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傳送陣,雲(yún)禾已然駕輕就熟。
當再次睜開眼睛時,呈現(xiàn)在了雲(yún)禾面前的,儼然是一大片綿延的高山,崇山峻嶺,望不到盡頭。
這倒是與他預(yù)想中的秘境中心區(qū)域有些不大一樣。
不過,只是初踏此地,雲(yún)禾便隱隱感覺到了幾股不太那麼明顯的威脅之意,頓時心中凜然。
並非只是他有這樣的感覺,與他一起進入傳送陣踏入此地的韓永卓也同樣如此。
他面容嚴肅,凌厲的目光四下環(huán)伺。
“羅天秘境”每五百年開啓一次,正常而言一名結(jié)丹修士一輩子就只有一次進入此秘境的機會,若是生不逢時可能連一次都沒有,就算是元嬰老怪物,時機恰當一些一輩子也只能踏入兩次。
所以韓永卓對此地同樣和雲(yún)禾一樣,陌生。
但擁有先祖所留信息的他,對此地的認知速度,還是比雲(yún)禾快一些的。
不過此刻兩人在環(huán)顧了圈後,視線幾乎都停留在了他們的正前方,那遙遠的地方,隱隱有一座巍峨大殿於朦朧之中顯露著輪廓,蒼茫之意傳遞而來,令兩人心生敬畏。
過了好一會,兩人才同時回過神,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鄭重。
在八大地界,以他們的修爲與實力,只要不主動去做危險的事情,還是比較安全的。
但在此地,且不談那些一齊進入的元嬰修士,此秘境中所潛藏的危險就足夠他們喝一壺的。
“賢弟,我們走吧?!表n永卓認真道。
“好!”
兩人化作流光,離開了此地。
因爲小心謹慎,所以兩人的遁速並不快。
不過藉著韓永卓的靈獸“陣耳”,他們倒是成功地避開了不少潛藏的危險。
這讓雲(yún)禾對此獸的興趣大增。
衆(zhòng)所周知,秘境之地中,最爲危險的大多是一些原本所遺留下來的陣法、禁制,而藏有的寶物也大多被陣法或禁制所保護,擁有此等靈獸,等於在下秘境時擁有了近乎於趨吉避兇的手段,簡直是秘境中的“神獸”。
“應(yīng)該便是此處了。”
兩道流光懸停在了半空。
隨著華光散去,露出了穿著墨袍的韓永卓,盯下方的一處山澗,眸光閃爍,眼中泛著有些難以按捺的興奮。
雖然他有先祖所有的信息,但數(shù)百年的時光變遷,加之其先祖也並非自沙漠地界抵達的秘境中心,所以爲了尋找此地,還是花了不少的時間。
雲(yún)禾也從包裹的五色流光中走出,順著韓永卓的目光朝下望去,不由地蹙了蹙眉頭。
那下方,看似什麼東西都沒有,神識一掃過後更是沒能發(fā)現(xiàn)半點端倪。
可不知道爲什麼,雲(yún)禾心中卻隱隱有些悸動,這悸動是源自下方山澗,還是身旁的韓永卓亦或是別的什麼地方,他不知道。
所以雲(yún)禾不得不將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提起來。
到了這時候,他必須對周圍的任何一絲動靜都格外小心,一點點的風(fēng)吹草動都必須謹慎。
“下去吧?!?
韓永卓看了眼身旁神色嚴肅的雲(yún)禾,也不多說什麼,飛身落去。
雲(yún)禾跟在他的身後,保留著三個身位的距離,這樣就算是遇到了什麼突發(fā)情況或是韓永卓所設(shè)下的陷阱,他也反應(yīng)得過來。
不過很顯然,若是韓永卓要對付他,在沙漠地界的時候就可以動。
此時還不到兩人翻臉的時候。
啪嗒。
平穩(wěn)落地。
此地光線暗淡,樹木植被較爲稀疏,地面潮溼,伴著薄薄的一層落葉,一股交織著腐敗與枯萎的難聞腥臭自腳下升騰而起。
韓永卓望著眼前偌大的山澗,手掌一翻之間,在他的手中便出現(xiàn)了一隻半個巴掌大小的小龜。
其龜甲拱起遍佈著較之普通龜類妖獸一倍還多的甲片,四肢短小,腦袋上竟然有四隻眼睛!
