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北原來就是個愛享受的祖宗,現(xiàn)在因爲(wèi)她愛上了賀子俊,再在這個家用上一些心思,自然可以把這裡打造成人間天堂,那顧筱北呢,他腦海中又出現(xiàn)了站在驕陽下發(fā)報紙的,汗流滿面的顧筱北,她現(xiàn)在在哪裡,是在享樂還是在受苦?
賀子俊想到這裡,微微一轉(zhuǎn)頭,就看見顧晴北如同做賊心虛般地悄悄在門口探望,他的神情一下肅穆起了,“晴兒,你進來,我們談一個談!”他還是延續(xù)最初的習(xí)慣,現(xiàn)在依然叫顧晴北爲(wèi)晴兒,他知道他和自己的妻子,都在躲避著那個‘北’字,但今天,是繞不過去了。
顧晴北有些躊躇,一步一移地走臥室,低著頭囁嚅開口,“子俊,有事嗎?”
“你坐下。”賀子俊看著她的肚子,輕聲的說。
顧晴北覺得心都快從胸腔裡跳出來,她雖然強迫自己鎮(zhèn)定,卻無濟於事,因爲(wèi)她實在不知道賀子俊到底都知道了些什麼,而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她不想面對的。
“晴兒,是不是你逼著筱北離開這裡的?”賀子俊好看的臉上有些微微泛紅,星星般的眼睛閃閃發(fā)亮。
顧晴北的身體不覺抖動了一下,不敢去看賀子俊的眼睛,怎麼辦?老實承認(rèn)?斷然否認(rèn)?或者惱羞成怒先發(fā)制人,責(zé)備他作爲(wèi)自己的丈夫,竟然爲(wèi)了另外一個女人如此跟自己說話,顧晴北一時間思緒紛雜,夫婿鮮衣怒馬,年少多金,自己被寵得如同上了天,她不能失去這樣的生活,她不能失去這一切!
她慌亂的手放在凸起的肚子上,突然叫了起來,“哎呦,我的肚子好疼啊,啊……我的肚子好疼啊……”
賀子俊臉色一變,急忙蹲到顧晴北的身邊,“你怎麼了?晴兒,你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我,我肚子疼……好疼啊…….”顧晴北已經(jīng)眼淚汪汪,“子俊,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不會有事吧!”
“你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yī)院,你別緊張,沒事的!”賀子俊伸出胳膊,小心翼翼的抱起顧晴北,快步的往外走去。
賀子俊帶著顧晴北去了醫(yī)院,相熟的醫(yī)生給她做了詳細(xì)的檢查,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異樣,只是顧晴北還在用高高低低的聲音喊疼,醫(yī)生笑著安撫顧晴北,“賀太太,你精神不能太緊張,這樣會引起假性宮縮,對腹中的胎兒不好。”又轉(zhuǎn)頭看向賀子俊,“賀先生,你作爲(wèi)準(zhǔn)爸爸,要多抽出時間陪陪太太,要讓她精神放鬆,保持心情愉快!”
“好,我會的。”賀子俊苦笑著答應(yīng)。
賀子俊把顧晴北送回家,藉口公司有事就出了門,沒再理睬看起來有些失望的顧晴北,他如同落荒而逃般快步跑向自己停在樓下的車,他的心頭壓著無法言說,沒人能懂的憤懣和痛楚——是顧晴北逼走了顧筱北!
他畢竟跟顧晴北生活了這麼久,面對妻子明顯的驚慌失措,或者說是做賊心虛,他又怎麼會猜不到她做了些什麼!
賀子俊重重往方向盤上捶了一拳,汽車?yán)劝l(fā)出刺耳的長鳴,他的心像被無數(shù)把細(xì)密的針不斷的扎著,這種痛讓人不能忍受!
筱北,筱北,記憶裡他們還在蔚藍(lán)高遠(yuǎn)的天空下,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槐葉清香,梳著馬尾辮穿著校服的顧筱北總是一蹦一跳地跑向他,他就這樣背靠在棵槐樹下等她;那時小鎮(zhèn)上的街道總是坑坑窪窪的,他騎自行車栽著她,有那麼兩次馬虎的顧筱北還都被顛了下來,有一次摔的狠了,還哭了鼻子……
那些過往和顧筱北,曾經(jīng)是他心中最瑰麗的風(fēng)景,但是現(xiàn)在,僅僅因爲(wèi)顧晴北肚子裡面懷著他的孩子,他就再也狠不下心來追問事情的真相!
筱北,終究是我對不起你啊!
……
因爲(wèi)之前諸多的不利傳聞,王朝帝國決定舉行一次大型的慈善晚宴,這次晚宴的規(guī)格很高,在王朝帝國城郊的一座莊園酒店舉行,莊園酒店依山傍水而建,不僅風(fēng)景好風(fēng)水也好,巨大的綠湖如鏡子一樣,宴會大廳所在高貴而典雅的建築投影到水中,更顯迷離。
這次由王朝帝國牽頭的慈善晚宴許多重要政經(jīng)界人士、文體明星都參與,通往莊園的梧桐大道,全線實行交通管制,保安如雲(yún),無數(shù)豪車有條不紊地駛了進去。
陳爽也跟著紅酒來了,落下一點車窗,看著滿大街的明裡暗裡的保安,警衛(wèi),哈哈笑起來:“看看這守衛(wèi)森嚴(yán)的,不知道以爲(wèi)美國總統(tǒng)訪華呢,我厲叔叔是怕今天來的達(dá)官富甲出事啊?”
