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看在我告訴你這麼多消息的份上，換我問你一個問題，不過份吧？”沈林笑著說道。

“說來聽聽，如果在我的解答範圍之內(nèi)，告訴你也無妨。”沈歌示意沈林說下去。

“你在其他的世界，有沒有產(chǎn)生一種‘世界在排斥你’的感覺？”沈林目光認真的問道，可見這個問題對他而言確實很重要。

沈歌搖了搖頭：“沒有。”

“真沒有？”沈林似乎不相信沈歌的說辭。

沈歌很無奈的攤了攤手：“你瞧瞧，問題是你問的，真回答你了你又不願意相信，那你還問什麼。”

沈林皺眉思索了一陣，覺得這麼問似乎並不恰當，於是說道：“那你在碎片世界行走的時候，有沒有出現(xiàn)某處區(qū)域?qū)δ愕淖钃醴浅乐兀裼幸坏揽諝鉅澫胍涯恪當D出去’，又或者是到了某處地方讓你產(chǎn)生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的感覺，還有……‘地球’向你發(fā)起攻擊？”

“嚯，你說這啊，那可就多了。”沈歌在各個碎片世界中還真遇到不少這類的情況。

但對他來說出現(xiàn)“排斥”最多的地方，便是各個城市中“高塔”裡的那間滿是腐肉和眼睛的房間。

聽到沈歌提起“高塔”，沈林本以爲對方並不打算真心實意的告訴他，只是想找個藉口隨便搪塞過去。

但隨著沈歌對“高塔”描述越來越詳細，以及那間房間中出現(xiàn)的血肉和詭眼是如何對他進行詭能侵蝕，又是如何進行“排斥”之後，沈林頓時意識到對方並非是在敷衍他。

“……情況就是這樣，如果你問的‘排斥’是這種，那我確確實實遭到了世界的排斥。所以你到底在‘高塔’中進行什麼實驗，這些血肉和詭眼是什麼，相信你最清楚，對吧？”沈歌問道。

沈林知道這是沈歌在套話，但並不牴觸被沈歌套話，前提是套話的過程中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現(xiàn)在沈歌無疑給了他一個滿意的答案，反倒是輪到他疑惑了。

“滿是腐肉和眼睛的房間，你最開始甚至還在房間中見到了‘自己’？”沈林皺著眉頭，似乎想不明白自己提出的“高塔計劃”中到底哪一環(huán)會有可能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你沒見過？”沈歌從沈林的表情中，看到對方竟然有一種疑惑的，彷彿並不知道這種事的反應(yīng)，頓時感到有些奇怪。

沈林搖了搖頭：“很遺憾，我確實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嘁。”

沈歌不屑的說道：“看來閣下並不怎麼有誠意啊，你想知道的事我解答了，可我想知道的事你卻裝傻充愣？別的事你說你不知情我可能還信，但這是你一手打造的庇護所，你告訴我說你不清楚？”

沈林嘆道：“我確實不清楚。你還記得我之前告訴你的情況嗎？我在其他的碎片世界並不能待很長的時間，你想想，以我的能力和知識儲備，如若我能在你的世界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你的世界早就在我的掌控中了。”

“同理，我在其他碎片世界也無法待很長的時間，因此我通常採用的方法是與該碎片世界的怪人組織展開合作，或是力量鎮(zhèn)壓，或是技術(shù)支援……然後一段時間之後有機會再回到這個世界，以新的技術(shù)支援換取我需要的‘報酬’。比如你的世界，原本特性‘不出’和‘不幸’是我志在必得的兩大特性，卻被你陰差陽錯的拿到了。”

說著，沈林看向沈歌，用頗爲遺憾的語氣說道：“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殺了你。或許對你，對我，對整個世界，不，對所有的世界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但我的理智卻告訴我，你或許能走出和我不一樣的道路。”

沈歌聞言表情沒什麼變化，就像沈林想要殺他，他也想殺掉沈林。因爲無論沈林在做什麼，對“現(xiàn)實”都是一大威脅。

“現(xiàn)實”是沈歌的大本營，他無法放任沈林這個如此強大的對手、彷如定時炸彈一般的存在肆意行走。

但很可惜的是……他做不到。

沈歌自己很清楚，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很難說能否幹掉已經(jīng)完成八階異化的“大鯨魚”，最重要的是這裡還有一個和他一樣掌握了特性能力，目前還不知道擁有幾個特性的沈林。

