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微風拂面,燈火明亮的樓家宅邸內
阮子嬈緊緊摟著樓清,哭著道:“是媽媽不好,是媽媽讓你受委屈了……”
樓清搖搖頭:“我不怪你,我只是想你……你從來不來看我們!別人都說我們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但我知道不是的!你一定會回來的…你終於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阮子嬈愛憐的摸摸他的臉,破涕爲笑:“當年,你不過糰子大點,轉眼已經這麼大了……”
“是呢是呢!”樓宸在旁邊接茬,一本正經:“小清只要再長個兩三年,就可以比我高了!”
“胡說!”樓清怒視樓宸:“我明明兩年前就比你高了!是你死不承認!”
“啊,你說什麼?”樓宸眨眨眼,然後一臉委屈看著阮子嬈:“媽媽!他欺負我!”
阮子嬈喜愛的揉揉兩個人的小腦袋,只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
樓莫站在石階下,看著這一幕,脣抿了抿,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直到旁邊走過來一人,樓莫側頭,低低道:“父親…”
樓昂嘉拍拍他的肩膀,嘆息:“都這麼多年了……”
樓昂嘉看著笑瞇瞇的樓宸,揚聲道:“宸兒,小清,還不快把你們媽媽帶進來,都站在門口做什麼?!”
樓宸側頭,衝著神助攻樓爺爺眨眨眼,然後湊過去:“媽媽,你都聽見了!咱們快進去吧!”
阮子嬈有些猶豫,她下意識看了眼樓莫,強笑:“要不……”
“媽媽~”三千歲老祖宗宸姑娘頂著張青春爛漫的臉毫無違和感的撒嬌:“都這麼晚了,你還想去哪裡啊?!爺爺都叫咱們了!而且我這還傷病未愈呢,你就忍心讓我在外面吹冷風啊~哎呦這麼一說,我的頭又開始痛了……”
樓清看著明顯動搖的阮子嬈,衝著樓宸小心翼翼的豎了個大拇指,滿臉敬佩
這麼矯揉做作的撒嬌他只要想想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炸起!也只有姐姐能做的這麼坦蕩蕩!
樓宸挑眉,得意的甩他個眼神!
雖然明知道樓宸裝的成分居多,可阮子嬈真是被那一次意外嚇怕了,怎麼也捨不得再讓她有一點難受!雖然心裡還是不自在,但還是點點頭:“好!”
樓宸笑瞇了眼睛,直接拉住她的手,樓清看見,也輕咳一聲,略微扭捏的也握住阮子嬈另一隻手
雖然他的目標是做成熟冷靜的男子漢,不過特殊情況下孩子氣一點也沒有關係吧……
他這樣想,然後就徹底坦然啦!
三人手拉手往裡走,越過樓莫的時候,阮子嬈與樓莫一個對視,隨即快速轉開眼,目光一片平靜
樓莫緩緩握緊掌心
阮子嬈看著面前髮絲已經花白的老者,他臉上溫和的笑意一如當初,鼻頭微酸,張了張嘴:“父……樓老先生。”
樓昂嘉注視著阮子嬈,輕嘆一口氣:“你曾經是叫我父親,現在還是照舊吧。”
阮子嬈笑笑,卻沒有說話
見狀,樓昂嘉又輕嘆一聲:“不提那些事了,快進來吧!”
走進大廳,管家爺爺正站在門口,欣慰的看著衆人
他恭敬的彎腰:“少夫人。”
阮子嬈輕笑:“明伯。”
衆人落座,有侍者把菜一道道端上來
樓宸熱情的給媽媽加一塊杏鮑菇:“媽媽,快嚐嚐!這都是我特意做的菜呢!在恆溫器中裝著,香味都沒失!”
阮子嬈笑:“好!”
樓昂嘉笑看著她們母女倆,忍不住酸溜溜道:“哎呦!小丫頭可真是向著媽媽,像我這種老頭子就沒口福嘍~”
樓宸聞言,趕快夾了一塊紅燒肉,給爺爺和爸爸各夾一塊,笑的像只狐貍:“爺爺,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明天的宮保雞丁還是不用做了吧……”
樓爺爺一瞪眼:“行啊!你現在連爺爺都敢欺負了!”
