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癥監護室外面的走廊裡。
主治醫生針對凌夢瑤的現狀以及後續治療中，有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做了詳細說明，最後道：“因爲病人是一個多月前從江城康復醫院轉來的，雖然她現在燒傷基本痊癒，但還有中度精神病史，不排除醒來後病情再加重的可能。你們做家屬的，特別是她比較在意和對她影響比大的人都要格外注意，儘量多抽時間陪在她身邊，幫她渡過難關！她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痊癒的可能，醫學從來沒有絕對的百分百，就像之前我們對她的搶救一樣，誰都沒想到在顧先生堅持心率恢復按壓近一小時後，死神對她放手了！”
“會的，醫生，我相信奇蹟還會在我姐姐身上發生！”凌藍滿眼淚水的送主治醫生離開。
顧思博攬著何沐晴站在重癥監護室窗外，望著那躺在病牀上、睜著眼，卻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的凌夢瑤，在凌藍走近後問她：“精神病史？”
凌藍盯著他們相擁的姿勢，沒說話。
“她什麼時候得的精神病？”顧思博疑惑地側頭。
凌藍臉色不太好靠在走廊牆壁上：“顧先生，你終於對她的事感到好奇了？”她眼圈一下紅了：“你以爲這些年她過得很好，對不對？”
顧思博沒說話，站在他身旁的何沐晴，清楚的感覺到牽著她的那隻大手手指緊了緊。
“你以爲她是和誰遠走高飛了？”說到這個話題，凌藍有些激動：“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如果她真的和誰遠走高飛了的話，那你說，你告訴我，我和外婆爲什麼還要在何小姐身上找突破口？這一點，你自己不是也認爲，我們是在何小姐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後，才用車禍的方式纏上你的嗎？”
顧思博知道，凌藍說的外婆是凌左氏。
“我只知道她是孤兒，並不知道她還有家人！”顧思博道。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她怎麼會甘心嫁給你一個以工作爲重的冷血男人！”凌藍笑得眼眶通紅，還在笑：“如果我們不是真沒有辦法了，你以爲我們爲什麼要在你和何小姐身上浪費時間？不過有一點，我要澄清的是，車禍不是我們設計的，我們也無法設計那樣的車禍！”
“她是自己偷跑出去的，她當時意識不清！所以顧先生，你還要一個本就意識不清的中度精神病人，解釋自己爲什麼會違法的跑到機動車車道上嗎？”
凌藍又是吼道：“自從那年十月，你徹底掐斷了所有關於她的消息，你真狠！”哪怕凌夢瑤有錯在先，凌藍都沒見過這樣狠心的男人！
顧思博習慣性的想抽菸，沒等他摸煙盒，一旁的何沐晴已經幫他抽出菸捲，笑道：“一直到明早，只有這根！”
“好！”他應道。
她又笑著幫他拿出打手機。
“幫我！”
顧思博的語氣，是命令，是信賴？
不管是哪種，這樣的一幕看在凌藍心裡，都是又酸又澀的。不是替她自己，而是替icu裡的那個女人酸澀：姐姐啊姐姐，你看看他們是多麼相愛呀！
顧思博叼著煙，來到窗臺前，望著外頭漆黑的夜：“多久了？”
“你是指她的精神病史？”凌藍笑：“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是幾個月前，才‘巧遇’了她，你信不信？”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大火後，的確是她和凌夢瑤的第一次真正的見面。
以前‘姐姐’只是活在照片裡，凌藍從沒真見過她，關於她的所有，也是通過後續調查，才慢慢了解的。
“是那場大火後？”這話，是何沐晴插入的。
“何小姐，我看你更想問的是：我姐已經在那場大火中燒死了，現在卻好好的活著，爲什麼？”凌藍說：“你真正想問的是這句話，對嗎？”
“也可以這樣說！”何沐晴沒隱瞞。
凌藍看向顧思博：“那麼顧先生呢，是不是也想知道爲什麼？”
“不是誰都值得我產生好奇！”他頭都沒回。
這樣清冷的迴應，讓凌藍卡頓。她學心理學的更多用義，是用來幫凌左氏找凌夢瑤的，這也是凌左氏在幾年前收養她的時候提出來的要求。
凌藍的心理學成績，在校時雖然不是頂尖，卻也是優秀。
但面對顧思博這樣心思極深的男人，她讀不懂了。好像所有的心理學知識在他身上都行不通，一時間，她更猜不準顧思博是想知道真像，還是不想知道真像。
所以，凌藍換了種更容易引人好奇的方式：“顧先生，我覺著‘秦天明’這個名字，對你來說應該不會陌生！說起來，他還是我的學長。同校，不同年，不同專業的那種隔了二十幾年的學長。如果你還不知道，那我再告訴你，他就是由你們顧氏所投資的康諾醫院前精神科主任！”
凌藍側身，望著icu裡的凌夢瑤，又道：“表面，她出事的時候，是和秦天明一起燒死的，單從這一點來看，顧先生，你應該不會再質疑她有精神病史的事實吧！”
凌藍這幾句話，所包含的信息量很大。
如果‘凌夢瑤’和秦天明的死只是像警方查到的那樣，是醫生和患者在治療期間意外出事，那再加上秦天明和顧夫人的特殊關係，說明了什麼？
下一刻，就在凌藍以爲，顧思博這一次應該對凌夢瑤的過往產生興趣時，顧思博卻道：“僅此一次！”
“啊？”凌藍一時沒懂。
“幫她渡過難關！”顧思博說：“只有這一次，以後無論是生是死，都不要再來打擾我們！”頓了下：“還有我想和淩小姐說清楚的是：我答應的本意，不是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不是念在我撞了她；而是念在她還是顧辰的親生母親的份上！”
也就是在告訴凌藍：他和她，早就沒有夫妻情意。至於車禍，他可以用其他形式來補償，卻不能作爲叫他配合治療的談判依據，而凌夢瑤是顧辰母親的這個依據，也只能用一次！
以後的以後，若是凌夢瑤再發生什麼，不管是她凌藍、還是凌左氏，以及誰，都再沒有依據去央求他幫忙了！
這個男人當真殘忍至極！
凌藍在心裡想：凌夢瑤怎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她把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作爲顧夫人的兒子，他還是沒再深究凌夢瑤爲什麼和秦天明在一起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