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哼了一聲:“以前都能免費(fèi)施粥,憑什麼現(xiàn)在要錢?利用完我們,現(xiàn)在要錢?什麼玩意兒,我寧願去買別家貴的,我也不給他錢!”
“就是,我反正是沒錢的,那就讓有錢人去給好咯!這年頭總有人窮大方!”一個窮酸慫著肩膀,歪著嘴巴接話。
“我有錢也不會給的,他施捨這麼久了,怎麼可能會沒錢?”
“依我看,他就是故意裝窮!想從我們窮人身上撈錢,黑心肝的東西!”
“死了也活該!”
“……”
一羣人越說越來勁。
羅氏一個人哪能說的過這幫男人,哭的滿臉是淚。
啪!
青蘿狠狠拍響驚堂木。
公堂立即安靜下來。
他們屁股上的疼,讓他們還記得,這位小縣令,脾氣不怎麼好。
一般父母官爲(wèi)了名聲,都很少去給百姓上刑,否則很容易落個酷吏的壞名聲。
可這位新上任的知縣大人,似乎並不在乎這些,想罵人就罵,不順眼了就打。
當(dāng)真難搞啊……
她銳利的眼神掃視一圈:“剛纔說話的,都站出來。”
他們相互看看,每人敢動。
“不出來是嗎?”青蘿冷笑,命令黃捕頭,“你去把剛纔大言不慚的都給我拉出來。”
“是!”
黃捕頭得令,上前刷刷就揪出來十幾個人。
有人就鬧騰起來:“大人,我剛纔可是一個字都沒說啊,憑啥把我揪出來?”
“是啊,我也老老實(shí)實(shí)的啊……”
其實(shí)剛纔說話的也就五六個人,青蘿也看得很清楚。
爲(wèi)啥她還要黃捕頭去揪人?
難道黃捕頭會隨便冤枉他們?
答案當(dāng)然是否定的。
黃捕頭這個人吧,他不但不壞,相反還有點(diǎn)兒爛好人。
絕對不會故意去冤枉別人。
可問題是,這貨他是個大近視啊!
離開一丈距離,他看人就開始模糊,這麼一堆人站在一起。在他眼裡,聲音一響起,就感覺有好幾個人的嘴巴在動。
所以,青蘿她壓根就是故意的!
總不能光讓她一個人吃近視眼的虧吧?
今天不好好教訓(xùn)這幫無賴,她就對不起手裡這枚驚堂木!
她倒是淡定,黃捕頭可就惱火了。
他是個老捕頭了,辦案無數(shù),跟老百姓打交道最多。
誰敢當(dāng)他面說他不公?
他當(dāng)即就瞪起了那雙高度近視眼:“你的意思是,三爺我冤枉你了?!”
俗話說鐵打的捕頭,流水的衙門。
知縣大人三年一換,即便得罪了吧,也不是太嚇人,任期一到就走人了。
可捕頭,人家一輩子都待在這裡,得罪了這種人,還想有好果子吃?
縣官不如現(xiàn)管啊!
整個平陽縣的人可以不認(rèn)識知縣大人,但沒人不認(rèn)識黃大捕頭。
那人忙陪笑:“呵呵,怎麼會呢,小人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我的意思是,三爺會不會是看錯了呢?”
黃捕頭瞇眼:“哦?你是說,我眼睛有毛病?”
別看丫在青蘿面前跟個孫子似的,可他不允許別人說他眼睛有問題!
這是他的忌諱,很多人都知道。
所以那人毫不猶豫搖頭:“不不不,三爺?shù)难劬^對沒問題!三爺?shù)难劬υ觞N可能有問題?要有問題,也是小的我眼瞎,呵呵呵……”
黃捕頭滿意點(diǎn)頭:“那你覺得還有什麼問題?”
那人哭了:“沒……問題了……”
可他明明沒說話啊!
難道要白白受罰?
絕不!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伸手就指向沒被揪出來的一個胖子:“大人!他剛纔跪在我旁邊,其實(shí)是他說話,然後栽贓給我的!”
胖子一愣,隨即惱羞成怒:“好哇你敢冤枉我?就是你丫說話最大聲!縣令大人,我可以對天發(fā)誓,他說的最多!”
“媽的就是你說了,我也可以對天發(fā)誓!”
一幫人你指責(zé)我,我揭露你,公堂瞬間又是一片混亂,把負(fù)責(zé)記錄的林六爪子都快累殘。
青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咳嗽一聲,緩緩道:“既然你們都相互證明了,本官也不得不遵從民意。左右,把他們所有人都拉出去,拉到衙門口,各打三十板子。”
衆(zhòng)人集體啞屁了……
黃捕頭嘿嘿笑出聲。
叫你們狗咬狗呢,這下惹毛了縣令大人,一個個都撅著屁股,準(zhǔn)備捱打吧!
“通通過來,把他們?nèi)祭介T口大街上,打!”黃捕頭手一揮,如同戰(zhàn)場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大將軍。
衆(zhòng)衙役來了精神。
打人什麼的,他們最喜歡了。
尤其這還是縣令大人的吩咐,不打白不打啊!
他們一擁而上,一個揪住一個朝外拖,讓這些乞丐無賴趴在地上,脫下褲子,舉起水火棍,噼裡啪啦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在大街上響起。
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尤其又在知縣衙門口,迅速聚起來一幫圍觀百姓,指著他們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把這幫乞丐無賴給臊的喲。
雖說他們一向不要臉,但此刻他們褲子都被扒下來,連屁股都不要了……
尤其那棍子打在屁股上,又疼的要命,聲音還清脆,想不傳出去都難……
坐在大堂裡的知縣大人,手裡捧著一杯清茶,悠哉悠哉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林六記完了,擡頭看她,忍不住道:“大人,您這不分青紅皁白就各大三十大板,是不是有點(diǎn)兒……太倉促了?”
青蘿瞥他一眼:“依照六師爺?shù)囊馑寄兀俊?
“我的意思是,要有證據(jù)才行啊,否則容易引起百姓不滿哦……”
“證據(jù)?”青蘿笑了,“我又沒給他們判死刑,他們擾亂公堂,本官連打板子這點(diǎn)權(quán)利也沒有?如果我沒記錯,作爲(wèi)父母官,我是有教化百姓的指責(zé)的。作爲(wèi)父母教訓(xùn)教訓(xùn)不聽話的子女,難道還需要證據(jù)?小時候你爹孃揍你,他們會跟你擺出證據(jù)嗎?”
林六啞然。
這算是歪理嗎?
偏偏他還無從反駁。
他看了眼安靜跪在地上的羅氏,半晌,言道:“至少也跟他們說明白,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做的事情也是錯的……”
青蘿低頭喝了口茶,慢慢道:“講道理要是有用,還要捕快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