樓宸笑著討饒,然後歪著頭看向樓莫:“爸爸,我做的菜好不好吃?”
樓莫不動聲色的瞥了眼阮子嬈,笑吟吟道:“好吃!我的寶貝女兒!自然做什麼都是最好的!”
其樂融融吃了頓晚飯,樓昂嘉看著阮子嬈眼底的青黑,有些心疼:“你也擔心了許久了,今天放下心來,早點睡吧!”
阮子嬈笑著應允,有些不捨的看了看樓清樓宸
她其實想多看看她們,她們少了十幾年的相處,現在每多看一秒,都是她的幸運!
樓宸心裡一酸,輕輕撓了撓樓清的掌心
姐弟倆對視一眼,樓宸笑瞇瞇撒嬌:“媽媽,我們今天和你一起睡吧~”
阮子嬈眼神一亮,連聲道:“好好好!”
又聊了幾句,母子三人美滋滋的往樓上走
餐廳裡只剩下樓昂嘉和樓莫,樓昂嘉看著已經明顯心不在焉的樓莫,恨鐵不成鋼的斥道:“你瞧瞧你那德行!老婆孩子好不容易團聚了!你還窩在這裡發呆做什麼!虧你還是我兒子!你要是有老子當年的氣魄,哪裡至於成今天這樣!你說說你那點臉皮子,是能當老婆看啊!還是能當閨女兒子看啊!”
樓莫被嫌棄的有點不自在,撂下筷子就要往自己房間走,但走著走著,他步子不自覺的就慢下來,然後頗爲不自然的倒退回來,在樓昂嘉一臉“我就猜會這樣”的戲虐調侃表情中,逃似的往樓上走
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越走步子越輕,到最後沒聲沒息的湊到門邊,隔著門縫悄悄往裡面張望
房間是幾天前樓宸親自收拾出來的,裝修清爽而舒適,門正對著一張大牀,阮子嬈穿著一身舒適的睡衣倚靠著枕頭,旁邊窩著兩個小腦袋,樓宸抱著一個大型毛絨抱枕,懶洋洋靠在樓清身上,樓小公子正一臉嫌棄的輕推險些把自己擠地上去的姐姐!沒說兩句兩人就打成一團!阮子嬈笑瞇瞇的看著,也不阻攔,等誰更勝一籌的時候還特別給面子的鼓鼓掌!
樓莫忍不住輕哼一聲
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也不想想自己都一把年紀了……真是爲老不尊!
看著看著,他的視線不自覺就移到女人臉上
她到底還是變了些的,比以前瘦了,眉眼間有些滄桑的沉澱感,看著比曾經沉穩了許多……
她眼下是淡淡的青黑,眸子中是疲憊的血絲,但她仍是強撐著,溫柔如水的看著女兒們打鬧,一眨不眨的,完全捨不得移開眼
走廊裡安靜,樓莫儘管只是輕哼,也瞬間被敏銳的阮子嬈察覺:“誰?”
樓莫一驚,想也不想就退後兩步,快步走下樓!
走到樓下,樓大元帥已經讓人撤完菜,正悠哉坐在客廳裡,端著杯熱茶慢悠悠的看著晚間新聞
聽見腳步聲,他漫不經心的分過來一個眼神,又是那種讓人恨的咬牙切齒的瞭然:“呦,被轟出來了……”
樓莫:“……”好氣哦!完全不想保持微笑!
要不說是遺傳呢,從樓老爺子到樓爸爸到宸姑娘,全都是能讓人撓心撓肺憋著血還吐不出來的主!嗯,他們家大概只有小清這個正直天真小騷年是個長歪了的,也真是可惜了……(?!)
樓莫繃著臉坐在沙發上,面容剛毅硬朗,身材高大結實,身上是軍部便裝,一身氣場凜然霸氣,就算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還是能讓聯邦無數貴女尖叫求嫁的樓將軍!
