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雖然沒有肯定但是也並沒有否認。
他沉吟了一會後說:“我並不清楚,能做的只有猜測,而猜測的結(jié)果也根本無法去確認,所以說如果想知道的話,你不如去詢問敏博士。”
我眼皮跳了下,看向老頭:“您也知道敏博士?”
“這裡沒人不知道她。”
聞言,我想了一會,試探性的對著老頭問道:“那您知道敏博士主要負責的是對什麼的研究麼?”
“病毒。”老醫(yī)生回答的很肯定:“這方面她是專家中的專家。”
“那按照您覺得,我是說假如,加入我是真的感染了病毒,您以爲在她面前可以掩蓋的了麼?”
“當然不可能,感染病毒這種事情,就像染了重病一樣,是絕對不可能掩蓋的,隨隨便便的一個小檢查就能確定結(jié)果。”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就想詢問最近敏博士對我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實驗,但是在開口之前我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但是我在這裡和別的地方也接受了許多的檢查,都沒有顯示我有被感染的跡象啊。”
“所以才疑惑,如果能確定你就是病毒感染的話,我們還需要在這裡這樣猜測?”
又跟老醫(yī)生聊了很久,他的回答雖然有些模糊,但聽得出來確實已經(jīng)是知無不言了,除非是一些可能根本無法說出來的事情,最後當我說出我最近身體的改變可能是因爲那個簡單而奇怪的實驗時,那老頭一直還算平靜的臉色突然變了變的僵硬。
僵硬之後,就是短時間的呆滯,最後再看向我的眼神就帶上了滿滿的同情。
幾乎不需要開口詢問也能確定他對於這個病毒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我沒有開口,那老頭自己沉沉的嘆了口氣,慢騰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道:“夜深了,我得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聞言,我趕緊從位置上站起來,開口問:“您既然知道些什麼的話,能不能告訴我?無論結(jié)果是怎麼樣的,起碼讓我知道自己正在遭遇些什麼?!”
老頭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子,他背對著我,沉默了大約半分鐘,並沒轉(zhuǎn)過臉,只是緩慢的開口:“你的失眠很快就會好起來,那個研究原諒我不能告訴你。”
“所以您真的是知道的對麼?”
“對,我知道。”
“知道爲什麼不能告訴我?”
“因爲如果告訴了你我可能就沒法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了。”這句話說完,老醫(yī)生揚了揚手示意我不要在多說了:“趕緊回去吧。”
老醫(yī)生走後,我在亭子裡站了很久,盯著他留下的那本書發(fā)了很久的呆,腦中不停地跳躍著各種各樣的猜測,看老醫(yī)生的反應(yīng),不需要用腦子想也知道這個研究對我來說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當我回到家裡的時候,門前的燈在亮著,陳洺靜靜地站在門口,現(xiàn)在還是深夜,他單獨的身影站在門前的燈光下面,顯得格外的寂寥。
我走過去輕聲問他:“什麼時候醒的?”
陳洺看著我,眼神黑白分明,透著某種說不出的清澈見底:“沒有睡。”
“你一直在這等著?”
“嗯。”
我上前走到陳洺身旁,有些心疼:“等多久了?”
“從你走的時候開始。”
心裡被沉悶的敲擊了一下,我有些責怪的看著陳洺:“傻不傻,你那麼喜歡喂蚊子啊?”
其實蚊子和蟲子這一類的東西根本就不會去咬陳洺,這一點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蚊子什麼的東西幾乎全部都是繞著他飛行,甚至在他旁邊蚊子蟲子都不會靠近過來,那些東西似乎對他身上的氣息十分恐懼。
回到客廳裡,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凌晨四點多了很快天就會亮起來,看陳洺的意思也不準備再睡覺,更不想兩個人大半夜的談?wù)撃切﹤榫w的話題,我乾脆找出一副象棋跟陳洺準備大戰(zhàn)三百回合。
陳洺不會下象棋,還要我一一的解釋過後他才明白規(guī)則,然後棋局開始以後我們倆智商上的差距就快速的顯現(xiàn)了出來,他一邊詢問確定著規(guī)則,一邊飛快的幾乎將我殺了個片甲不留。
幾局過後我整張臉都快要抽筋了。
這小子到底是真的不會玩還是裝出來的?
