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要將這個消息告知陛下嗎？”織雲(yún)率先回過神問道。
陸苒珺搖頭，“父皇早有防備，他可不曾信任過燕北，只不過新朝不穩(wěn)，不願大動干戈罷了。”
若是要處理燕北，那可是又一場腥風血雨了。
不若趁著這個時候，抓緊穩(wěn)固朝政，養(yǎng)精蓄銳！
“那殿下您還將雲(yún)承志弄進宮來，就不怕他們立刻反了？”
“哪有那麼容易？”陸苒珺道：“燕北那邊父皇早已派了西北大將軍去牽制著，拖個一年半載不是問題。”
要不是前朝留下的毛病太多，國庫空虛，她們又何必如此勞心勞力。
如今國庫的錢都是出自陸家，以及被抄家的官員家產(chǎn)補進去的，想要恢復(fù)強盛，還得一段時間。
這期間，雖然不能直接動燕北，可留在京都的那些還存有二心的燕北軍，就別想留著了。
況且，只要燕北世子一家三口還在京都，燕北王就會有所顧忌！
“去跟太后打個招呼，就說雲(yún)承志在我這裡，他的安危有我保證！”
“是！”
……
四月十六，皇帝大婚，立鄒家嫡次女爲後，宮宴三日！
從此，後宮之主便爲鄒氏女手中，執(zhí)掌鳳印，統(tǒng)領(lǐng)六宮！
與此同時，宮中四妃已齊，朝堂安穩(wěn)。
東宮內(nèi)，陸苒珺抓住窗子邊的雪白鴿子，解下腳上綁著的竹管。
竹管裡頭是一個小小的錦囊，陸苒珺摸了摸，指腹觸及到裡頭的東西，打開一看，心中悸動。
躺在她手心的是幾粒相思豆，雖沒有任何言語，卻已經(jīng)代表了對方的心意。
陸苒珺笑了笑，將相思豆重新裝入荷包中，她珍重地掛在了腰間。
走到長案前，她提筆想了想，吩咐道：“去鏡子搬來?！?
“是……”
銅鏡裡倒映著陸苒珺的模樣，她看了看，低頭在鋪好的宣紙上畫下輪廓。
雖不在京都未曾親眼目睹她立爲儲君，但她也想讓他看到自己此刻的樣子。
她低著頭，一筆一畫都異常用心，不知不覺間，已是深夜。
“殿下，先用點粥吧，夜深了，再繼續(xù)下去，對眼睛不好?！?
“我沒事，再有點兒就好了，別吵！”
東籬動了動脣，看了眼已經(jīng)熱了兩遍的粥，搖頭嘆了口氣。
燭火明明滅滅，陸苒珺終於擱下筆，揉了揉手腕以及痠疼的脖頸。
“終於好了?。 彼皖^看著案上的畫中的人，裡頭的人墨發(fā)高冠，容貌俊俏秀麗，極爲傳神的一雙眼彷彿也在看著她，陸苒珺一時間愣了愣。
“還真是像?。 彼胍獢E手摸摸，卻又想到墨跡還未乾透，只得停了下來。
想來，他會喜歡吧，畢竟這麼像！
“東籬……”她轉(zhuǎn)頭說道，卻瞧見了趴在一旁睡得正香的人。
已經(jīng)三更了啊，起身給東籬披上毯子，陸苒珺去翻了個錦盒出來，將已經(jīng)晾乾的畫放了進去。
“來人——”
她微微揚起聲音，一道黑影落了下來，同時也驚醒了東籬。
“殿下有何吩咐！”影衛(wèi)恭敬道。
“將這個錦盒快馬加鞭送到太原平遠侯手中?！?
“屬下遵命！”
東籬在一旁揉了揉眼睛，“殿下，奴婢睡著了……”
“你太累了，先回去歇息吧，外頭還有人值夜，不一定非得你。”
“可是……”
“去吧！”
“是！”
靠在椅背上，陸苒珺閉上眼疲憊地揉了揉眉角，忽地，燭火動了動。
她睜開眼睛，“何事！”
“回殿下，燕北王世子已經(jīng)與燕北軍幾名將領(lǐng)聯(lián)絡(luò)上，今夜悄悄相會於密處。”不知何時出現(xiàn)黑影單膝跪地，毫無感情地稟報道。
陸苒珺聞言，笑了笑，“是麼，動作這麼快，看來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啊！”
即便是自己的兒子在她手中，也阻止不了他的野心。
“殿下可有吩咐？”
“暫時不必行動，收集他們的證據(jù)，待時間到了，我會親自送給燕北王世子一份大禮?！?
她輕笑，那幾萬燕北軍的人頭，相信這禮應(yīng)該夠重了。
燭火中，她的神色愈發(fā)冷漠。
……
幾日後，太原，平遠侯府內(nèi)。
裴瑾琰收到影衛(wèi)送來的錦盒，面上平靜，打開裡頭的畫後，他纔有些驚訝，不，更多的應(yīng)該是心動。
畫上的人與他記憶中的模樣並不相同，明明是同一個人，卻有些天差地別的氣質(zhì)。
彷彿鳳凰涅槃重生，繭蛹破繭成蝶，那雙眉目，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牽動著靈魂。
他擡手撫上畫中的人面容，細細觀賞，眷戀深深，最後落到她輕抿著，卻勾起的紅脣上。
“就這麼離開你，留你一人面對文武百官也不知是對是錯……”
他輕輕呢喃著，久久不曾移開視線。
“京都如何了？”他問道，目光依舊未曾移開。
聞言，立在遠處侯著的隨侍上前，低聲道：“京都內(nèi)明面上還算太平，實則暗地裡已經(jīng)被皇室清除了不少心存反叛者。”
頓了頓，他又道：“這些人都與蕭墨有所瓜葛。”
“你是說，那些人與蕭墨有所勾結(jié)？”
“消息還未確定，只不過八九不離十了。”
“那皇帝知道嗎？”
“那邊應(yīng)當也有所感?！?
裴瑾琰從畫上收回目光，瞇了瞇眸子，“他還真是不死心，可知這般是將自己逼入絕境，前朝滅亡早有徵兆，已是大勢所趨，再掙扎又能如何?！?
如同他一般，即便他才華出衆(zhòng)，神機妙算又怎樣？
還不是阻擋不了陸家？
“爺可要給蕭墨去個消息，提醒一番？”
“不必了，平遠侯府暫時沾不得這些事，就由他去吧！”
他淡淡道，並非是自己不講義氣，只不過他幫他的已經(jīng)夠多了。
早就讓他珍重，他卻不聽，也怪不得旁人。
“還有其他事嗎？”裴瑾琰收斂好心思詢問道。
隨侍點頭，“咱們的眼線探查到，燕北王世子有所異動，據(jù)查是聯(lián)絡(luò)了當初被扣留在京都後打散分入其他軍隊的燕北軍幾位將領(lǐng)，怕是會有大動作?！?
“雲(yún)嘉善？”裴瑾琰摩挲著拇指，“此人心思深沉，作爲朋友也不見得完全可靠，作爲敵人就更是個難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