樓昂嘉看著自己這個傻兒子,心裡頗有點幸災樂禍!誰叫他死繃著自尊心瞎矯情!
但再怎麼說也是自己兒子,他還是語重心長勸道:“子嬈是個好孩子!當年的事本就與她無關,她爲聯邦險些把一條命都搭進去,奉獻的還不夠多麼?許多事也是人之常情,即使你心裡有怨,這麼多年也都該過去了!她一個年輕女人,重傷未愈離了孩子獨自出去闖蕩,這其中的艱辛你定然比我清楚!她早已經自我懲罰過了!你一個大男人,還揪著不放像什麼話!”
“況且!”他輕輕嘆道:“你也看見了,宸兒和小清有多愛他們的母親!他們還是孩子,本就需要母親在身邊照料著,很多事是咱們這些男人做不了的!他們的母子親情斷了十幾年!現在好不容易再見,你怎麼忍心還讓他們再分離啊!”
樓莫心頭一震
他想起剛纔看見的那一幕
那其樂融融的景象,是曾經他最渴望看見的,卻一直沒能如願的!
他猛地握緊沙發扶手,有些失控的低吼:“是我不願意麼!明明一直都是她太倔強!”
話一出口他纔回過神來,見樓昂嘉錯愕盯著自己,他有些煩躁的站起來:“我先睡了。”就大步往房間裡走!
樓昂嘉在沙發愣神了一會兒,纔回過味兒來!
這臭小子眼角眉梢的喜意就算藏的再濃,還能瞞得住他這個老子!
他本還以爲這臭小子會死憋著不說呢!原來……
“嘖嘖,現在的人都怎麼了,盡搞這些有的沒的!”樓昂嘉繼續慢悠悠品茶,但脣角卻掛上心滿意足的笑意
他看這家啊,快完整嘍~
……
第二天一大早,樓宸樓清姐弟倆就拉著阮子嬈出去玩了!
作爲嗨浪界的鼻祖人物,宸姑娘左手一個傲嬌鮮肉小弟弟,右手一個美豔御姐麻麻,歡快的出去撒丫子狂奔!
母子三人痛痛快快在外面玩了五六天,把帝都星有意思的地方基本全逛了一遍,阮子嬈回來時還在輕輕感嘆:“這裡變化可真不小……”
“是啊!”樓宸特別殷勤的給麻麻揉腿,眼神閃閃亮:“麻麻,你再給我們講講你當年大殺四方的故事唄~”
小清也在旁邊點頭,小臉上一片正經期待
阮子嬈勾勾手,然後在兩人臉蛋上各香一個,霸氣揮手:“行,你們現在洗澡!媽媽下樓拿點水果,邊吃邊給你們說!”
樓清不好意思的捂臉,樓宸眼神卻更亮了!
不愧是她麻麻,霸氣側漏的讓人心頭小鹿都亂撞哎~
阮子嬈笑看著兩人跑走,隨意掩了掩睡衣,就拉開門往外面走
誰知道還沒走兩步,就看見走廊裡一道身影,站在那裡,定定看著她也不說話
看見樓莫,阮子嬈有些不自在
樓莫的房間不在這一層,她本以爲相互避免見面該是他們不用言說的默契
事實上除了吃飯的時候避無可避,阮子嬈已經儘量避開了所有他在的場合
沒想到,還是在這裡撞上了……
樓莫心裡也是火啊!
這幾天他們娘三出去玩的嗨,早出晚歸的架勢竟然比他這個聯邦中將還忙!再加上這女人刻意的疏離……他竟一直沒找到能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現在她突然推門出來,讓本默默在外面偷看的樓莫嚇一跳,表情正經但心卻一直都是亂的,直到看見她側開臉,他所有的緊張一下子就消失了!心情三分惱、三分怨、三分堵氣,上前兩步直接堵住她
他進一步,阮子嬈退一步,到最後被逼到了牆上,她終於忍無可忍的怒道:“樓莫!”
樓莫頓住,目光恍惚
這熟悉的語氣、熟悉的稱呼,他竟已經許久不曾聽過了!
