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市長的府邸,位於旺中帶靜的地段,佔地十分廣闊,一直以來御謙以爲沈府已經夠大了,但和林府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二‘毛’,光是林府的草坪,就有沈府大了,要從東邊走到西邊,據說得走上半小時的腳程。
裡面的建築‘精’美華麗,既有古建築,又有新建築,即有中也有西,前園就有一個很大的人工湖,假山噴泉‘精’美,鴛鴦戲水‘浪’漫,園中栽種了各種四時鮮‘花’,不因時宜缺失。
御謙和林昭然下車時,天‘色’已暮,林府華燈閃爍,有個穿著西服的男僕迎接他們說:“大小姐,御先生,老爺已在大廳恭候,請!”
男僕帶路,兩人跟隨他而入大廳,林市長和市長夫人早已在大廳等候,一見到他們便歡喜地迎上去。
御謙禮貌地說:“林市長,林夫人,你們好!”
“這是在家裡,就不用這麼見外了,叫伯父伯母就行了。過來坐。”林市長笑呵呵地朝御謙招招手。
“謝謝。”御謙見兩位主人熱忱,唯有客隨主便。
林夫人越看御謙就越喜歡,熱絡地跟他大談起電影來,對他讚口不絕,面對一屋子人的熱情,御謙還真不知所措。
看到他呆呆的樣子,林昭然心裡暗自高興,她說:“爸,媽,你們先幫我招呼師哥,我去去就來?!?
林昭然上樓去了,只留下御謙獨自面對著林市長夫‘婦’,那兩夫‘婦’不愧都是政壇上的人,談天說地,侃侃而談,御謙也不愧是演戲出身,巧舌如簧,對答如流。
大約談了半個小時,御謙卻沒看見一個客人,心裡正奇怪,就看見樓上林昭然盈盈下來。
她的出現(xiàn),令三座驚‘豔’。
只見她梳了妝換了衣服,眼‘波’盈盈,漾著一臉甜美的笑容,含嬌帶笑,儀態(tài)萬千、美若天仙。美麗如雲的長髮梳綰成漂亮的髮型,發(fā)上簪著一支小小的梅‘花’簪子,隨著她的一舉手一投足,更顯出‘迷’人俏麗的豐采。
她雪白如‘玉’的面容更如出水英蓉、絕美出塵,一身華貴的紫緞裙,一條銀‘色’小碎鐵鏈子束著她纖纖的細腰,輕移蓮步、風吹起衣袖時的嬌美更是令在場所有的男子爲之傾倒。
林市長夫‘婦’眼睛瞪得大大的,從來沒看過‘女’兒這種打扮,差點認不出來了。
美,實在是太美了。
就連御謙都不得不感嘆,她實在是集美麗與華貴一身,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她輕盈地走到御謙身邊,被他直勾勾的眼睛看得心中小鹿‘亂’撞,羞澀地低下頭說:“你們在討論什麼?”
林市長微笑著說:“我們剛說到上海的電影市場,你就下來了。御謙,昭然,你們要是真的喜歡電影,那我投資一部片子,讓你們兩個演,你們覺得怎麼樣?”
御謙謙虛謹慎地說:“現(xiàn)在的電影市場也不是那麼好,而且投資電影不是立竿見影的?!?
“爸,別談這些了,人家都餓了?!绷终讶煌熘职謰寢尩氖郑涇浀穆曇粝袢鰦梢话?。
“好了,去吃飯吧?!?
四人轉移進飯廳,寬敞而優(yōu)雅的飯廳,四人落座,傭人端上消毒過的餐巾和清水,洗過手後,每人拿起餐巾摺疊墊在‘腿’上。
上桌的是西餐,御謙望望桌上的食物時,其他三人已經拿起刀叉了,林昭然正要吃東西,見他無動於衷,於是問:“怎麼了,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嗎?”
御謙搖搖頭說:“不是。只是……今晚的宴會,就只有我一個客人嗎?”他心裡有種被騙的感覺。
“當然,你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绷质虚L笑著說。
“哦!”聽到他們親口承認,御謙現(xiàn)在哪怕是面對山珍海味,也食之無味了。
然而,林市長一家都對御謙極有好感,才華不說,他的人品就足以讓人對他敬愛,他的骨子裡透著一股獨特的傲氣,如果他能成爲林家的接班人,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席間,林夫人總是找一些話題以瞭解御謙,有意撮合這小兩口,她笑著問:“御謙,你覺得我們家昭然演戲怎麼樣?”
御謙客套地說:“很好,不錯,很有天份?!?