這樣專心致志的研究著怎麼樣才能讓自己不輸?shù)哪屈N慘,特別對方還是新手的狀況下,時間過的飛快,一轉(zhuǎn)臉的功夫,高羽和鎖天都從房間裡出來了,扭頭一看,天色不知不覺間就已經(jīng)大亮。
見我和陳洺在客廳裡下棋,高羽打著呵欠問:“怎麼?又睡不著?”
我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他的話,這邊整顆心都再考慮下一步怎麼走。
終於這局也輸了。
時間也已經(jīng)差不多,回去房間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快速吃了個早餐,就跟著陳洺一起出門去了。
鎖天這回也跟著一起,到那大樓下的時候,那些人似乎是想攔著的,但是最終也都沒有開口,簡單的檢查過後,我們?nèi)齻€就朝著那已經(jīng)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無菌室走了去。
敏博士他們早已經(jīng)等在裡面。
只是今天在進去的時候,外面有一名帶著口罩的人又抽走了一管血。
我發(fā)現(xiàn)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我身上的血就好像不要錢的一樣,他們都是隨便抽的。
不說別的就按照他們這樣時不時抽走一管的速度,我這條小命只怕也早晚會因爲失血過多而玩完。
進去無菌室,熟門熟路的躺在躺椅上。
那中年醫(yī)生在將那些東西往我腦袋上貼的時候,我注意到今天腦袋上貼的東西似乎多了幾個。
如果昨晚上並沒有跟那個老頭聊天的話我應(yīng)該不會注意到這種事情,但是他的話給我的印象很深刻,這會對什麼細節(jié)都忍不住留心了許多。
意識到今天和往常的不同,我開口詢問那醫(yī)生:“後腦勺上以前並不需要貼啊。”
中年醫(yī)生臉色僵硬並沒有看我,機械的回答道:“現(xiàn)在需要了。”
“爲什麼?”我問:“今天和以前有什麼不同麼?”
“沒什麼不同。”
“那爲什麼會多弄那麼多東西在我腦袋上?還有這玩意到底是什麼用的?”
中年醫(yī)生似乎完全不打算搭理我,一直在忙活著自己手上的事情。
見他這幅態(tài)度,我火氣立即就上來了,伸手就想要去拽腦袋上的東西:“你如果這樣的話,那咱們還是不要合作了,不好意思我不再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催眠。”
中年醫(yī)生見狀按住了我的手:“你做什麼?”
“這玩意已經(jīng)嚴重影響了我的睡眠,我拒絕再繼續(xù)做這樣陪你們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那邊坐在桌子旁邊的敏醫(yī)生注意到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爭執(zhí),起身走了過來:“何小姐,您配合一下我們很快就會結(jié)束的,這樣只是在耽誤大家的時間。”
聞言,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一股子怒氣,賭氣道:“浪費時間就浪費時間,我有什麼義務(wù)配合你們?都配合那麼久了,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就整天讓我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現(xiàn)在我的身體出現(xiàn)了問題,你們還是不打算承認跟你們做的這些事情有關(guān)係,我爲什麼還要冒著讓自己不健康的風險來配合你們。”
敏博士和中年醫(yī)生全都沉默的看了我很久,最後還是敏博士先開口:“我們並沒有威脅到你的生命,而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麼?”
“當然不是,你不需要在這跟我玩扭曲情況那一套,我的退讓太莫名其妙了,從一開始就是,我完全沒有必要那麼乖乖的就來這裡獻上自己的生命,或者說獻上自己給你們研究,就算我體內(nèi)真的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存在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除非我自己願意否則的話跟你們有什麼關(guān)係?既然會威脅到生命的話,我不如自己先了結(jié)了,也比躺在案板上任你們屠殺來的痛快!”
敏博士看著我,似乎對我突然的不配合十分不滿意:“你這讓會讓我們都很爲難,現(xiàn)在的情況你應(yīng)該需要了解一下,在這個地方你的丈夫,你的朋友誰都幫助不了你。”
“他們幫不幫得了我是我的事情,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決定的權(quán)利,不需要說那些有的沒的來嚇我,你們真的那麼需要我的屍體的話,我還有機會活到現(xiàn)在?依我看你們需要的恰恰就是活著的我吧?”
