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雲(yún)夢澤（六）
第二百五十八幕
御天：纖洛、衡天、落蕭，你們頂?shù)米幔?
纖、衡、蕭：頂?shù)米 ?
御天：不斷以自己的法術(shù)消磨和吸取它的靈力，莫停！
纖、衡、蕭：好……
陰陽人：沒用的！
御天：高尚的人，還有很多……小凝。
青顏玉發(fā)出青藍(lán)色的光芒，整個劍體也隨之發(fā)著幽藍(lán)色的光。
御天：你師父，會以你爲(wèi)傲。
奚綾攜帶著一道藍(lán)色閃電一劍劈下，落在陰陽人身上。
陰陽人：呃！
陰陽人靈力大減，變得虛弱不已。
御天：一。
陰陽人默唸咒語，爲(wèi)自己加靈，頃刻間又恢復(fù)了不少元神。
御天：白芷……
雪眸珠發(fā)射出白色光圈，一圈圈擊在陰陽人身上，又被它一一擋回。
御天：琉球的杜鵑花，開得很美，你失去眼睛，目光所及，不得再見，此情此景還能否以心得見？
雪眸珠發(fā)出一個強大的白色光圈，奚綾通體閃著白光，彷彿在迴應(yīng)。劍起劍落，白光打在陰陽人身上，男面女面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兩手分別擦去兩張臉嘴角的血漬。
御天：二。
陰陽人：不過如此。
御天：金榜……
金眉葉閃爍金光，恍然間仿若華城徽那隻時而在指間、時而在髮髻、時而又在腳下的金筆，柔韌又鋒銳。
御天：來世，你還願與我做兄弟嗎？
金眉葉熠熠然生出金色的彩光，一梭梭巨大的葉形金光如刀片般朝陰陽人飛射而去，直直地快要將陰陽人削成無數(shù)片，像是迴應(yīng)，像是諾言。陰陽人無法掙脫法陣的束縛，奮力抵抗，卻在渾身落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刀傷，兩道血霧從雙面的口中噴涌而出，陰陽人終於無力再言語。
御天：三。
陰陽人：……
御天：冷子漠。
黑骨珀散發(fā)出可怕的幽幽黑氣，玄武發(fā)出一聲哀慟的鳴響，林纖洛忽覺心如刀絞。
御天：我會替你照顧好纖洛，願你魂魄佑纖洛一世安穩(wěn)。
黑骨珀如同受到指引一般，幽暗的湖底無數(shù)道看不見的隱形力量朝著陰陽人襲去，彷彿挾帶著世間最烈的毒，注入陰陽人體內(nèi)。陰陽人無處閃躲，無力反抗，渾身抽搐，只剩等死。
御天：四。
衆(zhòng)人：……??！
御天：最後，冷，小，洛。
蝕心花發(fā)出醉人的殷紅色光澤，空氣中彷彿都瀰漫著一股特殊的香味，似花一般清馨迷人，又如血一般誘惑濃烈。
林纖洛癡癡地守著陣點，一時間靈魄如同離開軀體，耳畔只有長久的轟鳴。
她沒有聽懂?；蛘哒f，她不願意聽懂。
御天：小洛，今日或許是你來這世間一遭的全部緣由，用你全部的靈力給邪惡以最後一擊，你便能守護(hù)你的孃親，守護(hù)更多無辜的人。
御天冷冰冰的語氣不摻雜任何感情，彷彿波瀾不驚的臉下，那顆已被撕成粉碎的心不是他自己的。
西南的陣角有些許的晃動，整個法陣開始微顫，但奄奄一息的陰陽人已無力打破它。
誅心花上空倏地升起千萬朵血色花瓣，在湖底的柔波里曼搖舞動，那景象，大抵是世上最美妙又骸人的景象之一了。
御天一劍劈下，霎時間，無數(shù)花瓣捲起，幻化成猩紅色的尖刀，義無反顧地朝著陰陽人正面飛去，又從另一面穿出，只見陰陽人瞬間千瘡百孔，渾身是洞，微微晃了晃，倒在了湖底，四周滲出血霧，被湖底面目猙獰的魚怪團(tuán)團(tuán)圍住。
少頃，魚怪四散而去，中間只剩下一具煞白的殘骸。
奇怪的是，衆(zhòng)人見狀，自知終於勝利，卻絲毫不覺喜悅，大家紛紛因體力不支而倒下，法陣也便破了。
四神獸幾近休克，衡天和端木落蕭精疲力竭，癱在湖底，唯有林纖洛呆立於原地，如機械人一般維持著早已不在的法陣。
御天眼中狂喜，撫了撫仍掛著血珠的奚綾劍，又順次撫過五顆立下大功的靈石，彷彿是對功臣的獎賞和讚譽。
青兒（強忍著無力道）：這青鱗粉撐不了太久，大家還是速速上岸爲(wèi)好。
第二百五十九幕
幾人登岸，奄奄一息，於湖濱林蔭下盤腿而坐，兩兩互相聚靈療傷。御天將劍置於身側(cè)，凝神運氣爲(wèi)林纖洛傳輸真氣，卻被林纖洛打斷。纖洛拾起奚綾劍，置於雙腿上摩挲，直至輕觸蝕心花，一股異常的感覺從指尖流入心臟。御天看到蝕心花發(fā)出淡紅的微光，竟覺得觸目驚心。二人無言良久，林纖洛一邊說服自己，一邊假裝平靜地問道。
林纖洛：你用的，是小洛的血？
御天：……
林纖洛：她現(xiàn)在，是不是很虛弱？
御天：……
林纖洛：我們儘快回去看她吧！
御天：……林纖洛，你能不能別再自欺欺人了？
林纖洛：……
御天：花師叔不是說了嗎，祭獻(xiàn)之人，必死無疑。
林纖洛：……你什麼意思？
端木落蕭：御天，別說了……
御天：什麼意思？我的意思表達(dá)的還不夠清楚嗎？你需要我說的更直白嗎？
林纖洛：你……你把小洛……
御天：昔日你無義無情地終止了我孩子的命，如今我如數(shù)奉還於你同他人茍且的結(jié)果，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
衡天：纖洛，你別聽師兄的氣話，他都是爲(wèi)了救你才——
林纖洛執(zhí)起奚綾劍倏然起身，將劍鋒直直對準(zhǔn)御天，整個手臂止不住地顫抖，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滾下。種種往事，歷歷在目。
御天在夢中呢喃著她人的姓名。
御天生生將子漠劈成兩半。
小洛天真無邪地眨眼，咯咯地咧嘴傻笑。
御天秉著奚綾劍時眼中的狂喜。
眼前這個男人，是個爲(wèi)了達(dá)成目的從來都不擇手段的男人，她竟幻想著同他攜手與共，風(fēng)雨一生。
御天起身，胸口兀的朝劍鋒迎了上去，心臟處隱隱滲出血跡。
林纖洛持劍的手明顯有些猶豫。
御天：反正我的使命也已達(dá)成，除了你，這世上我已了無掛礙。你若想取我性命，都隨你喜歡，只要這樣能讓你開心。
林纖洛噙著淚，皺了皺眉，終究是狠不下心。唯一令她遺憾和難過的是，御天到底還是沒能相信小洛是他的骨肉。
也罷，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林纖洛扔掉奚綾，轉(zhuǎn)身離開，臉上看不出一點留戀，半絲牽掛。
御天突然跪在地上，雙手捂面埋頭大哭，聲嘶力竭，悲慟欲絕，彷彿要把十幾年來未曾流過的眼淚流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