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師叔
這邊廂,雷盾也在問話:“什麼情況?
近千年來,道魔雖未有大的正面衝突,但深交有礙物議。”
沈歲稔也問他:“懷濟(jì)大師與鬼月真君常在一起喝酒,可有人議論?”
“他們元嬰,你煉氣,而且你還是個女孩兒,又到了最好的年華,稍一不注意生出慕艾之情,容易影響道途。
你如果多加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女修少年時築基比男修快,但結(jié)丹期的女修卻突然變少,元嬰更是鳳毛鱗角。
而一旦結(jié)嬰,天下美景任你看,花開萬朵任你摘。”雷盾居然侃侃而談起來。
沈歲稔看看他,再看看他,這是想告訴她年少時別輕易歷情劫,一入深似海:“長老,我突然不認(rèn)識你了。”
雷盾坦然自若,他打理問道峰,教過的弟子不知凡幾,一點感悟算什麼:“總之,你好自爲(wèi)之。”
“弟子受教了。”沈歲稔此次真心謝他提點。
爲(wèi)免接下來說多後談崩,她請示打坐療傷。
雷盾並不多問她歷險有何得,只專心加速御劍飛行,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他們遠(yuǎn)遁而去,並不知道先後截人的兩個結(jié)丹修士,在某一處匯合。
且後一個與女修鬥法的結(jié)丹,居然向那位藤蘿社的結(jié)丹修士單膝跪下請罪:“弟子收到長老傳訊,即刻就近攔截,不料斜剌裡殺出個女修將二人護(hù)住。
眼看要拿下她,雷盾又橫插一腳,雖未出手卻虎視眈眈。
四長老,弟子無能,未成功將人帶回。
近日,弟子必定再想辦法……”
“雀二,你最近閉關(guān)去,十年之內(nèi)不要再露面。”四長老擡起白玉細(xì)手,制止雀二的想法,小和尚已被元嬰佛修接到,已失先機(jī)。
他早年發(fā)現(xiàn)彌樂峽谷的一點點秘密,數(shù)次都不得其門而入,此次傷愈出關(guān),機(jī)緣反被個小小煉氣得去。
不,或許是三個。
覺行,懷善之徒。
程之舜,鬼月之徒。
那個小女修用的是重明鳥羽,應(yīng)該就是仙遊宗的歲初。
柿子撿軟的捏,聽說她還沒拜師。
“你,通知雀三傳出消息,仙遊宗的歲初在彌樂峽谷得到……
算了,現(xiàn)在爲(wèi)時過早,退下吧。”四長老想想覺得不妥,他現(xiàn)在不十分確定另兩個也得了異火,等消息一出,雷盾定然會深查。
即便自己用的假面,也難免在哪露出麻腳。
“是,弟子告退。”雀二不多問一句,立刻領(lǐng)命而去。
四長老待他離開,再變幻容貌前往彌樂谷做最後探查。
……
這邊廂,沈歲稔經(jīng)過黃文竹同意,給她設(shè)了個假死之像,再以新做的泥人代她下葬後,啓程離開。
不幾天,他們一行來到熱鬧的浮屠城,因著毗鄰大佛寺,城內(nèi)最多的就是僧袍佛修。
城內(nèi)一般禁飛,沈歲稔特意租了輛飛象車給黃文竹坐。
後者難得今日清醒的時間長些,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街面上來往的修士,曾經(jīng)她也是其中一員:“歲初道友,你能給我說說半夏嗎?”
“她三年前拜入宗門,當(dāng)時煉氣七層,如今是內(nèi)門藥峰築基弟子。”沈歲稔說完,見對方收回目光看自己,還點點頭說:“黃師姐,很優(yōu)秀。”
不是她不講更多,而是大家忙著修煉學(xué)習(xí),沒住一起自然瞭解不深。
“唉……”黃文竹長長一嘆,她現(xiàn)在想要的更多,想見見家人和……他。
剛這麼想,就聽見車外久違的聲音正與雷真人說話。
她猛的用力拉車門又迅速關(guān)住,虛弱的身體不由自主摔倒,幸而沈歲稔時刻注視著她,“前輩坐穩(wěn)了。”
這急切的模樣,很難不讓人多想。
果然,下一刻黃文竹就捂住嘴紅了眼眶,“道友,能借我一條遮擋神識的面紗嗎?”