“你厲叔叔能在乎他們的死活,今天晚上小厲熠要來,你厲叔叔是怕他的寶貝兒子出事。”紅姐在笑著爲(wèi)女兒答疑解惑後,順便說了一句,“今天晚上來的青年才俊一定不少,大小姐,你也上上眼吧,看看有沒有合適你的人選啊!”
“媽,我纔多大啊,你別動不動的就好像我再嫁不出去就要和我拼了似的!”陳爽最不耐煩的就是紅姐這樣,如同她是滯銷產(chǎn)品一樣,抓緊一切機會給她找婆家。
“你多大了?筱北跟你同歲,看看,現(xiàn)在孩子不都那麼大了!”車子這時停到宴會大廳門口,紅姐指指前面抱著小厲熠走下車的安雅。
紅姐不說這些還好,一說這些陳爽就想起生死不明的顧筱北,在看看喜氣洋洋抱著孩子的安雅,眼圈一紅,有些氣惱的說:“那麼大有什麼用,還不是給別人生的。”
“我的小姑奶奶,你小聲點兒吧,別讓你厲叔叔和你安雅嬸子聽見!”紅姐偷著掐了陳爽一把。
“嬸子?”陳爽呲牙咧嘴的打落媽媽的手,小聲的問道:“媽,你跟我說實話,我厲叔叔真的跟我安姑姑在一起了?”
“什麼真的假的,你沒看見他們現(xiàn)在都住在一起了嗎,別磨蹭了,快點進去吧,一會兒你爸又等急了。”紅姐是個通透的人,顧筱北長久不歸,安雅對厲昊南癡心不改,時間久了,縱然厲昊南是百鍊鋼,縱然最初是假戲,到最後也會真唱的。
宴會廳內(nèi)裡顯然經(jīng)過了公關(guān)部的精心佈置,餐廳極大,八盞巨大的枝型水晶吊燈從棚頂垂落,璀璨奪目,中央有一個舞池,現(xiàn)場估計已經(jīng)有三四百人了,人影幢幢,杯盞交錯,一派富麗堂皇歌舞昇平的景象。
陳爽站在一角,看著厲昊南和安雅夫妻相攜,一路上熟稔地與人打招呼,對方都會恭維客氣地跟他們交談,一旁的樂隊只以輕音樂助興,還沒開始吹奏舞曲,滿堂賓客,笑語喧譁。
她忽然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顧筱北,鼻子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是誰說的情深意重兩情不變,是誰說的海枯石爛至死不渝,世上有什麼又是永恆不變的呢?筱北現(xiàn)在生死不知,厲叔叔不也有了安雅,並且濃情蜜意的了嗎!
筱北啊,我真的替你不值!
“你沒事吧?”
陳爽聞聲擡起頭,看到一雙帶著促狹笑容桃花蕩漾的眼睛,此人額頭光滑飽滿,鼻樑挺直,眉梢眼角隱帶風(fēng)流。
這個人陳爽可不陌生,他是恆安集團的太子爺,姓邵名子華,他家的生意做得極大,他父親邵安在這個城市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跟厲昊南陳家強等人的私交甚篤。
至於這個邵子華嗎,可以用不務(wù)正業(yè),風(fēng)流成性八個字來概括他到目前爲(wèi)止的一生。
陳爽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走向一邊。
誰知邵子華卻不死心的追著她,身子前傾,專注地盯著她看,“呦,哭了?”彷彿她有沒有哭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陳爽氣惱的停下腳步,極力控制住聲音裡的哽咽:“關(guān)你什麼事,走開!”
“誰這麼大膽啊,敢把我們陳大小姐惹哭了!”邵子華繼續(xù)陰陽怪氣的追問,並且遞過一包紙巾,“你告訴哥哥我,我去給你報仇!”
陳爽原本真的不想跟他計較,她是知道這個人有些小無賴的,對付他這種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漠視他,他越挑釁,就越是不理他,可是聽著他這聲‘哥哥’,陳爽是真的有些惱了,她本來因爲(wèi)厲昊南和顧筱北的事就心中有氣,悲憤之下突然對著邵子華笑了一下,“子華哥哥,你真的想知道嗎?”
邵子華這些年盡在女人堆裡打滾,貌美如花的女人見多了,可是看著此時流著淚的陳爽,一張小臉楚楚動人,竟然豔若桃李,他意亂神迷的身子前傾,“我想知道。”
陳爽微笑著把手放在他的肩上,突然用力,手勁奇大,邵子華感到一陣奇痛,還沒等痛呼出聲,陳爽已經(jīng)趁他不備,一個利落的過肩摔,只聽‘啪嚓’一聲,邵子華被四仰八叉的摔在大廳上。
一時間,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這裡。
人羣中的陳家強和紅姐一看這個場面就知道了事情不妙,他們自己的女兒脾氣如何他們知道,定是跟人家一言不合就翻臉了,可無論如何,邵子華都是恆安集團的少董,邵安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被自己的女兒當(dāng)衆(zhòng)這樣摔在地上,讓邵安也臉上無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