在覺得,岑澈師伯給她鳥翎煉的品階太高。”
這不,沈歲稔飛到極限,鳥翎的速度一分鐘能達八十多裡。
儘管一再提到兩倍音速讓神魂不適,但她很快找到妖王巳時。
然而,但是,巳時整個身軀刻進律呂閣的山門上,正是與蓮渠真君相對的另一個石柱。
它被兩個元嬰陣師,並多位修補護宗大陣的結丹真人圍觀。
而那蓮紫真君和律呂閣弟子們,個個怒目而視,偏又一碰山門就被無形之力彈開。
沈歲稔嗖的飛來,若非鳥翎與她心意相通,絕對步巳時後塵。
她緊急剎車跳下,心念溝通妖王沒受傷,只是莫名下不來山門石柱。
然後緩口氣,對著眼冒火星的蓮紫真君行禮,剛要開口就被疾馳而來的範離岄搶先:“巳時你給我下來。
打壞我的琉璃杯還敢跑。”
“蓮紫前輩見諒,這廝方纔打壞師妹心愛之物,怕受罰奪門而逃。”雷盾緊跟著圓話,反正不能讓對方拿住把柄。
沈歲稔秒懂,“師伯,琉璃杯我賠,可它剛說撞到上邊下不來了,怎麼辦好?
蓮紫前輩您大人有大量,幫我放下它吧!山門,我借靈石給您修好。”
範離岄能咋辦,必須撐著往下演,“還到你地老天荒,早讓你鎖它進靈獸鐲,爲何就不聽?”
“師伯,我錯了。讓巳時下來吧。”沈歲稔一副欲苦無淚的模樣。
可,蓮紫真君疑雲不散:“你們的靈獸,爲何不戴身份玉牌?”
“歲初,它沒戴嗎?我看看。”範離岄立刻放出神識,假意要探向妖王身上。
“不可。”蓮紫真君忙阻止,“山門禁制已大開,觸之必受音攻之苦。”
沈歲稔緊跟著問,“有禁制它怎麼上去的?”
蓮紫真君瞥她一眼,心說這個就是歲初?
怪道方纔小妖的遁符快,多半是燭況給的,她道:“它飛遁時誤觸的,如今大陣正在修復,一時難下。”
“這,一時會多久?”沈歲稔看向陣師們。
現在,誰也吃不準個時間,何況她一個築基問,人家元嬰結丹自持身份,也不會上趕著回答。
還是雷盾向聯盟的元嬰陣師拱手相問,對方纔說了句:“短則二三日,長則二三月。”
沈歲稔再轉向蓮紫真君,後者卻只看山門,嘆道:“陣材短缺,小友等等吧。”
“不要!歲初,我靈力正在被此門吸走。
你快想辦法,不行找岑澈真君來。”妖王巳時只認岑澈,它這會兒說話都帶著顫音。
沈歲稔也沒辦法,賣了她也修不起一個宗門的護宗大陣,“你等等,我看看師伯祖打完蛟龍沒有。”
說話間,就拿出萬里傳訓玉要傳消息,但蓮紫真君絲毫不動。
範離岄眼看對方不接招,一把奪過傳訊玉,“師伯鬥法結束,自會回來,莫擾他心神。”
繼而又對掛著的妖王說:“巳時你就在此好好反醒反醒,損失些許靈力正是讓你長記性。
歲初未盡好看守之則,也一樣要罰,正好讓你倆爲律呂閣守大門。”
衆人:你確定不是看著小妖王不被殺?
“是,弟子願受罰。”沈歲稔恭敬從命,垂首後給師伯傳音:“赤練王不會和蓮渠真君一般,成爲陣眼吧?”