每一隻眼睛都泛著微光,鼻息抽動之間,似乎隱隱有什麼氣流鑽入,緊而龜背上的甲片竟然蠕動了起來。
‘這就是‘陣耳’?’
雲(yún)禾還是第一次見到韓永卓拿出“陣耳”,不曾想竟是一隻靈龜。
忽的,龜背上甲片的蠕動一頓,韓永卓眼睛微亮,但他並未點明,反而說道:
“的確是此處沒錯,不知賢弟可否尋得?”
聞言,雲(yún)禾看了他一眼,踱步上前,越過他,擡眼望向整個山澗,眸中泛起微光。
靈眸!
他知道,韓永卓之所以會喊他一起來,就是希望能借他之力破開禁制,若是他連此地所藏匿的禁制都無法尋得,還談什麼破開禁制?
雲(yún)禾已經(jīng)知道此秘境內(nèi)的禁制,都是建立在整個秘境的基礎(chǔ)上,建立在羅天葫蘆藤上,所以只要羅天葫蘆藤不死,禁制便能經(jīng)久不衰。
所以若想尋到禁制,直接使用“靈眸”的雲(yún)禾大概率找不到,但順著羅天葫蘆藤根鬚的脈絡(luò)便有一定機會取巧尋得。
‘‘靈眸’也得想辦法提升一下了’
心底想著,他的視線從腳下開始搜尋,於錯綜複雜的地形上探尋。
‘有了?!?
雲(yún)禾心中一動,腳掌輕點,身形豁然射出。
見狀的韓永卓眉頭一挑,也趕忙跟了上去。
很快的。
在山澗之中,一汪汩汩冒著水流的地泉所形成的小池前,雲(yún)禾停下了腳步。
望著他池子,他抿了抿嘴脣,緩步上前,伸出手。
砰?。?
忽然的一聲悶響。
就見有一道如同雷電般的輝光閃爍,雲(yún)禾略微踉蹌著後退了兩步,他低頭看了看手掌,上面被染上了一層黢黑,伴著疼痛傳遞而來。
‘好強的禁制?!?
很顯然,這必定是一座達到了四階層次的陣法!
不論是對神識的遮蔽,幻術(shù)的遮掩,亦或是防禦乃至殺伐之力,都比雲(yún)禾的“須彌千幻陣”以及綠洲中的禁制,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同時,他們眼前那不斷冒著水流的池子外,彷彿被蒙上了一層特殊的薄膜,伴著閃爍的雷光,盪漾起道道漣漪。就是這裡了。
雲(yún)禾扭頭朝著韓永卓望去,眼角不由一抽。
只見,韓永卓的手中,不知合適多了面流光溢彩的小鏡,泛著氤氳法力。
當見到雲(yún)禾的視線投來時,韓永卓笑了笑,“賢弟,總不至於過河拆橋吧?”
他帶著雲(yún)禾來到此地,若是禁制都還未破開雲(yún)禾就忍不住動手,他也得做好防備。
當然,在他看來,以他結(jié)丹後期的修爲,面對結(jié)丹中期的雲(yún)禾,優(yōu)勢還是不小的。
這也是他非常誠摯邀請雲(yún)禾的原因之一。
雲(yún)禾微微吸一口氣,緊而也露出笑容,說道:“韓兄說笑了,此陣.僅憑我一人,怕是破不了?!?
