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餘慕安的的確確看到池嫣然眼中的純粹，那樣自責又誠摯的眼神，是僞裝也僞裝不出來的。
“我已經想通了，以後的人生，再怎麼樣也無所謂了，我覺得……能每天看到清澈的天空和燦爛的陽光，感受著四季變換、日月交替，這樣的融歸自然的生活方式，纔是最適合我的。”池嫣然接著道：“無論是在牢獄裡，還是在別墅裡，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了。”
“可是……你這樣，楚皓怎麼辦？”餘慕安忍不住問。
池嫣然躲閃了下，沒想到餘慕安會提到楚皓，言語中好像還知道什麼的樣子，糾結半晌，也索性說了，淚眼盈盈的：“我比較適合孑然一身，我來這裡的事，誰都沒有說。明天一早我就去投案自首，我……”
“夠了！”餘慕安突然猛地打斷池嫣然的話，“我最看不慣別人哭哭啼啼的模樣。本來就沒有多大點事，你再去投案自首、處罰減輕，經常還要重新調查，還不夠來回折騰我們的！事情就這麼算了。”
池嫣然詫異的盯著餘慕安，似乎不敢相信，“你說什麼？算了？”
餘慕安猶豫著，看了封衍一眼。
封衍攬了攬餘慕安的身子，擡頭衝池嫣然道：“懲罰誰、把誰送進監獄，並不是我們的目的，既然你有心改過，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畢竟，我們的孩子也承蒙你照顧過一段時間，功過相抵，也不用你去投案自首了。再者說，賽琳娜不只是因爲安安的事才被抓的。”
餘慕安點點頭，果然還是封衍懂他。
池嫣然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她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纔來的，沒想到竟然被原諒了，這樣一想，眼眶又泛了淚。
“我們不需要你的賠罪了，你有什麼心願，或者想做的事，趁著這個時候去做吧，不要讓自己後悔。”餘慕安淡淡的開口。
“我……”池嫣然腦海中劃過楚皓的樣子，可隨即苦笑一聲，“大概沒有什麼想做的事了。我這些天
以來，倒是時常想起在薩市的那幾日，那裡淳樸、自然，住在那裡，我的心靈彷彿也得到了淨化。”
“你要去薩市？”餘慕安問。
“或許吧！”池嫣然說完，心裡的最後一點兒壓抑感也消失了，她深深地看著餘慕安和封衍，鞠了一躬，道：“謝謝你們！我要走了，以後再也不會來了。如果……如果楚皓來找我，請你們不要告訴他見過我，拜託了。”
池嫣然後來離開的背影，孤單卻又遺世而獨立，一轉身，什麼都沒有帶走，卻好像帶走了全部。
封衍跟餘慕安並肩往回走，餘慕安感慨的問：“封衍，你有什麼感想？”
“感想啊？”封衍拉著餘慕安的手，“感想就是，我老婆是一個善良的人。明明是同情池嫣然，還推諉說自己不願折騰，你是有多想放過她？”
“切……”餘慕安哼聲道：“本來我跟孩子都沒事，不去計較也罷了，何必拿著當初的傷疤一次又一次的揭開？如果人人都有她的覺悟就好了。”
封衍握著餘慕安的手緊了緊，牽著她進了客廳裡。
“所以說，好人變壞和壞人變好，都是有可能的。”餘慕安總結道。
封衍聽著，卻略有所思的瞇了瞇眼，“你也覺得好人有可能變壞？”
餘慕安覺得他語氣不大對，腳步一停，看向封衍問：“你……什麼意思？好像意有所指。”
“沒什麼，我們去休息吧！”封衍展顏一笑，雖然那笑容裡摻雜著幾分無奈。
“不行！”餘慕安搖搖頭，忽然想起錢多多給她打的電話，心裡越發沒底了，“是不是公司的事？是不是公司有人出賣了你？你身邊一個得力助手背叛了你？是這樣嗎？”
“想象力很豐富。”封衍輕笑著，擡手捏了捏餘慕安的臉，“沒有的事，公司的事你不用管，我可以保證你跟小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你不要這樣說，你這樣說，我覺得更害怕了！”餘慕安擔心的看著封衍，“有什
麼事，你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還要通過新聞知道你的事，只會更擔心的！”
封衍眼神沉了許多，擡手摸著餘慕安的臉，“那你覺得，顧懷榮是個好人嗎？”
餘慕安瞳孔猛然震顫了下，臉色顯而易見的泛白了幾分，顫顫的問：“你什麼意思？難道你的意思是懷榮哥變壞了？還是，這次你們公司的事，是懷榮哥搞的鬼？”
封衍嘴脣微動，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不可能的！”餘慕安搖著頭反駁，“懷榮哥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啊！突擊檢查，也是正常的程序。封衍，你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如果是呢？你怎麼辦？”封衍凜眉，“突擊檢查是有的，可突擊檢查一個大集團的總部，而且是兩個局的稽查科一起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餘慕安心底很慌。
她想起那天懷榮哥纔跟她說過的話，說讓她跟封衍好好在一起，難道突然之間會變了？難道懷榮哥會騙自己？
既然是封衍說的，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但她還是需要確認一下。
“我是百分之百相信你的，可是……會不會真的是你們公司，某個高管……”餘慕安試探的問。
只是，話還沒問完，封衍的臉色就冷清下來了，生硬的問：“你這樣說，是相信我嗎？分部的人我或許還管的少，可如果連總部的高管我都不能好好把握，這個公司怎麼運營下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好了！”封衍打斷餘慕安的話，心裡酸的冒泡，“反正在你心裡，顧懷榮是個好人，無論我說什麼也動搖不了你的想法。就這樣吧，公司的事你不用管，你去休息，我去書房處理點文件。”
說完，封衍丟下餘慕安，一個人蹬蹬蹬的上了樓。
餘慕安被閃在原地，一時間委屈的不能所以，忘了反應。
她只是想替封衍排除各種可能性後，給顧懷榮打電話質問來著……怎麼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