“我?guī)湍銈S上。”沈歲稔不多問,車外的肅羽真人在車門關(guān)上時已經(jīng)走開。
直到入住大佛寺的客院,他也沒有再出現(xiàn)。
反倒是從迷迭城匆忙趕來的司徒黃裳,想面見黃文竹,結(jié)果那點兒微末的信息,根本沒太大用處。
但他仍是當(dāng)面謝沈歲稔,“收到譚師兄緊急傳訊,說師妹找到時元的一些消息。
有勞師妹記掛……”
“咳咳,您還是叫我歲初吧,一位教導(dǎo)過我的長輩曾得您援手,喊師妹我不敢應(yīng)。
以後,弟子稱您師叔。”師父的親大哥,她喊師兄肯定不合適,而這也是沈歲稔第一次看到他,與師父不像。
“哈哈哈,還有你歲初不適應(yīng)的事。”程之舜不請自來,這幾天他被師父安排在寺內(nèi)不得出,頗爲(wèi)無趣。
剛一站到歲初眼前,就見她盯著自己目不轉(zhuǎn)睛,他不由後退一步:“做什麼?”
“你吃了易容的丹藥?”沈歲稔心跳如雷,他的眼睛居然是碧色眸子,和師父不戴幻隱符時一樣的顏色。
而且因爲(wèi)眼眸一變,居然還與師父有兩分相像。
程之舜隨即伸手揉臉,哪知旁邊高大的男修一把抓住他:“你,叫什麼?父母是誰?”
“放手。”程之舜涌動法力推開他,意識到自己剛睡醒忘了掩飾真顏,迅速一抹眉眼恢復(fù)黑眸,“歲初,看在你的面上我不與他計較。”
說著,人已極快閃身到院門口。
司徒黃裳哪那麼容易讓他走,嗖嗖的放出一張符紙並堵住院門。
程之舜這邊本來避開了符紙,萬沒想到沈歲稔會突然移形換位,將定身符再次拍在他背上。
“我們找個房間聊聊前次那位面具女修。”沈歲稔無視他的怒目,先司徒黃裳一步開口。
並在同時,向神識掃來查看的雷盾真人傳音無事。
言罷,率先帶人進(jìn)去客院靜室,並在司徒黃裳疑感的目光下,快速布上陣盤才說:“司徒師叔,弟子在浮光城生活好些年。
認(rèn)識時元前輩在浮光城歷煉時救的修士,他離世前講過兩位或出自仙遊宗,心嚮往之。
所以晚輩入宗之後,特意找人打聽過兩位想有個照應(yīng),沒想到時元前輩早不知所蹤。
前次遇到肅羽真人……”她說的九分真一分假。
三年前打聽師父引起譚師兄警覺後,她極力搜尋記憶裡師父曾與自己說過的話。
終於在旮旯犄角,找到師父和自己路過浮光城時,自己神情不愉。
師父就講她少年的樂事,說出門歷煉,有次自不量力在浮光城外救人不成,反被圍攻打劫而受傷,事後被誰誰及時救援並說教許久。
當(dāng)時提到誰誰,師父就停頓下來,還帶她去探被救修士,說故地重遊一番,卻不料那人早已隕落。
努力覈計其隕落時間,正好是在今生自己離開浮光城之前。
而這個說教的誰誰,她怎麼推算都應(yīng)該是司徒黃裳纔對。
儘管說法還有些許瑕疵,但拿出來也能講的通,希望以後別再引起誤會。
“原來如此,怪道譚師兄說你可能是故人之後。”司徒黃裳目前沒回宗門,只知些簡單信息。
沈歲稔暗暗鬆口氣,此事總算圓了過來,她趕緊拉回他的注意力:“師叔,您看這個人可眼熟。”
她火速以木靈力在半空繪出面具女子的整個形貌。
“小妹!是時元。”修士築基形貌即定,就算戴著面具,司徒黃裳也一眼認(rèn)出,“她在哪兒?”
不等沈歲稔回答,他想起之前的對話,立刻抓過還被定身的程之舜,並在其眼前打出奇特的手訣:“你知道。”
程之舜除了眼珠能轉(zhuǎn),全身動彈不得也開不了口,自是不會回答。
但他心裡卻已是驚濤駭浪,偏偏眼前之人緊接著動作如電,彈出一滴精血入自己眉心,並瞬間融合。
體內(nèi)一股奇異的暖流,毫無阻礙的流向心尖,讓他心跳都漏了幾拍,剎時與眼前之人同一頻率。
“你是……”時元的孩子?司徒黃裳怔怔的看他。
沈歲稔心下一凜,迅速揭下他背上的定身符。
程之舜一獲自由,刷的拔劍:“歲初,罔我當(dāng)你是朋友,你背後捅刀。”
“別激動,我們只是找你確認(rèn)一件事。
也別動手,這個大五行羅天陣是元嬰真君親制,十個元嬰也打不破,且沒我的放行,你出不去。”沈歲稔兩手?jǐn)傞_,沒做任何防禦。
此時再看他的眼睛,已與平常無異,但有了剛剛的印象,怎麼看都與師父有那麼些像,“能告訴我們那位女修……”
“不知道,她劫持我離開五方城後,也就前兩天見過。
你開陣,不然我就捏碎師父的求救符。”程之舜故意不看司徒黃裳,他現(xiàn)在只想靜靜。
但司徒黃裳不想:“她是你娘。”
沈歲稔一個激靈,“前輩,同一祖先的後人,血脈都能相融。”會不會太武斷了。
“別亂認(rèn)親。”程之舜咬咬牙,他一直懷疑那女人是自己的生母,纔會查她過往又任她劫持。
可他沒想到她會是仙遊宗弟子,怪道要常年戴著面具。
他見司徒黃裳要再開口,冷冷道:“鬼月是我?guī)煾福彩俏疑浮!?