別人喊他樓將軍、喊他指揮官,關係好的稱一句樓兄……
只有她,敢用這麼理所應當的語氣,叫他“樓莫”!
樓莫有些激動的低下頭,卻正對上她不耐而疏離的眼神,頓時所有的喜悅都被一盆涼水澆滅,他冷笑道:“阮統領!你想說什麼啊?!”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對!他惱怒的緊閉上嘴,連忙看向她就想要解釋,卻見她的眉眼倏然見就淡下來,神色中隱隱帶出一瞬的自嘲和蒼涼,然後恢復平靜,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我這次來只是爲了看看宸兒和小清,並沒有任何威脅聯邦的打算,也不準備搞什麼破壞……當然,如果你還不放心,等我要離開的時候,再把我抓進軍部審問也是可以的,但其他的事情,我什麼都不會說—”
樓莫突然狠狠捏住她的肩膀,粗暴的動作,打斷了她的話,她下意識皺眉,看向他,就見他直直的盯著自己,深邃的眼中盡是怒火,轉瞬就變成了失望和悲涼
“你知道個屁!”他一字一句的,冷冷爆粗,完全失去了一位高級軍官的溫文涵養!
阮子嬈很少聽他爆粗口,忍不住瞪大眼睛
然後就見他靠近,死死瞪著她,如一頭暴怒的獅子:“你以爲你知道什麼?!那都是你自己以爲的!你問過別人真正想什麼麼?!你說我懷疑你,我懷疑你會讓你和宸兒小清這麼形影不離好幾天?!我懷疑你會允許你回帝都星?!我懷疑你會費盡心思給你們那個天爵和紅玫瑰周旋打點,讓你們能安然的佔據一席之地而不被軍部直接滅掉?!阮子嬈!你特麼到底有沒有心!”
他的眼眶漸漸紅起來:“當年你躺在重癥病房裡好幾個月,我白天解決完軍部那些焦頭爛額的事兒,回家只看一眼孩子們,其他時間都守在你的病房旁,整晚整晚提心吊膽看著你,生怕你有什麼緊急狀況!結果你呢?剛一醒來,連知覺都沒完全恢復呢,就苦苦拉著我讓我爲你的家族求情,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死爲他們頂罪……你把我當什麼?!把咱們的孩子當什麼?!把咱們曾經的誓言當什麼?!所有東西都可以捨棄,你心裡就只有你那個背叛了所有人的家族麼?!”
阮子嬈臉色蒼白,樓莫慘然一笑:“好!你都恨不得爲他們死了!我聽你的,我盡力爲他們周旋,動用了所有關係保全大部分人!可你呢?阮子嬈,咱們相知相識相愛這麼多年!成婚數年都有了兩個孩子了!你卻對我說什麼?你願意放棄樓家夫人的身份遠走高飛……哈哈!真是天大的幸運啊是不是!老子是不是還得感恩戴德你的離開啊!我全心全意的愛只換來你這麼一句決絕!我一時氣憤到極點才口不擇言的答應!你竟也毫不猶豫的真的轉身就走!你特麼是不是在玩老子啊?!”
阮子嬈渾身都在發抖,不知是氣、是痛苦,還是惶恐
當年的事,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別說了…”她疲憊的閉上眼,斑駁的陰影瀉在側臉上,顯出難言的寂寥:“我們都太驕傲,都有自己的尊嚴,正如你恨我爲一己之私拋棄所有,我也無法在做出這樣的事情後,繼續留在你們身邊,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再說也都是枉然……都放下吧!再和宸兒他們呆幾天,我就離開…”
樓莫的心隨著她絕情的話而漸漸沉下來
看著她白皙瑩潤美豔更盛當年的側臉,他突然輕笑一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放肆,然後突然收住
靜寂的走廊裡,他冷冷盯著她,毫無徵兆的把她直接打橫抱起,然後大步往樓下走:“都放下?!想把一切都一筆勾銷!你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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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爸爸和樓麻麻~咳咳咳!反正我就笑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