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娜跟我一樣很留神聆聽,她時不時捏捏我的手,卻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什麼。
到了醫院,借尿遁蘇珊娜拉我進了洗手間裡咬耳朵,“你在古奕宸劇組裡能說得上話嗎?”
我第一時間反應,“你想佔個角色?”
“不是!”蘇珊娜掐掐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給你們添堵,是小倩啦我覺得她挺可憐的,如果你能幫她一把就幫吧。”
“這個自然要的,但目前古奕宸還沒跟我說起劇組的事和我的角色究竟是什麼,所以還得等他主動說起我纔好伺機說話。”我無奈挑眉。
“嗯嗯,還有啊,等會兒我就向他們埋個伏筆,說你拜託我丈夫到俄羅斯尋親。”蘇珊娜按住我肩頭說。
“啊?這事不是已經取消了嗎?”我驚問。
蘇珊娜連忙示意我降低音量,“維克多傳話讓我這麼說的,我想是那個人在爲後面的事作個鋪墊。”
見我一下子皺緊了眉,她便勸說,“只是個鋪墊,又沒有說馬上認親,什麼事都會有變數啦,你這時候憂心也沒用。”
蘇珊娜說得在理,可她也是不瞭解高天駿這人,他是那種下每步棋必有後著的人!
不能在洗手間耽擱太久,我倆趕緊的出去,和他們一起去我媽的病房裡探視。
探視過後,蘇珊娜婉拒了古奕宸一起吃晚飯的邀約,我們便把她送到電梯口。
見四下沒別人在,蘇珊娜笑著說,“黛兒你放心吧,我會督促我丈夫跟他那些親友們給你發散人脈去俄羅斯找親人的。”
“去俄羅斯找親人?”一旁的古奕宸狐疑地問。
蘇珊娜見他上鉤了,加深笑意說,“是啊,黛兒有俄羅斯血統呢,只不過那樣尋親的確需要點時間。”
“嗯,謝謝你們夫妻倆。”我迫不得已地迴應道。
“我知道你有俄羅斯血統,但你爲什麼沒提要尋親的事?”古奕宸轉而問我。
唉,果然又惹來一場解釋,我只好小小聲跟他說,“沒啦,就是覺得除了媽媽之外身邊沒個親人在,所以想想還是拜託蘇珊娜的丈夫幫我尋尋親,但真的沒抱多大的希望。”
“別多想,尋親的事就包在我們夫妻身上了,還有我和你的關係是哪跟哪啊?”蘇珊娜很入戲的拍拍我,“行了哈,我先走一步,兩位拜拜!”
送走了她,我和默不作聲古奕宸走向病房,冷不丁我眼角餘光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茶水間門口往裡一縮。
嗯?那不是之前在市醫伺候我媽媽的特護阿姨其中一個嗎?她怎會出現在這裡?
“怎麼了?”古奕宸見我腳步停滯,問道。
“沒事,我們進去吧。”我拉他走進病房裡。
再稍坐一會兒,叮囑幾句新來的特護阿姨,我和古奕宸帶著助理和林曼君去省醫附近的飯店吃晚飯。
吃飯期間,古奕宸很仔細地盤問林曼君在郵輪上的遭遇,林曼君像是怕他責怪她保護我不周全,交待得特別小心,將責任卸得乾乾淨淨。
我在一旁也加把嘴努力爲她爲自己開脫,古奕宸這才鬆動了臉色,不過他吩咐助理再撥電話給高天駿,說要討個說法。
高天駿那邊一直拒接電話,讓古奕宸很惱火,親自打電話給鍾凱琳,她那邊也是關機狀態。
“搞什麼鬼啊他們倆?”古奕宸氣得丟下手機。
他沒轍了,我們幾個吃飽飯坐上車回新家去。
見不到程子驍在,從芳姨的口中我得知道施浩讓他飛去巴黎談我走首秀的事。
而第二天開始,我恢復了上各種培訓課,程子驍把課程安排得比較緊,我隔天才有空去陪即將動手術的媽媽。
手術的前一晚上,我特地留在醫院裡過夜,爲的是媽媽面對大型手術感到不安,我得安撫她。
跟特護阿姨伺候好我媽,等我媽睡著了,我走出病房門口來到走廊盡頭打電話,那邊響了很久才接起。
我徑直說,“陳姨,你別怕,出來走廊找我。”說完掛線,站在那裡盯著直直的走廊。
兩分鐘後,那個陳姨從2號病房裡探頭出來東張西望一下,才走向我,“齊小姐。”
我噓了聲,示意她跟我走進走火通道里,關好門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來這了?”其實答案昭然若揭,定是高天駿指使她的啦,我不過是要個準信。
“是鄭先生讓我來這邊照應。”陳姨低下頭說。
我心裡一沉,嘴上卻說,“哦,沒事了,我就問問。”
“那我先回去了,齊小姐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打我電話,我現在就在2號病房裡,並且在這邊我有好幾個親戚做著醫生、護士和打雜的。”陳姨低聲交待完,對我躬躬身走了。
肯定是因爲這陳姨在省醫有人脈,高天駿才讓她跟過來的吧,我站了一會兒也回去病房裡的加小牀睡下……
次日,古奕宸趕來醫院,陪我把媽媽推送進手術室裡,又陪我在外面守候著。
主治醫院之前對我說,我媽將在半年內要經歷十場以上的手術和七八十次的換藥,挺過去了接下去又有一年的更多考驗等著她。
恢復說話,恢復走路,重新自己穿衣、上洗手間,漫漫康復路過程很長,痛苦和孤獨感她必須要去自我克服。
還有一樣事情讓我很擔心她,專家說一些組織她無法如願地恢復,面臨好幾次整形手術在所難免,另外照鏡子也是燒傷病人的一道坎,我媽媽是個挺在意外表的人,她能不能自信地站在鏡子前面?
