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暖說：“我要的愛情你給不了我，我想要的婚姻你也只讓我掩掩藏藏，我的要求已經低到塵埃裡了，可你還是達不到。現在達不到，以後也不會達到，我不可能捂著自己的真心重新接受你，我寧可不要這一切。”
“我不想再將自己的命運捏在別人的手裡，每夜每夜心驚膽戰地等著你回來，是要我，還是拋棄我。”這種滋味很不好受，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嘲笑她的自尊。
樂祁澤立刻反駁：“我從來沒有想過不要你！”
戚暖極小幅度的點頭，樂祁澤在等她說話，她卻連一個字的扭轉餘地也不給他，只是沉默。
半晌。
戚暖忽然受不住這股沉默，也許樂祁澤從沒想過要拋棄她，可她當時才18歲，母親發生車禍昏迷不醒，家裡的公司易主，她正處於一個極度不安的狀態，一個18歲的女孩想不到那麼長遠那麼複雜的事情，也揣測不了當時樂祁澤對她是什麼心意。所以她做了一件任性的事：離家出走。
她不知道如果她當時沒有走，她和樂祁澤會不會慢慢冰釋前嫌，他用時間證明他對她的真心並且重拾她的信任……也許吧。她真的不知道。
戚暖揉揉額側說：“不說這些行不行？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我只想問你，你是不是知道薄安的事情？”
“是。”樂祁澤走到書桌後面的椅子坐下，拉開一格抽屜，拿出香菸和打火機，問戚暖介不介意。
戚暖搖頭。
樂祁澤用打火機點了一支菸，吸了一口，嫋嫋煙霧薰著他的雙眼，他瞇眼起恍若隔世地看著坐在他面前方的戚暖：
精緻的側臉，脣瓣淺粉，還是那個女孩，他初來戚家照顧她的時候，她還很小，他已經有長年累月的抽菸習慣了，每次煙癮來的時候都會詢問她介不介意，她總是搖頭。
有些習慣，存在於彼此的心裡，此至經年也沒變。
樂祁澤灰暗的心情稍微轉晴一點。他抖落著菸灰說：“我安插在幫派的眼線說，薄安不是薄行衍的親生女兒，她母親當年和一個權力很大的男人有染，中間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薄安變成了薄行衍的私生女，還被接回薄家。”
“後來，薄安的親生父親要找回女兒，當年她出走的事，我其實早就知情，因爲她的父親和我所在的幫派有著很大的關聯。”
戚暖擰眉，不敢置信：“你不是早就離開幫派了嗎？”
樂祁澤搖頭，笑了一聲，很冷的笑：“沒有，我一直都在裡面，我脫不了身了，只是你和師母不知道而已。當年，是我負責協助薄安離開，並且安全送她出國保證不讓薄家的人找到她。我本來不想接受這件刺手的事，但正好你給薄斯言帶走了，我必須要帶你回來，我需要有人支援。”
“你以爲當時單憑我一己之力就能無聲無息潛入薄家，又躲過保鏢的搜索帶你離開嗎？根本不可能，難度太高了。那批保鏢裡，大部分都是幫派
安插進去的人，他們掩護著我帶你離開，而我順當給薄安引路，讓她藏匿在我指定好的地方，等過段時間風頭過去了，我再想辦法送她出國。”
戚暖越聽越震驚，她沒說話，樂祁澤繼續說：“但我沒有料到一點，薄斯言竟然會死死追著薄安不放。我以爲他們只是普通的兄妹關係，後來將人帶出來了我才知道，他們還有這麼一層見不得光的關係。但薄安是一個燙手山芋，我帶她出來了就必須要負責送她走。”
“當時的情形很不妙，我也無計可施了，再耽誤下去薄斯言必定會找到薄安。還是師母有能耐，她那時想要送你出國避風頭，正好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師母用了很多關係纔將你坐的那個航班訊息，隱蔽起來，至少到薄斯言手裡所看的的資料，肯定不會是他想看的的。”
“我那時，偷偷在這個航班上安排了一個機位給薄安。她是跟著你一起去溫哥華的。”
樂祁澤將該說的都說完了，他還在混幫派的事，除了他自己，他只告訴戚暖。其餘的人，都不知道他是黑是白。
戚暖自個兒理了理，這樣一來，所有事情都變得清晰起來了，薄安爲什麼會去溫哥華，爲什麼會和她坐同一個航班，爲什麼會出現在她身邊……
但。
