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唐雲只覺得漫天飛雪直接落進了自己的心裡，醉暈暈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杜鋒這種大大咧咧的紈絝竟然能把自己這點事兒猜的這麼透？自己還真是小瞧了他。想想也是，同是一母所生，妹妹杜潤幾乎能一兩眼就把人看透。就算杜鋒的眼力再差，感情再粗糙，他們畢竟還有著相似的基因。
往回想想，自己曾在雪夜中爽快的喝過兩回酒。上一次是3隊和4營的打賭，雖說輸了，但輸贏是假，義氣是真。結果暢飲一回卻遇上了羅德尼。這一次......好吧，就目前來看，情況比上次可好得多。
暖紅色的菸頭在夜色下閃了閃，唐雲敷敷衍衍的開口。
“伊瑞星上發生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我不太好跟你解釋。不過就像你說的，按照教廷的說法，你妹妹其實......的確就是我的神女，跟尼祿沒什麼關係。只要有我在就沒人會爲難她，並不會像之前柯米婭人想象的那樣......”
“那你爲什麼還要娶秦水雁？”
“我......這個事情......很複雜......”
“別吞吞吐吐的，乾脆點。要不就讓我替你說！因爲兩個你都喜歡？鍋裡碗裡的你都想要，是不是？”
唐雲無言，就在唐雲無奈的考慮自己該怎麼說、怎麼做。等杜鋒這愣小子伸手打他的時候，自己應該還手將他按住還是乾脆認命，讓他揍兩下解解氣的時候，杜鋒的語氣忽然變了。
“既然我妹妹都認命了，那你就兩個一起愛吧......都是好女孩，兩個都別虧待了。”不知道杜鋒又從哪掏出個扁扁的小酒壺，雕著花的銅嘴兒，壺身上繃著壓了方格花飾的牛皮。這小玩意兒倒是挺符合他紈絝大少的身份和審美。自己喝了兩口又將酒瓶丟給了唐雲。唐雲喝上一口，熱酒辣喉。竟是那已經因爲喝了許多次而熟悉了味道的將軍紅。“杜潤跟我不一樣，我從記事起就是吃喝玩樂，花天酒地。杜潤卻在很小的時候就陪在父親學著替族裡做事。隨著杜氏的興亡起落，最後這擔子又都落在了她的肩上。她的命沒我好......現在總算是......出嫁了。雖然嫁的不怎麼風光，但你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她。”
擡頭看著天上的雪，杜鋒用某種頗爲感慨的語調感嘆道。
“雖然我從沒想到妹妹她會有個這樣的結局，但......”
“我這輩子不知道睡了多少好#姑#娘，提起褲子就換人。一定是我的風流債遭了報應，最後落在了妹妹頭上。讓她成了個‘合法’的小老婆......”
“我自己都沒說一心一意的愛過一個，我也沒資格埋怨你什麼。好歹是個她中意的人......小白臉兒總比皺皺巴巴的老教皇來得好。”
如果換個人，妹夫移情別戀，做哥哥的肯定要拳腳相加替妹妹出氣。如果換個人，大舅哥讓自己照顧好老婆，自己肯定要趕緊表態度，做保證。但杜鋒沒有，唐雲也沒有。
唐雲是個家庭概念模糊進而發展到對社會中的種種關係無愛的傢伙，他反的不僅僅是“權威”，也反這個世界上的各種老規矩。照顧自己老婆是自己的事情，對她好是自己的本分，對她不好那是緣分使然。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管你是大舅哥還是丈母孃，沒你扯兩嘴的份兒。自己對老婆好那是因爲自己喜歡，難道是因爲你讓我對她好，我纔對她好麼？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杜鋒倒是個“講究人”，自己沒做到的事情，也沒強求旁人。但另有一說他卻沒提。如果此時的東湖杜氏還是曾經聚谷星上的五大財團之一，還是鋒芒畢露、璀璨耀眼的大家族。如果此時的唐雲不是什麼英雄之子、聖子，他只是一個會點拳腳功夫的底層機修工。杜鋒會認可他此刻嘴中“幾所不及，務求於人”的平衡理念麼？是非對錯，終究只是情感和實力之間的微妙平衡。名人的風流債是軼事，草根的風流債......只是耍#流#氓。或者說，這世界上也沒有多少純粹的是非對錯。
唐雲舉起杜鋒丟過來的扁酒壺痛快的猛灌了幾口。隨身的酒壺容量不大，幾口下去也就見了底。唐雲就戀戀不捨的舉著壺，仰頭往嘴裡抖了抖。夜色下，最後幾滴將軍紅彷彿清透的紅寶石般穿過面前飄過的雪花，滴滴答答全部落盡了嘴裡。唐雲咧開嘴，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無論怎樣，自己這事兒做的終究不算地道。以唐雲的性子來說，杜鋒一直都是個不招人待見的傢伙。但從他認識杜鋒的第一天開始，這紈絝大少的身上倒是從來沒有世俗人家的煙火氣。只是沒想到在自己和杜潤這段感情中，這小辮男最後卻擺出了這麼一副態度。
想起自己的父親唐承澤，想起馮騰，想起母親的孃家......唐雲忽然有點慶幸，自己有兩個老丈人，一個是秦昊蒼，一個是普布利烏斯。暗地裡的大舅哥一個是杜鋒，一個是仇星宇。無論如何，雖然多取了兩個老婆，但自己倒沒可能像大多數聯邦男人那樣深陷莫名其妙的家庭關係中無法自拔了。在某些方面，自己比自己那個當了真正英雄的親爹強了太多。
“以杜潤的樣貌和性格，任何男人都只可能把她當作掌上明珠。眼下這個局面......總還是我佔了你們老杜家的便宜。既然你也猜到了。那我也告訴你，我做了杜氏的女婿，除了照顧好杜潤以外也會憑著聖子的身份替你們東湖杜氏開條路。藉著星域和平的這陣東風，讓杜氏重新飛一回！”
“班尼迪克特今天正好替杜潤起了個話頭，挺好。杜潤畢竟是東湖杜氏這種大家族的大小姐，有些事不清不楚的也不好看。等我回到伊瑞星以後想想辦法，總能替她找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