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打巷戰！我們可以讓賈拉拉巴德變成蘇聯人的墳墓！”尼古布丁說道：“我們在賈拉拉巴德的戰鬥，會激勵所有的阿富汗人都投身到打擊蘇聯人的戰鬥中來！我們一定會勝利！”

“要是蘇聯人出動空軍呢？蘇聯人不會打巷戰，蘇聯人會用大型燃燒彈，將賈拉拉巴德變成一片火海，蘇聯人會用溫壓彈，將賈拉拉巴德變成廢墟，到時候，他們的裝甲部隊，可以輕鬆地碾壓上來，賈拉拉巴德，會成爲我們所有游擊隊的墳墓！”姆哈馬德喊道。

這句話，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馬蘇德，姆哈馬德說的，連他都沒有想到。

“姆哈馬德閣下，蘇聯人要是這樣做，那所有的賈拉拉巴德的市民，不是要跟著受害？”馬蘇德說道：“蘇聯人不會這樣做！”

“蘇聯人一定會這樣做，而我們，阿富汗的游擊隊，將會是導致賈拉拉巴德居民承受這種災難的罪魁禍首！”姆哈馬德說道。

“不！絕對不可能！”馬蘇德喊道。

“我們游擊隊生存的根基，在山區。”姆哈馬德說道：“在我們的力量還沒有壯大，或，者說在蘇聯人沒有打算撤退之前，我們根本就沒有能力顛覆現在的政權！各位，如果相信我的話，就請繼續留在山區，跟我姆哈馬德一起打擊蘇聯人的運輸車隊，削弱蘇聯人的戰爭能力！如果你們去圍攻賈拉拉巴德，將毫無意義。”

說完，姆哈馬德向奧薩瑪說道：“奧薩瑪，放開他，他只是一個傳話筒而已。”

奧薩瑪用槍口戳了尼古布丁兩下，這纔將尼古布丁放開。跟著姆哈馬德向前走。

潘傑希爾游擊隊閃開一條路，讓姆哈馬德和奧薩瑪出來，姆哈馬德一邊走，一邊喊道：“相信我的，就請跟我走！”

很多人的眼睛裡都流露出了蠢蠢欲動的眼神，但是沒有動。

姆哈馬德有些感嘆。這些人，畢竟還是跟馬蘇德的關係更近一些，姆哈馬德走回了自己的隊伍中，向杜蘭尼說道：“走，我們回自己的游擊區。”

姆哈馬德的游擊隊，開始沿著山路運動，走了一段，也沒有聽到有人跟上來，雖然這個結局早就能預料到了。還是有些失望，馬蘇德這個傢伙，自己還以爲是多麼優秀的游擊隊隊長，現在看來，也絲毫沒有全局觀念，他最多就是個戰術級別的指揮員，看不到更多的戰略上的東西啊。

“姆哈馬德閣下，這尼古布丁和馬蘇德的腦袋。都是被驢踢過的。”奧薩瑪並排跟姆哈馬德走在一起，向姆哈馬德說道：“沒有了他們。我們照樣不停地打勝仗，他們這些人都靠不住，哼，等他們在賈拉拉巴德下面碰得頭破血流，就該後悔沒有聽您的忠告了。”

姆哈馬德搖了搖頭：“不管怎樣，他們都是我們的游擊隊的力量。是打蘇聯人的主力，他們的損失，是整個阿富汗游擊隊的損失。”

說完，姆哈馬德望了奧薩瑪一眼，說道：“奧薩瑪。你還記得我們的三大紀律嗎？”

姆哈馬德力求把這支游擊隊變得正規化，去年的時候，就強調了三大紀律，聽到姆哈馬德的話，奧薩瑪立刻答道：“當然知道，第一就是服從紀律，行動聽指揮。”

奧薩瑪可是大學生，智商也很高，記這點東西，幾乎是看一遍就知道了。

“那你每次，爲何都是擅自行動？不聽指揮？”姆哈馬德說道。

這一說，奧薩瑪頓時臉上就一陣難堪：“教官…我也是爲了咱們游擊隊，那個尼古布丁就是禍害，當時我就想弄了他。”

“記住，咱們是一支隊伍，不是流寇，在戰鬥中，如果你不聽指揮，我隨時都可以槍斃你，這次，你的擅自行動，差點造成了我們兩支游擊隊之間的內鬥，這對於我們整個抵抗蘇聯人的戰爭，起了很大的負面的作用。”姆哈馬德說道。

“教官閣下，我知道錯了。”奧薩瑪說道。

“回去之後，寫一份五千字的檢討。”姆哈馬德說道。

五千字？奧薩瑪更是一驚，這個懲罰措施…讓奧薩瑪印象深刻。

………

昏黃的油燈下，馬蘇德的眼睛裡帶著血絲。

“隊長，這次行動，風險很大。”法希姆向馬蘇德說道：“姆哈馬德閣下說得很對。”