如若沈歌冒險進入“大鯨魚”的體內(nèi)嘗試破壞它的心臟，沈林必定會在暗中搗亂，甚至將他永遠困在“大鯨魚”的體內(nèi)。

沈歌在思考沈林的話，而沈林也在打量著沈歌，此時他的大腦轉(zhuǎn)的很快，似乎在想怎麼說服沈歌這個刺頭，又像是在糾結(jié)殺與不殺。

看著眼前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明明是按照當年自己走過的路線走了一遍，卻走出了完全不同的結(jié)局。

至少沈林在沈歌這個年紀的時候，世界的崩壞已經(jīng)越發(fā)的嚴重，所以他很好奇沈歌到底是怎麼做到兩年的時間成功抑制了詭災(zāi)的擴散。

明明自己奮鬥的時間是對方的幾倍，甚至幾十倍，成效卻不及對方十之一二，這換誰都有些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世界”已經(jīng)消失了，消失的徹徹底底，甚至連一塊暗淡的碎片都沒能留下。

“我其實很好奇你的經(jīng)歷，因爲我通過詭眼看到了很多可以說是‘宏觀’上的世界演化，我想知道這些到底是因爲你而產(chǎn)生的變化，還是切切實實存在的‘真相’。”

雖說沈林的“誠意”讓沈歌退去了一些敵意，不像一開始那般開口就冷嘲熱諷，隨時都可能動手的樣子。

但沈歌並不打算就這麼將詭眼看到的“真相”告訴對方，除非對方也曾看到過相似的畫面。

當然，迄今爲止沈歌對所謂的“神沈歌”與“詭沈歌”合力將世界融合，爲求一個“未來”的舉動抱有懷疑態(tài)度。但目前來看他所接觸到的信息都在證明，詭眼看到的畫面就是“真相”。

而眼前的沈林額頭同樣有“詭眼”，那他是否能看到“真相”就成了很關(guān)鍵的問題。

爲了博取沈林的“信任”，並巧妙套取對方詭眼能看到多少真相的問題，沈歌思來想去似乎只能從經(jīng)歷這方面引入話題。

思考之後，沈歌從加入特策部開始引入話題，特意避開了通過“無聲”激活系統(tǒng)，以及與系統(tǒng)相關(guān)的所有信息。

因爲從沈林只知道始祖詭異細胞，而不知道系統(tǒng)的存在可以看出，他的詭眼至少沒看到與“神、詭”兩個沈歌相關(guān)的信息。

在特策部的經(jīng)歷沈歌就如實說，特策部這麼多雙“眼睛”，與他相關(guān)的情報鐵定是瞞不住的。

但關(guān)於渝州詭災(zāi)、櫻花詭災(zāi)、榕市詭災(zāi)和棒國詭災(zāi)等等他單人行動的經(jīng)歷則能省則省，只是單獨把“大京詭災(zāi)”詳細說明了一番。

原因很簡單，這是首個明確是十二支搞出的詭災(zāi)，其目的是爲了搶奪大京特策部的“詭眼”。

將話題引入“詭眼”之後，沈歌又提到關(guān)於三個世界的個人猜測與看法，但沒有提到他最新看到的情報，也就是世界早已被整合，然後又崩塌成了無數(shù)的暗淡碎片和發(fā)光碎片。

而在談到三個世界的問題之後，看沈林的反應(yīng)沈歌可以肯定對方的“詭眼”能夠看到一些情報，但是並不多。

沈林現(xiàn)在終於明白，沈歌從一開始就這麼“囂張”，是真的有底牌在手上的，而這纔是他不如沈歌的真正原因。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沈林發(fā)現(xiàn)沈歌遠比自己想象中知道的多，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

沈歌指了指額頭的位置：“我是通過在大京特策部找到的‘詭眼’，以及高塔中獲得的‘詭眼’看到的情報，也就是你現(xiàn)在額頭上的這隻眼睛。難道你這隻眼睛只有戰(zhàn)鬥效果，看不到另一個世界的情況？”