戚暖一想之下，還有疑點：“她一開始出現在我身邊，我還可以理解。但最近她也在我身邊出現，爲什麼？”
樂祁澤搖頭，若有所思地看戚暖：“我不知道，她去了溫哥華後的所有事情都不再由我來接手，我只是負責送她走，我和她早已經斷了聯繫。我也是在眼線那裡知道她的一點近況，但並不詳細。”
“不過薄安好像認識你。”
樂祁澤一語驚人。
戚暖完全摸不著腦袋，爲何？她和薄安總共就說過一句話，連名字都不知道，這能算認識？何謂認識，至少彼此知道名字，聊過一小時以上的天，交換聯繫號碼纔算認識！
戚暖不懂。
***
同一時間。
韓應鋮總算離開家裡，推搪著說公司還有會議要回去加班。他上去車裡，將車鑰匙插進孔裡，打開車頭燈，照亮安靜的黑夜，越是安靜的環境他的心情越是清晰告訴他急躁，急著要去戚暖。
‘叩叩’，車窗外面有一隻小手在敲。
韓應鋮按下車窗，侄女韓娉婷給他說：“送我一塊走吧，咱們順路。”
韓娉婷的家離韓應鋮所住的別墅，不遠，同屬一個區的，所以確實是順路。但韓應鋮現在要去的是戚暖的家，他不回自己的家，不過侄女彎彎轉轉的心思他怎麼會不知。
所以韓應鋮拿眼睛瞧著韓娉婷，表情不多喜怒難辨，唯獨舒展的眉宇間，氣勢堂堂。
韓娉婷頓時氣弱：“你不回家嗎？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啊？”
韓應鋮沒答，反而說：“你今晚別回去了，留下來住，順便陪陪老家人。這麼多人
裡，就數你最閒，你多擔待點。”
韓娉婷連忙道：“別啊，你自己不留下來住要我留，不公平！”
“你生在我前頭纔有資格跟我要公平。”說完，韓應鋮按上車窗，啓動豪車揚長而去。
韓娉婷被拋在車後面，不甘心地用鞋尖踢踢石子。
心裡吐槽，就算生在你前頭也不見得會公平。看她爸，還不是處處慣著他這個弟弟，家裡誰敢指著小叔叔的鼻子，指使這吩咐那的？沒有。小叔叔的硬脾氣，誰都壓制不住。
戚暖是怎麼消受的？韓娉婷好奇。
下山的路上。
寬敞的公路只有韓應鋮一輛豪車，昏黃的車燈籠罩著整條半山腰的公路。
韓應鋮拿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一個號碼，開了免提放在車頭前。冰冷的機械女音提示：“您好，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韓應鋮皺皺眉，戚暖的手機一整天都在關機，他估計著是不是壞了。他拿起手機滑了滑長長的通訊錄，思索哪個號碼才能找到戚暖。
【兩個小鬼】。
韓應鋮才記起他有保存七夕七年的手機號碼，這兩個小鬼，經常在幼兒園的午休時間，給他發短信，要不就突然打電話給他問他吃中飯沒有，比他們的媽媽要懂事但煩多了。他有時候心情好，會給他們回覆一個短信，工作忙碌的時候則是看一眼就擱下手機，不管。
有一個優點就是，他們不會一直不停給他短信，還算知道分寸，總的來說不算討厭，比別的小孩聰明機靈。
韓應鋮撥打了兩個小鬼的手機號碼，‘嘟嘟嘟……’了不一會兒，七夕七年就接起了電話，聲音高興中透著一股淡淡失落：“叔叔，你在哪裡？”
韓應鋮看著車前方問：“你們的媽媽呢？在你們身邊嗎，讓她聽電話。”
七夕和七年蹲在小草坪上，拿著開了免提的手機，心情悶悶不樂：“媽媽不在，她和樂叔叔上樓說話了，我們在別墅的花園裡玩耍。”
韓應鋮微皺了眉，眼神滲出點冰渣：“你們現在在哪裡？”
“在樂叔叔的家裡。”七夕七年不懂得這裡叫什麼地方，他們的小小手亂撥著綠油油的短草，七年突然對著話筒說：“叔叔，你當我們的爸爸吧，我們想要你當我們的爸爸，我不喜歡樂叔叔，姐姐也不喜歡……”堅強的七年有點想哭，童音雜著小鼻音，他拿小手摸了一把眼睛：“我們不要認親爸爸了。”
小孩子的感情比大人的純粹而率真多了，七夕七年是真的喜歡韓應鋮，他們會給他發短信，會給他打電話，在慢慢相處的過程中，七夕七年認定韓應鋮是他們的爸爸，付出了純真的感情。
可他們聽鄒舟乾媽說，樂叔叔可能纔是他們的親爸，認了親爸是不是就不能要韓應鋮當他們的爸爸了？他們不要！好不容易纔喜歡上叔叔的，不想就這樣分開。
七年的小鼻子堵了，他用力吸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