“師兄在此守著你們,一會兒,我去島外看看鬥法可有結束。”範離岄是不可能當外人的面,打斷師伯的戰鬥。
“歲初,我們陪你。”覺行和聶成章,也請來各自帶隊長老。
蓮紫真君皺眉,“各位小友,此處正在修復,不便留你們旁觀。
至於上邊的小妖,也只能讓它先行在此。”
“我不,歲初!”巳時越掙扎,身上的靈力流失更快。
“別動,趴著別動。靈石,你先拿靈石頂著。”離得近,沈歲稔更能感受妖王的失措,她不能真的只等長老回來。
一把上品靈石嗖嗖飛向山門,無奈剛一接近就被無形之力彈落在地。
“怎麼會這樣?”沈歲稔轉身衝著蓮紫真君抱拳:“前輩得罪了。”
“作甚?”範離岄眼疾手快的拉人,但鳥翎委實過快。
咻咻帶著沈歲稔飛至山門上方,她待要縱覽這片佈局如何解,忽的一陣海風拂面。
然後就華麗麗的掉落山門正脊中間,剎時兩側鴟吻獸噴出水注,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同一時間,雷盾和蓮紫真君齊齊騰空,想抓她下來。
不料兩人剛一靠近,無邊水嘯龍吟入耳,剎那間就被彈落到地,唯有緊追而起的另兩人,順利登頂。
“成章。”
“覺行。”
“我們沒事,就這鴟吻的水似有吸力,讓人動彈不得。”
“什麼情況?”陣師迅速查看這座山門變化,可除了看到水注如瀑,落在地上轉眼消失,別的再無異處。
但脊頂水霧形成薄幕,肉眼無法看清其後,神識稍觸又有龍吟震痛神魂。
“師父。”蓮紫真君被徒弟扶住,她瞇眼看了一下故去的師姐,爲什麼從不讓自己知道,這座山門如此多變。
難道只傳閣主一脈,其他人都不配知曉?
師姐,你即命我臨危掌閣,爲何不將所有託付!
她閉目掩去思緒,決定以後拒絕燭況的徒孫再登島。
而範離岄這邊迅速給頭痛的雷盾安神丹藥,“歲初,你們沒受到音攻吧?”
“沒有,和覺行說的一樣,水吸著我們動不了,有少量靈力正被它吸食。師伯,我懷疑山門只有築基修士能接近。”沈歲稔的眼睛都睜不開,神識透不出薄幕,只能大聲回話。
她仔細問過兩個好友狀況,再以神識看三人站的位置,“我體內流失的是水靈力,可我水靈根不是最高的,你們呢?”
“土靈力,我火土是一樣的。
姬域是純土系神獸,它說在靈獸戒內,靈力也止不住想往外竄,它啓動隔絕法陣纔好些。”聶成章是火土靈根。
覺行說:“我木高於火,但流失的是火靈力。”
頓了頓,又道:“這麼說差兩個金、木靈根?”
“關鍵集齊五種靈力是什麼意思?
我們已經莫名困在此,其他人估計不想上來。”聶成章講究一劍破萬法,日常的修仙技藝裡,除了劍陣,學的都淺。
“嗯,可能。”沈歲稔沒有看到附近全貌,不太確定是什麼陣法。
修仙界本就以五行爲基,經常需要這金木水火土五種靈力封印,或開啓什麼。
很顯然,他們目前是在開啓,“萬一這下邊鎮著什麼東西被放出來,你倆就受我牽連了。”
兩人異口同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那我聯繫赤練王,請它傳音我師伯一試。”他們現在神識傳不出水幕,沈歲稔用傳訊玉也發不出消息。
身周的水幕相當於一個半隔絕帶,也只能用契約溝通。
範離岄收到巳時的轉述,先給蓮紫真君道歉,“前輩見諒,那靈獸是燭況師伯給歲初的。
她心甚愛之,又年紀小沉不住氣,方纔多有得罪。
晚輩有個不情之請,能否找年輕的築基弟子上去試試,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不可。”聯盟的陣師首先反對,“一般吸走修士靈力的設置,都是某一陣門。
律呂閣山門即爲護宗大陣的陣眼,定然干係重大。
還請蓮紫道友先告知,山門是自毀陣眼,還是鎮壓著什麼?”