“她呀,就是個傻孩子,對自己對別人都很挑剔,可一旦認定了,就不會再改變了。那些守舊迂腐的人覺得演戲是一個很不正經的職業(yè),可我們不是這樣想的,職業(yè)無分貴賤,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
“昭然有這麼開明的父母,是她的福氣?!?
林市長哈哈一笑說:“我從來沒聽御謙提過家裡的事,不知令尊是做哪一行的?”
“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是我母親一手把我養(yǎng)大的?!?
“哦,原來是這樣!”提起別人不願提起的事,林市長深感歉意。
氣氛沉默了,只剩下刀叉落在盤子的聲音,半晌後,林夫人問:“那你母親現(xiàn)在身體可好?”
“謝謝伯母的關心,我母親身體非常好?!毕肫鹱约耗赣H,御謙的眼睛充滿了夢幻般的溫柔。
林夫人饒有興趣地說:“能養(yǎng)出一個這麼優(yōu)秀的兒子,她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哪天約出來讓我們認識認識?”
御謙滿含感情地笑笑:“她在鄉(xiāng)下,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女’人,只是一個農‘婦’罷了?!?
林市長嘆道:“你這麼知書識禮,又博學多才,實在是難得的奇才,現(xiàn)在上海像你這麼上進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
“林市長太過獎了。”
御謙不想打官腔,只是他們問一句,他便答一句。這樣的宴會,讓他心裡滿不自在的,如果不是宋老闆出面說話,打死他也不會來。
真不知宋世傑打的什麼主意,明知道他不喜歡應籌,還老是讓他出席那些達官貴人聚會,簡直比拍‘激’情戲還難受。
也不知道飛飛現(xiàn)在怎麼樣了?安全到家了沒有?
他不禁想起了離開時,飛飛用怨憐的目光看著他,讓他的心像被活生生挖了個‘洞’似的,痛得說不出話來。
御謙覺得現(xiàn)在一定是有史以來最慢的時間了,好不容易他熬到了吃完這頓飯的時候,起身告辭說:“林伯父、伯母,謝謝你們的款待,還有昭然,謝謝你,謝謝你們,我先走了!”
林夫人撞了一下林市長的後背,林市長連忙出聲叫住御謙:“且慢?!?
御謙縱然心裡覺得十分苦惱,但要裝作若無其事,回首微笑說:“林伯父,還有事嗎?”
林市長眼珠一轉,急中生智:“現(xiàn)在還早,別急著走嘛,我正好想找個人下棋。”
御謙正猶豫著怎麼拒絕他,林夫人已走上前說:“下什麼棋啊,昭然常常跟我說想跟你學唱戲,不知道你肯不肯教她一教?”
自吃飯開始,林昭然就一直含羞答答,話也不多兩句,跟在影棚的淘氣包相比,完全像個淑‘女’,判若兩人。
御謙望向她說:“昭然若是想學的話,我教她當然沒問題?!?
林昭然連忙嚷起來:“我當然想學?!?
“改天有時候的話,我一定教你?!?
林夫人建議:“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林昭然牽起御謙的手,往樓上走,還一邊說:“走,樓上你慢慢教我。”
就這樣,在御謙毫無拒絕餘地的情況下,被他們熱情地留在林府,其實林昭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御謙也沒有心情教她,他的心早就飛另一個地方去了。
“叮叮咚咚咚……”月下傳出的琴聲此起彼伏,偶爾會夾雜著可愛的笑聲。
無論是御謙唱的《天荒地老》還是《此恨綿綿》,無論是他唱歌的動作,還是彈琴姿勢,都深深地印在林昭然的心中。
她是一個活潑又新‘潮’的‘女’‘性’,她是一個青‘春’又多情的‘女’‘性’,自然是逃不開御謙那攝人的魅力。
樓下的房間,林市長夫‘婦’聞到一陣笑聲,面面相覷,欣喜一笑,‘女’兒大概要成功了。
其實他們也不是那麼喜歡御謙,只是‘女’兒喜歡,他們就愛屋及烏,誰讓他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一直到深夜,御謙再次要求回家,林家夫‘婦’留人未果之餘,派車送他回去,今天的宴會纔算就此了結。
月冷清,夜闌人靜,御謙走著樓梯,忽然想起了飛飛,覺得今天的事有必要向她解釋一下,於是,他又下了樓,驅車前往飛飛家。
停車在她樓下,往上望,她屋子裡的窗簾已關,燈光已熄,沉浸在柔和的月‘色’中,所有的一切都沉睡了,顯得異樣的靜。
她應該是睡了吧,不知她睡得可好?
縱是心底有疑問,但他還是不打擾她,獨自帶著悵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