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步上前來,由東向西,直入誅仙陣門。
方纔入陣,便見誅仙動搖,天地隨之一變,黃霧紅光漫漫而起。
黃霧漫漫,紅光燦燦,是天地翻覆演殺機,乾坤激盪煉仙神。
許陽神色不變,只將道法催動,頂上立時放出萬丈金光,盡是天地玄黃之氣,身後更見黑白太極,演化陰陽兩儀,五行四法,道法極盡護道體。
即便如此..—.
「砰!!!」
誅仙晃動,陣勢驟轉,一道劍氣生出,剎那射至身前,破開金光萬道,壞去陰陽兩儀,許陽身如柳絮,隨風搖擺,以大法行走在宇宙時空之中,但還是避讓不開,被一劍劃傷道體,鮮血進濺,觸目驚心。
這便是誅仙之威,這便是金仙之能!
四口仙劍,同那陣圖,本就是開天闢地之物,太上道祖祭煉成寶之後,更是身十二之階,踏入金仙境界,擁有不朽之能。
這等重寶,哪怕無人執掌,僅憑自身威能,也可重創天仙,甚至令其隕落。
只是那元始天魔也非同凡響,手上持有一件元始魔界的先天之物,給他以那金仙之機後天補全,煉就了一件同爲不朽的金仙魔寶。
金仙之寶,雖有不朽,但這般對衝,也玉石俱焚,最終元始魔寶灰飛煙滅,這誅仙劍陣也受到嚴重損傷,時至今日都未見覆原。
若非如此,許陽也不敢入陣,以新普天仙道體,試這金仙陣威。
金仙之陣,不愧是金仙之陣,哪怕受損嚴重,無人主持,自主而發的一道劍氣,也有大道之威,尋常天仙,久陷其中,那怕是會有性命之危。
許陽雖非尋常,但對此絕陣,也難保無傷,一個照面便被那誅仙劍氣破開護身道法,
創傷天仙道體。
但這是意料中事,許陽沒有絲毫意外,反而覺得欣慰,甚有幾分欣喜。
他要的就是這誅仙劍陣的強!
它若不強,自己如何破局?
它若不利,自己如何誅魔?
只要收入囊中,此強此利,便是自己之強,自身之利!
許陽不言,道法催動,平復道體損傷,隨後行於陣中,一邊抵擋那誅仙劍氣,一邊觀望陣勢運行,道理變化,準備以陣破陣,摘下這誅仙劍,乃至中樞的誅仙陣圖。
如若有人主持,此法斷難行通,金仙天仙之間有天壤之別,以天仙之身硬抗金仙陣勢,還窺其道理反破大陣,那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這個如果並不成立,這誅仙劍陣不僅無人主持,還遭受了難以恢復的重創,哪怕天仙也能在其中支撐一陣。
許陽不僅爲天仙,更修行太上之道,深譜陰陽五行之理,與那誅仙劍陣同道同修,同本同源,只要持之以恆的鑽研,那終有一日能夠窺破其陣理,將此至寶收入囊中,化爲己用。
所以—·
「轟隆隆!」
誅仙陣中,電閃雷鳴,演煉地風火水,大道開闢景象。
既生既滅,既滅既生,是大道生機,亦是大道殺機,似能重煉天地,誅仙戮神。
許陽成就天仙,也達大道之境,知曉這開天闢地乃是造就金仙位業的壯舉,對此也有一點大致的理解與規劃。
但也只是大致而已,在達到那個境界前,一切都只是下位者的設想與推演,與那等偉力造就的偉業,始終有著一段難以企及的差距。
現在更是如此,在這劍陣之中,許陽感覺自身「開天闢地」的設想是如此的幼稚,如此的蒼白,有一種被顛覆,被推翻的感受,就好似小兒塗鴉與大師之作,對比是如此懸殊,差距是如此巨大。
什麼九儀開天,什麼萬道一法,根本就是坐並觀天!
對比強烈,差距懸殊,給人帶來了巨大的衝擊,甚至有自我否定的念頭浮現,想要拋棄自身,投入此陣,與那大道相合。
但這念頭方纔升起,便被許陽一劍斬滅,再次堅定了自我自身,自道自法的理念,冷靜沉穩的參照陣勢陣理,以此補全自身。
這又渡過了一重兇險!
朝聞道,昔可死,這是修行的一種信念,但有的時候這種信念也會化作心魔,爲求大道,不惜捨棄自我,最後看似與道相合,實際卻是爲道所役,成爲道化的邪物。
這種境況,在修行中十分常見,乃是心魔的一種,哪怕天仙都不可完全避免,恰恰相反,許多遭遇過金仙,或者得到過某種金仙之力的天仙,都會受此魔亂,甚至因此道化,
成爲介於兩者之間,但完全喪失自我的恐怖存在,禍亂諸天,吞噬萬界。
許陽比較幸運,沒有遭遇過這樣的道化邪物,但在玄黃界與玄黃天帝穹高的論道中,
聽他講述過類似的事情,據說還因此驚出過諸天萬界之中碩果僅存的幾位金仙。
倘若許陽也在此中沉淪,與那誅仙劍陣合爲一體,那說不定也會成爲一頭道化邪物,
非金仙不可鎮壓的恐怖存在。
所幸,他道心如鐵,已然太上忘情,又有一系列技能特性,這點念頭方纔升起,便被他果斷斬去。
堅定自我,堅定自身,修道非求道,成道爲合道。
如此這般修行無日月,道中不知年。
千載萬載,如水而去。
誅仙陣中,仍是風吼雷鳴。
地風火水,演煉世界,開天闢地之機,毀天滅地之理。
許陽身在其中,一時隨波逐流,一時逆流而行,天仙道體已傷痕累累,許多地方都來不及修補,道元法力也將近枯竭,但他眼中的光卻越漸熾盛,似已經望見了這大道的至理。
終於.—.
