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箭矢居然……
全部定在空中!?
“領域!”
費烈怒喝一聲,槍尖猛地插進了甲板。
“愚蠢的傢伙,也只有阿里非那種笨蛋會死在你手上。”庫勒冷笑著,張開的雙手向上一擡!
只見那一百多股龍捲風猛烈旋轉(zhuǎn)起來,將魔晶箭矢統(tǒng)統(tǒng)吸走,並很快攪成了粉末。
天空又只剩下了雨和電,雨越下越大,河岸上雖然盡是沙,可也開始積水,密密麻麻的屍體浸泡其中,令人心底徒生涼意。
庫勒的吟唱完成了……
圍繞著他的龍捲風驟然升空,在離其頭頂彙集成一片雲(yún)霧狀的能量層,覆蓋面積足足有上萬平方米!
“毀滅吧,這是神的懲罰!”
庫勒雙手猛地一揮,能量層從他頭頂飛離,移動到卡藍戰(zhàn)船的上空,接著,化爲了一場劇烈的風暴!
狂風漫卷中,戰(zhàn)船風雨飄搖,那風颳過的強度,就像劍刃。
血線四射,卡藍士兵的慘嚎聲此起彼伏,那些風暴中的紅色線條剛從肉體中噴出,連冷卻的機會都沒有,就又換成了新的。
轟!
一艘戰(zhàn)船在風暴的割裂中,分成了數(shù)塊,船上的士兵,哦,不能叫士兵了,無數(shù)屍體碎塊掉進了河中,染紅了一大片河水。
費烈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臉色鐵青,他的領域催動到了極限,保護著劇烈搖晃的戰(zhàn)船,又是幾聲讓他心痛的聲音傳來,領域外的戰(zhàn)船接連炸裂,他咬緊牙關,死死撐住!
毀滅風暴已經(jīng)進行了十幾分鍾了,還在繼續(xù),費烈的領域已經(jīng)被擠壓的接近崩潰——
突然!
壓力沒了?
開始還無堅不摧的暴風像是被吸進了異次元空間,幾秒鐘之內(nèi)統(tǒng)統(tǒng)消失!?
費烈癱坐在甲板上,吃力地望向空中,驀地,疲憊之極的臉上容光煥發(fā),驚喜萬分!
儘管大雨很影響視線,可他還是看見了:一個黑色的人影,立在庫勒的身後,提著一把血色長刀,那狹長的帶著點弧度的刀身鋒利無比,雨水根本無法落在上面。
空中。
庫勒的表情僵在臉上,體外用來隔絕雨水的發(fā)光的保護層漸漸變淡,然後消失。
雨滴落在身上,打溼了頭髮和衣袍,可他卻絲毫沒有感覺。
因爲,他的感覺已經(jīng)失去了,一條紅線出現(xiàn)在了頭頂,然後延伸到額頭、鼻樑、下巴、脖子、胸口……
幾絲紅色液體從那條線中冒出,瞬間就被雨水沖刷掉,咔咔,他的身體微微搖晃了幾下後,猛地裂成了兩半!
很整齊的兩半,豎著分開,切口光滑的連內(nèi)臟都來不及流出就已經(jīng)落到了地面。
“好,好強的一刀……”費烈喃喃的道,事情變化太快,他的神情有點恍惚。
是的,一刀。
撒加恢復過來後,從洞底直射而出,恐怖的肉體速度讓正專心施放“毀滅風暴”的庫勒毫無察覺。
沒錯,費烈想的沒錯,魔法師在吟唱時的確是最脆弱的,可亞神級魔導士最脆弱的時候不是吟唱,因爲有領域,他們的致命傷在於,施放魔法的過程中!
所以,撒加才能一刀殺死庫勒,不僅劈開了那傢伙的身體,而且以血刀巔峰魔器的素質(zhì),甚至直接劈開了靈魂實體,讓他徹底死亡!
撒加一動不動的立在空中,雨水淋溼了他的頭髮,原本垂在肩上柔順的髮絲變成了一股股的黑繩,貼在臉頰上。
塔塔塔塔……
雨滴砸在堅硬的鎧甲上,濺起了無數(shù)細小的水花。
沒有一絲殺死敵人的喜悅,他的臉上,滿是悲傷,讓人心碎的悲傷……
是你,真的是你。
原來你把自己,留在了我身上……
我記得,你說過,這不是聖塔裡那個風元素能量源的作用,它沒有這麼厲害……
是厲害,心疼得厲害。
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
“呃啊!”
撒加仰天長嘯……
悲涼,愧疚,無奈。
……
雨過天晴。
大雨一直持續(xù)到黃昏,還好,這些疲憊不堪的人們可以欣賞到夕陽餘暉映在河面上的景象。
卡藍士兵紛紛走下戰(zhàn)船,或坐或倒在柔軟的沙裡,體會著劫後餘生的快樂。
戰(zhàn)場已經(jīng)被打掃乾淨,流的血太多,所以原本淺淺的沙色裡,已經(jīng)滲入了殷紅,看上去既美麗,又詭異。
八個卡藍南面大軍最精銳的軍團,加上魔法師軍團,一共二十五萬人,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不到二十萬,還好,魔法師軍團毫髮無傷。
撒加坐在船頭上,靜靜地看著河面上閃爍的暗金色。
“捷克和地精少年們已經(jīng)由克羅羅西送回了日出要塞。”費烈走了過來。
“嗯。”撒加應道。
“你另一個朋友傑斯特也在那裡,那小子雖然是個戰(zhàn)聖,可一點也不像!”費烈笑了起來,“捷克的傷很重,要恢復很久,巨龍騎士團將護送他們回德薩斯,這裡剩下的事情,就由我們解決了。”
“打算攻下所羅門?還是隻想站住斯特丹?”撒加問。
“這點軍隊,不可能的。”費烈搖搖頭,“所羅門的巨龍騎士團還在城裡,我們只是想牽扯住他們的精力。”
“奧維卡保不住的。”撒加扭頭看著費烈,“你知不知道今天這兩個亞神強者從哪裡來的?”