敏博士許久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中年醫(yī)生,突然間不知道按下了那躺椅上的不知道哪一個按鈕,其餘仍舊死死固定在我腦袋上的東西立即就發(fā)出了一些刺耳的聲音,那聲音並不響亮卻讓我難受的不行,捂住耳朵聲音也沒有絲毫減小的意思,突如其來的刺激讓我一時間有些懵,幾秒鐘後當我確切的感知到那尖銳的聲響給我?guī)淼耐纯鄷r,同時也發(fā)現(xiàn)在我面前的兩個人卻什麼反應(yīng)都沒有。
那麼尖銳的聲音似乎只給我一個人帶來了痛苦,或者說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聽見?面前這兩個人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聽到這種聲音的神態(tài)。
我就好像瞬間被一個看不到的小世界給包圍了一樣,站在我面前的人都被隔絕到了外面,捂著耳朵我越發(fā)覺得痛苦。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我就已經(jīng)完全無法忍受,捂著耳朵想要尖叫出來,然而張大嘴後卻發(fā)現(xiàn)根本就聽不到自己到底有沒有發(fā)出聲音,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那尖銳的聲響。
當我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種痛苦的感覺可能是腦袋上那些奇怪的東西帶來的之後,我伸出手想要去把他們都給拽下來,但是那些東西要比我想象中在腦袋上固定的要結(jié)實的多,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竟然沒辦法拽掉其中哪怕一個,那些東西后面都連接著長長的線,腦袋越來越疼,拽不掉腦袋上的東西,我乾脆一把拉過那些電線試圖弄斷它們來停止那尖銳的聲響。
而就在我準備上嘴去撕咬那電線的瞬間,大腦中那尖銳的聲響卻好像瞬間卡帶了一樣,發(fā)出了呲呲呲的聲音。
緊接著眼前快速的閃過了幾幅畫面
畫面閃過的速度太快,我並沒有捕捉清晰,然而下一個瞬間,畫面再次閃過,緊接著那些畫面就依著這種頻率開始不停的在我眼前閃過,那些原本白慘慘的畫面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我停止了張嘴尖叫,呆愣的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畫面,幾乎集中的所有的精神去看眼前那已經(jīng)和麪前真實畫面重疊的畫面。
原本混濁而白皙的畫面前面就好像附著了一層摸不到的濃稠的霧氣一般,固執(zhí)的阻擋著眼前的一切,隨著畫面不停的閃現(xiàn),那阻擋的霧氣開始快速的消散,漸漸地清晰了起來
畫面逐漸的清晰,到後來速度越來越快,就好像眼前掛上了一張白紙,而有什麼畫面開始快速的再上面顯現(xiàn)出來了一般,不多時終於定格在某些畫面上面。
我呆住了看著定格在眼前的畫面,明明只有一雙眼睛,但我卻看到了眼前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面。
同樣的房間內(nèi),不同的場景
一種是站在我面前面無表情打量著我的敏博士和中年醫(yī)生,而另外一個似乎更加清晰地畫面是,同樣這個房間裡,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年輕女人頭髮散亂的呆坐在不遠處那張桌子前,她就坐在每日我和敏博士會看照片的那個位置上,她嘴角開裂,瞳孔縮小,整張臉的痕跡都告訴我她已經(jīng)被病毒感染了,只是她那血紅色的帶著眼球中央一個黑色圓點的瞳孔卻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眼前擺放整齊的一疊照片
那些照片沒有圖案,就像是普光過度一樣,跟我每天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畫面跳動的很快,下面一張還是那個女人,她躺在我身後的這張?zhí)梢紊厦妫X袋上安著和我一模一樣的東西,她像是睡著了一樣靜靜躺在這上面。
後面接著是她從這張牀上睜開眼睛的畫面,畫面繼續(xù)跳動,就像播放幻燈片一樣。
接著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她面對一羣白大褂醫(yī)生,捂著耳朵張大嘴,似乎在痛苦的尖叫。
我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卻又覺得似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感覺到了她喉嚨中發(fā)出的尖嘯聲。
畫面的最後,她安靜的躺在一間白慘慘的室內(nèi),眼睛睜著卻已然沒了生氣,她死了。
就算只是一個畫面,就算畫面中的那個人還睜著眼睛,但我仍舊能百分百的確定她已經(jīng)死了。
到這裡畫面戛然而止,我猛地一頓,眼前一黑,再次恢復光亮的時候面前的一切都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
剛剛的畫面全然消失不見,只有剛剛按下開關(guān)的敏博士和那名中年醫(yī)生。
“你看到了什麼?”見我眼珠轉(zhuǎn)向她,敏博士開口問。
我微微搖了搖頭:“很大的聲音刺的腦袋很疼。”
說起這個的時候我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恐懼的神色,那尖銳的聲音我確實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聽了我的話,敏博士又確認般的問了一次:“除了聲音,看到什麼東西了麼?”