否則,蓮渠怎會捨命也要撐住它。
另一個元嬰陣師表示贊同,“島上,可是各宗派來的精銳。
而上邊,也都是此次來援道友們的親傳弟子,道友還請直言。”
蓮紫真君苦笑,“好教道友們知曉,我臨委受命,很多口口相傳的東西,此時還未理清。”
“赤練王,問她姜真人和嫋嫋可知,讓她速找兩人過來。
算了,我說一句,你開口問一句,聲音放大。”下邊說話,沈歲稔幾個在脊頂聽的特別清楚。
還好她能與巳時在識海傳訊,有些話遇到時機,必須講出來。
妖王巳時嘀咕一句,瞬間變成她的嘴替:“敢問蓮紫真君,前閣主首徒姜姽嫿真人何在?
她總是知道山門之用吧?還有次徒姚嫋嫋,可聽過一言片語。
將她們來找一問,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聯盟陣修頷首:“確實,道友何不招來她二人一問?”
“前輩,剛好歲初和嫋嫋交好,想必她知好友受困,必然著急從海神城回來。
可否請她一見?”歲初刀已遞出,範離岄沒有不砍的道理。
“這……”蓮紫真君遲疑不決之際,猛然看見師姐師兄的弟子,連袂而來。
她瞳孔微張,不知兩個禁靈禁識的師侄,如何逃出。
再看師兄的好大徒宮澄,竟是滿臉含笑:“師叔,你派的任務我圓滿完成,果然在海底珊瑚叢下,找到姜師妹。
“本欲送她到海神城和嫋嫋一同休養,不想小師妹偷偷在島外找姜師妹,未曾離開。
“她爲找人,收到好友數道傳訊符,都沒來得及回覆。”
範離岄和雷盾互視,兩人瞟了眼山門脊頂,歲初什麼時候開始與他合作的?
當然沒有,沈歲稔三人也在互相交流,這位修仙界美男榜榜首宮師兄,是何時找到的人?
而蓮紫真君已在此刻接住臺階下,她上前抓住姜姽嫿的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姜姽嫿不動聲色的抽開,“師叔,山門下壓著龍首石。”
“什麼?”蓮紫真君一怔,難道給蛟龍龍首石,得拆了大門?
“師父說過,時機到,龍宮當開則開。”姚嫋嫋到底年齡小,眼裡有遮不住的嘲諷。
她怕再看著師叔,會忍不住質問,於是一個飛身御劍而上,轉眼落於山門脊頂。
“嫋嫋!”
“姚道友。”
“小時候,師父帶我上來試過,我是木靈。
歲初,謝謝你。還有覺行,聶道友,謝謝你們不斷髮傳訊符,給宮師兄指明瞭方向。”
姚嫋嫋從師兄那裡得知,他聽到有人一直打聽她。
後又發現傳訊靈光持續飛向假山水流,才決定用身上唯一張傳訊紙符,試探追蹤的。
當他們跑出水牢,又剛好師叔回來,有小妖王引走了師叔,否則他們仍然受困。
沒想到,妖王是歲初的靈獸。
“回頭,我再另謝你的靈獸。”她此刻不能動,只能空口說。
沈歲稔替她高興:“你沒事就好,先解決眼前問題,再細聊。”
“嗯,你們都是什麼靈力,我好讓師姐配一個人上來。”姚嫋嫋收斂情緒,給他們講龍首石是開啓龍宮的鑰匙。
但律呂閣一直沒開,全因試開的弟子湊不齊。
倒不是說沒有高根值弟子,而是鑰匙不給面子不給開,“想來開龍宮,不止要恰當的五行靈力,還要個龍族血脈的妖王。”
師父這次不是壓制龍首石,而是在重傷不治之下,借它的力量,維持搖搖欲墜的護宗大陣運轉,爲弟子們爭取援軍趕到的時間。
“我師父,不能任妖族佔領律呂閣。”撤走容易回來難,一旦全宗離開,那股心勁兒就泄了,萬年積藏一毀,拿什麼再殺回來。
沈歲稔暗歎一聲,“節哀順便,蓮渠真君一定不想看你垂頭喪氣。”
覺行道:“嫋嫋,奪了龍宮寶藏,重塑律呂閣榮光。”
聶成章想了想:“以後我也叫你嫋嫋吧,需要幫忙時,吱會一聲。”
姚嫋嫋重重點頭,別人難得一摯友,她卻交到好幾個。
只是她剛告訴師姐還要個金靈根,就有數道人影飛來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