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邊白賢幫陸良人辦理了出院手續(xù)，然後抱著一袋子藥走出醫(yī)院。
邊白賢的車是瓜子網(wǎng)上淘到的一輛不知道第幾手的五菱之光，車主當(dāng)時標(biāo)價1萬4，最後被他4千塊錢給買了，還一個勁地嘟囔說買貴了。
坐上車，陸良人在邊白賢要吃人的眼神下任性地打開了空調(diào)，然後不停地轉(zhuǎn)溜著眼睛偷偷瞄他，就是不說話。
多年的相處經(jīng)驗使得邊白賢咬咬牙，伸出三根手指道：“空調(diào)費3元！”然後一握拳，“車費10元！全部記賬！！”
陸良人打了個哈欠，點點頭，表示同意。
反正那個賬本一直都是邊白賢在記，她從來都不看。
“把帽子戴上！”邊白賢板著臉道。
陸良人從儲物盒裡翻出一個毛線帽罩腦袋上，“白白，那火山的事情怎麼辦？”
邊白賢白了她一眼：“你現(xiàn)在著急也沒用，去不了那個世界想再多也是枉然，所以像平時一樣就行。”
陸良人有點懵：“平時？”
邊白賢飆出一句：“你平時不就是蹲在土裡裝植物人嗎？現(xiàn)在沒土給你蹲，將就點，先裝會兒人吧。”
陸良人吶吶道：“……白白，我那是躺在天臺上曬太陽。”
邊爸邊媽在天臺上墊了一層薄土，還鋪了一層草皮，陸良人平時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躺在草坪上曬暖。
邊白賢淡淡道：“何必費這閒工夫，你就算把自己曬成人幹，腦袋裡的水也不會幹。”
陸良人：“……”
這一路上邊白賢車開的很慢，有點心不在焉。
遊戲系統(tǒng)，遊戲系統(tǒng)，這麼虛無縹緲的事情居然真的出現(xiàn)了，而且綁定對象還是他身邊那個傻子，太他媽可笑了。
邊白賢不想說話，陸良人不敢說話，兩人就這樣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城中村。
“吱——”的一道剎車聲，汽車在菜市場門口停下來。
邊白賢解開安全帶，冷淡道：“我去買菜。”
陸良人有些激動地說：“我也去。”
邊白賢板著臉道：“你去幹什麼？”
陸良人躍躍欲試：“我去幫你提菜。”
“陸良人，你鬧夠了沒有！”邊白賢煩躁地大聲呵斥。
他口中的厭惡和嫌棄是那麼的明顯和直接，以至於陸良人臉上的笑意頓時凍在那裡。
“對不……”最後一個字哽在喉嚨裡，被無聲的抽泣所取代，陸良人難過地低下頭，眼淚默默流出。
“跟你說過眼睛發(fā)炎不要哭，爲(wèi)什麼我說的話你永遠都不聽！！”邊白賢氣怒地抽出幾張紙巾遞了過去，“快點擦乾淨(jìng)，眼藥水在袋子裡，自己拿！”
陸良人接過紙巾默默地擦拭臉上的眼淚，可是換了兩張紙，都還沒有擦乾淨(jìng)，當(dāng)用到第三張紙的時候，邊白賢氣惱地一把搶過去，重重地按在她眼睛上。
“陸良人，你如果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我邊白賢一向說話算話！”
聽到這話陸良人立刻死死地咬緊嘴脣，不敢再抽泣，也不敢再哭泣。
一分鐘後眼睛上的紙巾才挪開，陸良人剛想睜開眼睛，就被邊白賢壓在腿上，他的呼吸聲很重顯然在生氣，可是幫陸良人撥開眼皮滴藥水的手卻很溫柔。
“白白，我真的這麼讓你討厭嗎？”陸良人閉著眼睛道。
邊白賢冷著臉看躺在自己腿上的陸良人，心裡說“是，我討厭你！”，可是嘴裡吐出來的句子卻成了：“菜市場的瓷磚地面很滑，你每次來都會摔跤，從無例外。”
陸良人尷尬道：“那只是走路不小心……”
“難道這次你就會小心？”邊白賢也懶得多說，直接道：“反正不許去。”
陸良人垮下臉來：“哦。”
“起來！你還準(zhǔn)備躺多久，我是你的枕頭嗎？”
陸良人縮縮脖子，趕緊起身默默坐好。
待邊白賢準(zhǔn)備好零錢和購物袋下車時，回過頭來看了陸良人一眼，突然覺得她低著頭默默扳手指的樣子好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
一雙眼睛也不知是流淚的緣故，還是剛剛滴了眼藥水的緣故，溼潤溼潤的，越發(fā)顯得可憐。
頓了一會兒，邊白賢鬱悶地伸出手：“下來。”
陸良人驚訝地轉(zhuǎn)臉看他，一雙眼睛瞬間變得閃閃發(fā)亮。
“你到底下不下來？”
“下！馬上下！”
陸良人趕緊解開安全帶，手腳並用的爬過去，由於心急，下車的時候一個沒留神腦袋撞向門框，還好邊白賢似乎早有所料般用手擋在那裡，頓時她的腦袋就撞上了他的手心。
邊白賢無語地撇開視線：“我要說你是個傻子都是在表揚你。”
陸良人：“……”
怕再闖禍又會被邊白賢趕回車上去，陸良人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下了車。
鎖上車門，他倆一前一後的往菜市場走去。
進入市場後，邊白賢昂著頭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轉(zhuǎn)身抓住陸良人的手才繼續(xù)往前走。
陸良人整個人都呆滯了，邊白賢有多久沒有跟她這樣親近過了？
十歲之後？
不，好像是從上小學(xué)開始，有一次自己笨笨的害他被同學(xué)笑話，從那天起邊白賢就一直與她保持距離。
“陸良人，”感覺到自己牽著的那個人突然不走了，邊白賢只得再度轉(zhuǎn)身，平靜地看著她的眼睛：“如果被我牽著你還能摔跤，那麼你以後就真的與菜市場絕緣，聽到?jīng)]有！”
陸良人趕緊點頭，臉上笑瞇瞇的，背部肌肉也逐漸放鬆，突然不再那麼害怕他了。
這樣子的手牽手讓她又回想起童年時光，雖然那時候是她牽著邊白賢，現(xiàn)在是邊白賢牽她，可是這也沒差不是嗎？
兩人一路行過，陸良人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在看邊白賢。
哪怕他穿著一件鐵臂阿童木的廉價T恤，一條大花褲衩，一雙夾板拖鞋，造型土的不要不要的，可整個人就像是個發(fā)光體，吸引了所有目光。
“白白，大家都在看你誒！嘻嘻，我家白白長得真好看，走到哪裡都這麼受歡迎。”陸良人湊近邊白賢眨眨眼睛，雖然剛剛纔被兇過，但她還是真心實意地誇讚道。
邊白賢正在低頭挑選食材，聞言頭也不擡地冷聲道：“陸良人，你眼瞎嗎？他們那是在看我？他們分明是在瞪我！好了，就這一把，多少錢？”後面這句話是對蔬菜攤主說的。
蔬菜攤主渾身冒著寒氣走過來，“大白菜今天1塊錢一斤，給你8毛，不許再還價了，誰還價誰小狗。”
邊白賢乾脆利落地一點頭：“嗯，不還價，送我一把蔥。”
蔬菜攤主：“……”
陸良人眨眨眼，突然有點明白爲(wèi)什麼大家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