我想了一下:“一些照片就是你常給我看的那些照片。”
我欲言又止的語氣似乎讓敏博士十分滿意,她看向了那中年醫(yī)生點頭道:“可以了,明天繼續(xù)吧。”
聽了她的話我猛地一驚:“明天還要?!”
聞言,敏博士再次看向我,語氣十分肯定:“何小姐,從你來到這裡到目前爲止我都對你十分的容忍,請你配合我的工作,這也是你可能保住生命的唯一方法。”
“我爲什麼要”剛準備開口還擊,敏博士就又打斷了我:“你可以試試看不配合,想想你那兩個可愛的孩子吧。”
聽到孩子兩個字我呼吸猛地加重:“你把我孩子怎麼了?!”
“沒怎麼。”我這時候才注意到,敏博士跟我說話的時候一直是背對著陳洺能看到的方向的,中年醫(yī)生站在她身後剛巧也擋住了我,也就是說,他和鎖天現(xiàn)在都不可能知道我們之間的談話,敏博士看向我,臉還是那張臉,但之前給我留下的好印象早就已經(jīng)煙消雲(yún)散:“暫時被請到了某個地方做客,想一想陳洺的孩子,多麼具有研究價值?如果你不想他們明天就被解剖的話,希望你能配合,別給我們添什麼亂子纔好。”
我攥緊了拳頭想要衝著她的臉打上去,但是還沒舉起來敏博士就道:“你想試試看我話的真假麼?”
我愣住了
試試看?我怎麼敢試試看,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因爲我的不配合,讓兩個孩子遭遇那樣的事情那我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不得不說,敏醫(yī)生這次找準了我的死穴。
盯著她看了很久,我認命的開口:“好,我會配合你的,別傷害我孩子。”
“一定。”敏醫(yī)生笑了出來
離開無菌室見到鎖天和陳洺的時候他們兩個並沒詢問我關(guān)於剛剛的事情,就算沒看到我們之間的談話,那我今天明顯和往常不同的表現(xiàn)也該引起他們懷疑纔對,但是看他們的模樣似乎完全沒看到剛剛的畫面一樣。
一路上我?guī)状蜗腴_口最後都被腦海中飄過的敏醫(yī)生的那些話給嚇得憋了回去。
整個下午我都在因爲擔心孩子而陷入心如刀絞的情緒中久久不能自拔,結(jié)果到了晚上,睏意突然襲來的時候,我才猛地想到被自己忽略了幾乎一整天的事情。
那就是今天在那無菌室中我看到的那些畫面到底是怎麼回事?聽今天敏博士的意思她詢問的目的只是想知道我有沒有看到那些照片出現(xiàn)在我腦海中,而對我腦中出現(xiàn)的那個女人隻字未提這到底是因爲她並沒有問出口,還是說,某些原因下我看到了一些他們並不知情的東西??
今天那幾個畫面深刻的印在我的腦海中,挨個的過了一圈,心裡隱隱的升起一個猜測,或許這個女人或者說是女行屍,也曾經(jīng)接受過和我一樣的這個實驗而在進行這項實驗的時候,她的某些片段留在了這臺機器中,而今天他們不知道對我做了些什麼陰差陽錯之下讓我看到了那些畫面??
猜想到這裡,我自己都覺得十分的荒誕,甩了甩腦袋不願意再想下去。
難得有了睡意,還是早早的洗澡睡覺最實際。
但是在睡覺之前我突然想到了有個人應(yīng)該能略微解答我現(xiàn)在的疑惑想到這裡我一個鯉魚打挺的從牀上爬起來,跟陳洺嚷嚷了一聲一會就回來就快速的跑出門去了。
一路來到醫(yī)院在到院子裡的時候我先是朝著昨晚看到老醫(yī)生的亭子裡看了去,並沒有人影,現(xiàn)在時間不算晚,他就住在這院子中,應(yīng)該不難找。
然而在穿過院子後我停住了腳步。
昨天到了半夜還燈火通明的醫(yī)院此刻靜悄悄的,偶爾有盞燈亮著也感受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
不用進去看我也知道此時此刻,這院子中,根本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