“法希姆，你究竟是我的人，還是姆哈馬德的人？”馬蘇德的銳利的目光望著法希姆，讓法希姆擡不起頭來。

法希姆不敢去看馬蘇德的眼睛，他低著頭說道：“隊長，我們的根在山區，進攻一座大城市，我們準備不足，如果我們的行動，招致了賈拉拉巴德被毀，那麼，我們也將成爲罪人。”

“法希姆！”馬蘇德咆哮道：“這是聯盟的意思，聯盟想要用一次大的勝利，來鼓舞整個北方的士氣，這怎麼會是錯的？你的目光太短淺了，沒有大局觀念！”

“隊長！我法希姆是沒有大局觀念，我只知道，姆哈馬德閣下說得沒有錯！聯盟沒有資格命令我們，我們在這裡打擊蘇聯人的運輸車隊，纔是對抗戰做出的最大的貢獻。”法希姆定定地擡起頭來，望著馬蘇德，此時，他的目光中已經滿是堅定。

“我要你服從我的命令，否則，我就殺了你。”馬蘇德的話語開始變得冷酷，他舉起了自己的ak-74步槍，這是上次在巴達赫尚省的游擊戰中，繳獲蘇聯人的武器。

“您即使殺了我，也殺不掉真理。”法希姆說道：“我們若出了山區，損失的將是我們自己。”

說完，法希姆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馬蘇德身體發抖，幾次想要扣動扳機，但是，對於這個從最初就跟在他身邊的人，他真的無法下手。

於是，他只能看著法希姆走出了山洞。

法希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馬蘇德沒有動手，這說明，他還是看重自己的，自己不惜以生命爲代價，想要阻止馬蘇德犯錯誤，但是，效果依舊不大。

他的腳步猛地站住了，山洞外面圍滿了游擊隊員，剛剛兩人的爭吵聲，外面的游擊隊員都聽到了。

“認爲姆哈馬德閣下說的對的，請跟我走，認爲去襲擊賈拉拉巴德正確的，請留在這裡。”這一刻，法希姆的腳步無比沉重，他的這個作爲，代表著這支在潘傑希爾山區戰鬥了幾年的游擊隊，將因爲他的原因而分裂。

有的人想要走，又停下來了，最終，只有稀稀拉拉的二十幾個人，跟著法希姆走了。

“馬蘇德閣下，立刻射殺法希姆，他已經叛變了！”尼古布丁陰沉著臉說道，他的胳膊被固定在木板上，裡面骨折了，傷口處不斷地有疼痛感傳來，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馬蘇德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停留在那裡。

“馬蘇德閣下，立刻射殺法希姆！這是聯盟的命令，破壞這次行動的人，就是叛變者！”

“滾你的聯盟命令！”馬蘇德突然也火了，向著尼古布丁說道：“你再說話，我先殺了你再說！”

說完，馬蘇德將槍口對準了尼古布丁，尼古布丁頓時啞巴了。

後半夜，風有些大了，在一個避風的山坡後面，游擊隊員們靜靜地坐著，暫時休息幾分鐘。

自己已經帶著隊伍離開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安全地把隊伍帶回去，姆哈馬德最擔心的，就是出現最壞的局面，馬蘇德會狗急跳牆，對自己進行伏擊。

先離開這片是非之地，至於聯盟的對賈拉拉巴德的進攻，自己肯定是阻止不了，那隻能在關鍵的時候，提供一定的幫助了。

正想著，“咕咕，咕咕。”遠處傳來了一聲聲的鳥叫。

聽到這聲音，所有的游擊隊員，立刻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尋找著合適的陣位，那是後面放哨的游擊隊員傳來的預警的聲音。

果然來了？姆哈馬德眼睛中寒光一現，如果馬蘇德真的要打自己的伏擊，那…自己也只能應戰了。

姆哈馬德拿著一把ak-74，彎著腰，輕輕地跑到了最後面，哨兵指著遠處朦朦朧朧的身影，示意那裡出現了一隊人。

的確是一隊人，大概有二十多個，順著自己過來的路一直走著，只是…警惕性卻不高，不像是來伏擊自己的，而且，要伏擊的話，人數也太少了。

才二十幾個，不像是伏擊，姆哈馬德心中帶著疑問，說道：“命令下去，不要開槍。”

對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姆哈馬德也看得越來越清楚，爲首的那個人，走路時的身體，還在不住地跟著一顫一顫，那是後背上的傷口還沒有長好的緣故。

法希姆？姆哈馬德從自己藏身的位置上站了出來，邁開步子走了過去，法希姆來幹什麼？肯定不是來伏擊自己的！

“姆哈馬德閣下！”法希姆終於追上了姆哈馬德，看著面前的那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法希姆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我們認爲您說的對，決定跟您一起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