一句話,驚呆沈歲稔和司徒黃裳兩個。
“歲初,開陣。”程之舜就知道會這樣,哼,道門就愛看出身。
沈歲稔想說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前世有傳言,鬼月真君之子失落東海,生不見人死不見魂。
而自己,就是在東海的凡人小鎮(zhèn),遇到的師父。
還好之前有顧慮與程之舜合作,她遲疑的看向司徒黃裳,就見他閉上眼說:“放他走吧。”
陣門一開,程之舜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他要傳訊老不羞,你大舅子找來了。
這邊廂,司徒黃裳收斂神情,“歲初,你說的沒錯,同一祖先的血脈後人,精血都會相融。”
“師叔,您若確定那女修是時元前輩,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丹。”沈歲稔知道他確定,待對方驚訝中帶了幾分喜意,她才又道:
“聽說您曾用魂燈尋人不果,想來她的神魂與黃文竹一樣被人動過手腳。
離開魔門還要挾持程……人,定有內(nèi)情。”
司徒黃裳深深看她一眼,確認(rèn)她在真心爲(wèi)妹妹說好話,才輕輕頷首:“嗯,她如今脫困,定會探望家人,我現(xiàn)在要回趟凡人界。
我們互留一下萬里傳訊印記,這邊黃道友再憶起什麼,還請通知我一聲。”
他需要儘快找到時元,好看看她的神魂有無大礙。
“師叔放心去,弟子定會隨時告知詳情。”沈歲稔與他交換傳訊印記,收陣後,直將人送出客院老遠(yuǎn)。
她找僧人問明覺行情況,在迴轉(zhuǎn)的路上,耳邊響起雷盾的傳音:“轉(zhuǎn)眼你就認(rèn)了個師叔,那豈不是要敬稱本真人一聲師叔祖。”
“長老若敢應(yīng),弟子倒也敢喊。”沈歲稔打賭他不敢。
雷盾還真的不敢,他先前以爲(wèi)岑澈師叔想收她爲(wèi)徒,後來卻是燭況師叔在教導(dǎo)她,辰玄師叔總想拉她去劍峰。
今天他敢應(yīng),改天拜誰爲(wèi)師後歲初一定會報復(fù)回來。
不多久,就見她來到自己的客院敲門進(jìn)來:“長老,聽說覺行還在閉關(guān),不知懷濟(jì)大師幾時能來看診。
若今天不看的話,弟子想在浮屠城內(nèi)逛逛。”
沈歲稔之所以沒回隔壁院,是看到肅羽真人帶著一男一女兩個築基,在院內(nèi)與黃文竹說話。
她一個外人進(jìn)去,顯然不合適。
“正要告訴你,聯(lián)盟派人照看黃文竹,我找大佛寺弟子給你安排到後邊更安靜的院子。
至於逛街,你想買什麼,找鏢局的人代購。
最近幾天可在此修煉,就當(dāng)小閉關(guān)。”雷盾沒問她在外的機(jī)緣,但那鬼月身爲(wèi)元嬰,都將弟子放在寺內(nèi)不準(zhǔn)出門,想來小心些爲(wèi)妙。
他將門牌遞出,又道:“方纔,爲(wèi)何起衝突?
鬼月真君可是隨時會出現(xiàn)。另與面具女修何干?”
他是發(fā)現(xiàn)兩方打起來,神識才看去,只聽見她對程之舜說這一句。
“長老,此事弟子也不知全貌,需待司徒師叔查證。
或者,你找他問一問?”沈歲稔不好講,也講不清,是別人,她會當(dāng)狗血劇看,可主角是師父,就不能講。
見雷盾擺手,她默默告退找到自己的院子入住,修煉是暫時沒心思修了。
她索興不佈陣盤,拿出幾個魔修的儲物袋,過一遍火靈力看看有無可用之物,順便放出雪狐問:“我找鏢局的人,將你送去白喀雪山可好?”
雪狐斷然拒絕:“不好,沒搬到救兵,回去無顏見大家。”
沈歲稔與它對視:“你找我一個煉氣救狐,應(yīng)該也不是太大的危難吧?
還是說,你一開始就在騙我,講講你的真實目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