「轟!!!」
許陽一手探出,周身金光大放,化作一座金橋,剎那平定這暴亂的地風火水,一步跨到那誅仙闕前,射住那闕門之上的誅仙寶劍。
隨後,他大袖一揮,便見誅仙飛落,化作一道輝光,被他收入袖中。
如此只是開始,收下這誅仙劍,許陽又往南方而去,輕易便摘取了那仙劍,隨後又是陷仙劍,絕仙劍。
最後四劍皆收,四門皆破,地風火水皆平,只餘一道陣圖在中樞之中沉浮,仍演開天闢地之境,但已無地風火水之力,最後歸爲一道符印。
開天印記!
這便是誅仙陣圖的本相!
當年太上道祖開天闢地,將四件先天靈寶,合地風火水之力,煉成這誅仙四劍,又將開天闢地之景與其道理收化,煉爲這開天印記,即誅仙陣圖。
有此陣圖,合誅仙四劍,便能重演開天闢地之景,以地風火水之力重煉天地,誅殺天仙不過輕易,哪怕金仙也能鬥上一鬥,乃是太上道祖留於此界的無上重寶,也是一份另類的傳承,能助天仙參悟開天闢地之法,有一分進境金仙的機緣。
由此可見,太上道祖之能,怕是在金仙之中都可位列頂巔。
許陽已收四劍,對這配套陣圖,自然不會客氣,一手便將其收入袖中。
「轟隆隆!」
陣圖方纔收起,便見虛空之中,一道暗光浮現,透露毀滅之機。
許陽冷眼望去,只見暗光之中,乃是一口殘兵,似爲槍頭鋒尖。
弒神槍!
元始魔寶,金仙殘兵!
誅仙劍陣,竟未將它徹底毀去?
看來元始天魔掌握的那份金仙之機,也是大有來歷,非同小可的存在。
但許陽並不關心,更無意佔爲已有,給對方死而不僵,捲土重來的機會。
所以「轟!!!」
許陽大袖一揮,開天印記再現,化作誅仙陣圖,更有四口先天之劍演煉地風火水,將那一點暗光之中的弒神槍頭鎮在其中,四劍絞動無邊殺機。
陣法之道,有人主持與無人主持是兩個概念。
別的不說,就說之前,這誅仙劍陣。
若是有人主持,居中調度,那之前入陣的許陽,面對的就不是誅仙一門一劍了,而是四門四劍的共同絞殺。
如此,他還能保住性命,並窺破陣理收取四劍嗎?
顯然不能!
如今也是同樣道理,誅仙入手,劍陣顯威,雖是牛刀小試,未動極盡之力,但也不可小,地風火水演煉之下,那一點暗光終是煙消雲散,連帶內中的弒神槍都化爲虛無。
但也是因此·
「呼!!!」
道元法力瞬間抽空,險叫許陽跌下蒼穹,趕忙穩住身軀,再將揮手收回誅仙陣圖與誅仙四劍。
這消耗—.太過恐怖了!
但也理所當然,畢竟金仙之陣,豈能隨意動用。
難怪當年,法仙神要聚在這「通天秘境」之中,以道法萬仙之力爲源,來催動這誅仙劍陣,哪怕天仙道主,也難單一運用此等重寶。
它消耗的不僅是仙元法力,甚至還要消耗大道本源,若是沒有金仙的位格支撐,那就只能動用天地之根,世界之本,也難怪那一場大戰之後地仙界陷入沉寂,最終導致文明斷層。
誅仙劍陣如此,弒神槍想來也是一般,只不過那元始天魔乃魔道界主,這地仙界前身也爲元始魔界,所以他可以憑一魔之力與部分異化的仙神,抗衡誅仙陣中的各大天尊,道法羣仙。
可惜,這場仙魔大戰的結果是玉石俱焚,沒有一個勝利者走到最後得以倖存,只造就了許陽這後來之人。
「如此看來,想要支撐這誅仙劍陣,萬道萬仙必不可少。」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這諸天萬界是否共通,這誅仙劍陣又是否能送至藍星界,還有現世太玄界?」
「都要探索,都要嘗試——.—」
「除此之外,這劍陣損傷,也要設法修復!」
「太上之道,天地之理,或許有效。」
「時間,時間·—」
許陽收起誅仙四劍,轉望遠方,注視諸界,眼中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