沈林擡手摸了摸額頭的詭眼，嘆了口氣說道：“你知道這顆‘詭眼’是怎麼來的嗎？其實……它就是你在大京特策部見到的那顆詭眼。只是在我的世界，對始祖詭異的研究遠超你的世界，我的世界裡的對詭部門並沒有發(fā)現(xiàn)這顆眼球的秘密，而是把它作爲始祖詭異的融合細胞，用在了身爲‘實驗體’的我身上，正因爲有這顆詭眼，我才能與‘鯨’產(chǎn)生共鳴，影響它的行動。”

“唉，看來對詭研究發(fā)展的太快了也不怎麼好，沒想到陰差陽錯的錯過了獲取世界完整真相的機會。”沈林嘆道。

沈歌笑道：“連通過詭眼能控制‘鯨’這種事都告訴我了，我反而更加懷疑你的動機到底是什麼？我相信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如此配合的解答我的疑惑，是爲了讓我配合你完成計劃，還是什麼？”

沈林道：“告訴你是因爲即便你現(xiàn)在再拿到一顆始祖詭異的詭眼，也無法複製我的經(jīng)歷。怎麼說呢，實驗過程出現(xiàn)了意外，正是這場意外導(dǎo)致了我的世界走向毀滅。而在無數(shù)的碎片世界中，我還從未看到過類似的發(fā)展趨向。可以說，我的‘詭眼’，以及我們腳下的這隻‘鯨’，能走到今天同步共鳴這一步都是無法複製的經(jīng)歷。”

沈歌聞言攤了攤手，算是認同了沈林的說法，接著說道：“我只是提醒你，同時也是提醒我自己，即便我們曾經(jīng)走過類似的道路，而你的目標或許也並非是毀滅全人類，但你永遠不是和我一個陣營的人。”

“就如同當初的海亞研究所，或許他們爲了一個目標聚集在一起，最終卻因爲不同的目標分崩離析。”

“人類懼怕的不僅僅是詭異，還有能力比他們強的存在。你說的不錯，你在前方爲人類出生入死，他們當中的敗類卻在後面拖你的後腿。但我並不認爲這是人類的錯，所有的生命體都有這樣的現(xiàn)象。不能因爲個體的行爲，上升到整個族羣的罪惡。”

“人類的發(fā)展確實爲地球帶來了不少災(zāi)難，卻也有人站出來爲保護地球做出了貢獻。”

“再者，我竭盡全力對付詭異也並非是爲了全人類，我沒那麼偉大，我只想創(chuàng)造一個我和家人可以安心生活的世界。”

“這也是爲什麼在發(fā)現(xiàn)方舟的時候我會如此高興，因爲如此一來我就擁有了自己的退路。”

“所以，你想把方舟要回去是不可能的。”沈歌說了這麼多，其實就只有這句話纔是關(guān)鍵核心。

他很好奇沈林到底經(jīng)歷了什麼。

沈林很聰明，嗅到了這番話裡沈歌的殺意，但也察覺到了這番話裡，沈歌真正的意思。

“所以，我們是敵人？哈哈哈哈哈……所以繞來繞去，你要殺我？找到我的本體，殺了我？”

“哦？你怎麼知道我看出你的本體不在這裡？”沈歌好奇的問。

沈林聳了聳肩，笑著說道：“你在來到‘鯨’身上的時候，就放出了不少小東西，就像當初你偷偷放在大鯨魚身上的那些，不是嗎？”

沈林早就看穿了沈歌“小把戲”，而沈歌也看穿了沈林用意。

“你明知道血蜘蛛的存在，卻沒有將它們毀掉，所以這是故意引誘我來找你的，對吧？”

沈林聞言並沒有否認，點頭道：“沒錯，還是那句話，我在每個碎片世界中待的時間有限。我也很想殺掉你，可惜殺你不容易，我也沒有像你那樣完美的穿梭能力，能在一個碎片待上很長時間針對你進行佈局。所以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與你合作，至少在‘拯救世界’這一點，我的目標是相同的。”

沈歌反問：“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拯救世界’了？”

“差不多差不多。”沈林擺了擺手，滿不在意的說：“你不想讓現(xiàn)實走向滅亡，遲早會走向‘拯救世界’這條路，別問我怎麼知道，因爲我曾經(jīng)也是被趕鴨子上架，被架上‘英雄’的臺子。”

說到這，沈林和沈歌的目光對視，突然兩人都大笑起來。

似乎，還真是同一類人，有著相同的經(jīng)歷。

“好！你想怎麼合作？”沈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