費烈目光一閃,“難道是?”
撒加點點頭,“聖城已經(jīng)插手了,如今的戈亞,已非昔日……”說到這裡,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嚥下了後面的話。
費烈沒有注意到撒加這個眼神,若有所思的道:“所羅門是一個古老的國家,後來覆滅,傳說他們的皇族一直延續(xù)了下來,沒想到卻隱藏在聖德堡帝國中。”
“是聖城扶植了他們。”撒加從船頭躍下,落到費烈身邊,“什麼時候撤回要塞?”
“如果聖城插進來的話,我想用不了幾天,卡藍戰(zhàn)船就將離開這裡。”費烈說道,“答應了奧維卡的皇帝麥克阿瑟,你的彼得叔叔總不能背上個不守信用的名聲吧?”
聽到“你的彼得叔叔”這幾個字,撒加看了費烈一眼,道:“用彼得大帝的名義給麥克阿瑟送去訊息吧,讓他先投降,歸順所羅門人,以後再做打算。”
“我也是這樣想的,撒加,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變的沉穩(wěn)睿智。”費烈讚賞的道。
“經(jīng)歷讓人改變。”撒加收起了左手指間的一枚金幣,“我陪你在這裡留幾天,等麥克阿瑟迴應之後,就返回日出要塞。”
“然後你去哪?回德薩斯?”費烈問。
“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撒加說完,便盤膝坐下,開始修煉起來。
“更重要的事情,那是什麼?”費烈離開時心裡是帶著這個疑問的,他想起了撒加殺死庫勒之後的表現(xiàn)……
大黑暗天的修煉方法運轉(zhuǎn)起來,撒加很快變沉浸在肌體被能量循環(huán)不斷淬鍊增強的快感中。
雖然大黑暗天每時每刻都在自發(fā)的修煉,已經(jīng)形成了像呼吸那樣的生理循環(huán),但那畢竟緩慢,今天的戰(zhàn)鬥讓撒加更堅定了刻苦修煉的決心。
因爲他知道庫勒和阿里非來自哪裡。
聖裁所,一個比十二聖殿更恐怖的存在!
……
三天之後,麥克阿瑟回信了,雖然有點不甘願,但他還是答應了卡藍的安排,因爲除了暫時歸順以外,已經(jīng)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了。
這幾天除了幾次小規(guī)模衝突以外,卡藍軍隊並沒有發(fā)動什麼像樣的攻勢,所羅門人也一直閉門不出,這條河岸線上也算寧靜。
隔日,當清晨的陽光照耀在陀羅尼河上時,卡藍戰(zhàn)船開始起航,返回日出要塞。
航行的過程中,撒加除了修煉以外,還在做著一件事情。
那是他從葛諾梅圖書館的第三層裡看到過的一門手藝介紹……
就在戰(zhàn)船抵達陀羅尼河北岸時,他做完了,一條項鍊掛在了脖子上,而項鍊的墜子,是一枚舊舊的已經(jīng)失去了光澤的金幣。
“很特別啊,這條項鍊,沒想到我們卡藍帝國最強的男人手還這麼巧。”費烈笑道。
“別說廢話,費烈。”撒加俊美的臉上滄桑感頓失,爬上了幾道紅暈,咳嗽了一聲將話題轉(zhuǎn)移:“我準備走了。”
“好。”費烈笑著點點頭,“有空來日出要塞看看,我家那兩個孩子特別崇拜你,天天跟我說想見見大名鼎鼎的卡藍戰(zhàn)神。”
“你還有孩子?”撒加睜大眼睛。
“呃……”這次輪到費烈尷尬了,“好幾百歲的人了,再怎麼也不可能一個人過吧。”
呼,撒加飛起的氣流拂過了費烈的面頰,“這小子有時候還是挺怪異的,搞不明白他在幹什麼。”他望著空中漸漸消失的黑點,喃喃的道。
好幾百歲了,再怎麼也不可能一個人過吧……
風聲在撒加耳邊呼嘯著,他腦海中反反覆覆地出現(xiàn)著費烈這句話。
幾百年而已,對一個修煉者來說都如此漫長。
那神呢?
依琳,幾千年,甚至幾萬年,你又是怎麼渡過的?
在神界,在奧菲拉爾,你守著綺靡花樹,還有那無止盡的寂寞……
撒加的心,酸澀無比,此時他比任何時候都想念依琳。
我會找到你,我會陪著你,一直在你身邊!
他加快了速度,很快穿越了阿拉希山脈,大陸南方已經(jīng)找遍了,接下來,就是北方了,雖然漫無目的,希望渺茫,但這已經(jīng)是他的信念和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