看我踱來踱去無法安生,古奕宸走過來拉我到長椅那邊坐下,“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醫生都這麼說了你就別擔心了。”
我正想說話,一陣腳步聲傳來,我和古奕宸回過頭去看,竟然是兩天以來一起不接電話一起玩失蹤的高天駿和鍾凱琳雙雙手挽手走來。
鍾凱琳上前來就問,“黛兒,聽說你媽今天動手術?”
“是的,您有心了。”我扯出一絲笑意點點頭。
“哦,我去了個地方作暗訪剛下飛機,天駿去接我,開了手機纔看到奕宸打給我的電話和短信,這不現在馬上過來看看。”鍾凱琳解釋道。
“難怪你手機關機怎麼都聯繫不上,原來是去作暗訪了。”古奕宸挑挑眉對鍾凱琳說,頓了頓,他轉向站在那裡一直沒出聲的高天駿,“天駿,那你爲什麼幾天不接我電話?”
“你打過給我?”高天駿眉心微蹙,一臉意外地反問。
古奕宸清冷如水的眼眸牢牢盯著他,“不要告訴我,你手機壞了。”
一抹冷冽的光劃過深眸便稍縱即逝,高天駿冷冷迴應,“我有兩個號,一個常常會交給助理處理業務,另一個是私人號,你要是打了業務號,我助理可能太忙沒接到,你要是打我私人號,我看看——”
我聽到這裡,輕輕轉開視線,高天駿在帶古奕宸遊花園呢我夾在中間就不奉陪了。
“這個號碼是你的?”高天駿指著那一堆同號未接來電問古奕宸。
古奕宸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高天駿不等他說話又繼續說,“哎呀,我一直沒存你的號,抱歉,一般陌生電話我都不接的!”
鍾凱琳見表哥古奕宸被高天駿弄得臉色發青,便急急說,“天駿,就算陌生電話你不接,但是人家打了這麼多給你,你也該……”話到這兒她適時打住,因爲高天駿眸子寒光冷冽地看著她。
“算了!”古奕宸眉頭厭惡地皺著,“凱琳,你過來這邊,我有話跟你說。”說著,他走到遠遠的那扇窗邊去。
我面無表情退回長椅上坐著,鍾凱琳看看高天駿又看看我,急步走向古奕宸那邊。
高天駿徑直踱到我跟前,我目光戒備地擡了擡,沒料到他腳跟一旋,沉沉坐到我身旁!
我一下子就睜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他搞毛啊,明目張膽坐來想幹嘛?!
還好,古奕宸神情有點激動地正在跟鍾凱琳說著話,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倆說三天前郵輪開酒會的事。
“別擔心,古奕宸請來的兩個專家在國內是權威,這種手術對他們來說是小CASE.”高天駿淡聲說道。
拜託他坐就坐別說話呀,我手指都緊張地蜷緊了,卻不得不裝作鎮定,“嗯,別說話了。”一邊說話我還一邊留意窗邊的動靜。
高天駿非但不聽,目光還籠罩著我臉上,嚇得我根本不敢跟他眼神對接,急急垂下睫毛,“你別盯著我看啊。”
感覺冰冷至極的目光還是盯我好一會兒才緩緩調開,他嗡聲說,“我要出國公幹了,一週後回來。”
“嗯。”我哼了聲,他早該全情投入工作中的。
那邊的表兄妹倆好像溝通好了,起碼鍾凱琳的臉色是比較柔和的回來了,而古奕宸的表情就已經整理好,只是眼神由原來的溫厚變得冷肅。
高天駿擡起淡漠的眼眸掃了他們一眼,站起來,“我出去吸根菸。”
“你的煙癮好像越來越大了,這樣不好。”鍾凱琳拉住他,語氣親暱的說。
對!剛重遇他那會兒還沒見他這麼頻密抽菸的!我轉眸去溜他一眼,只見他站在原地對鍾凱琳笑了笑,“近來太忙了,得提提神。”
太忙了!他這麼一說,我仔細再看清楚他,赫然發現他下巴的鬚根薄薄青青的鋪了一層,眼圈下也是一片微青。
他多久沒睡了?從來沒見過他這般疲憊!我的心忍不住抽疼一下,都說愛一個人會非常的注意對方,可我這算什麼?遲鈍到現在才肯認真看他的樣子!
“別抽了,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這手術我看一時半會是沒法做完的。”鍾凱琳提議。
醫生是提示過這場手術起碼得七八個小時,可我哪有心情吃什麼飯?
古奕宸走過來輕輕搭摟住我的肩頭,低沉了嗓音說,“去吧,你得吃好了照顧好自己,你媽纔會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