其實。
若只是想打開一道缺口,雲(yún)禾還是有一點把握的,最多可能就是耗費的時間久一點。
但是吧。
旁邊杵著個韓永卓,他實在無法沉下心去破解陣法,或許在他即將破開陣法的剎那,偷襲便會自背後而來。
聞言,韓永卓卻並不顯得意外,點點頭道:“既如此,那我們便等一下吧?!?
等一下?
雲(yún)禾一怔。
緊而瞇起眼睛。
‘韓永卓並不是只邀請了我一個人?’
看著胸有成竹的他,雲(yún)禾後退了兩步,依靠著小池旁的山壁,找了塊較爲平整的石頭,盤膝坐了下去。
這樣競爭的壓力就大了啊。
心裡打定主意,若是他察覺到來人不是他能應(yīng)付的,此陣.不破也罷。
韓永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說話,走到一旁的枯樹下,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兩人並未等待太久,約莫五六個時辰後,遠處傳來動靜。
坐在石頭上的雲(yún)禾陡然睜開眼睛,卻並未看向那遠處迅速掠來的流光,而是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掌,表情略微變得有些怪異。
他的掌心,幾條屍魂蠱蠕動著。
很快他就將屍魂蠱安撫下來,這才起身擡頭望去,就見遁來的流光中出現(xiàn)的,赫然是扛著重劍的倩麗身影,木海棠!
見到木海棠到來,韓永卓露出笑容,拱了拱手道:“木道友來了?!?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雲(yún)禾雲(yún)道友,善於破陣。雲(yún)道友,這位是木海棠木道友,乃是一名劍修,但善使劍陣,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此地陣法強度?!?
韓永卓分別給兩人介紹著。
雲(yún)禾此時已經(jīng)收起了表情,看向木海棠,恰巧木海棠也正好瞧過來。
兩人出於意料地有默契,同時拱手道:
“木道友。”
“雲(yún)道友?!?
但木海棠的出現(xiàn),讓雲(yún)禾心底升起些許的無奈。
如果只是面對結(jié)丹後期的韓永卓,他還有信心能與之一戰(zhàn),也有不小的把握能搶到那禁制中的寶物。
可面對結(jié)丹中期的木海棠.
雲(yún)禾心中已然萌生出了一些退意。
別人不知道,但他多少已經(jīng)猜到一些木海棠身上所藏著的秘密,一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哪怕只剩下了神魂,也讓他忌憚萬分。
更何況,他還不確定對方是否真的只剩下了神魂。
不過,就在雲(yún)禾思緒涌動間,一道蒼老的聲音卻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小友,莫要緊張,本座對小友並無惡意?!?
聞言的雲(yún)禾嘴角不著痕跡地抽了抽。
大部分所謂的“無惡意”,往往都是誆騙涉世未深的小傢伙的。
他可見過太多“無惡意”的人了。
他朝著兩人望去。
就見木海棠正面無表情地檢查著禁制,韓永卓也在一旁緊緊盯著,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道在雲(yún)禾腦海中所響起的聲音。
但對方的下一句話,卻讓雲(yún)禾停下了翻涌的思緒。
“小友恐怕還不知道,你眼前這位韓永卓韓小友,並不是個人吧?”
“!??!”
雲(yún)禾按捺不住心中的錯愕,猛地擡頭朝著韓永卓望去。
他的視線很快便被韓永卓注意到了,但當他望來時,雲(yún)禾已然收回視線,將心中的震驚給按捺了下去。
不是個人?
‘什麼意思?’
不等他想明白,那聲音再一次響起,“小友不妨好好想想,是否有得罪過哪個老東西?!?
得罪過哪個老東西.
雲(yún)禾思緒電閃。
結(jié)合先前進入秘境前他所見過的那些元嬰老怪,以及眼前韓永卓的狀態(tài)。
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輕顫了下,背後升起一股濃濃的寒意,如墜冰窖。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留著頭血色長髮獨坐一片葉子的青年。
血魁老祖!
這韓永卓,是人傀儡?!
“不過小友且放寬心,韓永卓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