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歐雪亭跪倒,歐世勳緊崩地神經這才稍有鬆馳,陪著笑容對盛世衝笑道:“盛城主,小兒無知,不會說話,衝撞了你,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哼!”
見歐世勳當場怒斥兒子,爲自己賺回了一些顏面,盛世衝的神色這才稍顯舒緩。
他斜掃了正滿面不甘地跪立於地,卻是垂首不語的歐雪亭一眼,鼻下發出一聲冷哼。
繼而,盛世衝又故作正色地對歐世勳說道:“歐家主,你也太小看我盛某人了,我又豈會與小輩一般見識?不過……”
說至此處,盛世衝面色驟然一冷,掃向歐雪亭及韓雪瑩一眼,道:“歐世侄適才所說之言,似乎也有些道理。婚姻並不完全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是,韓湛之女韓雪瑩,確實與君無憂有婚約在先,且到現在還沒有正式取諦。即使你二人真如你所說那般兩情相悅,也是有違我大炎帝國律法的。”
盛世衝再度說出“律法”兩字,聽得歐雪亭的眼角一陣劇烈抽搐。
眼見自己的婚姻就要被人生生拆散,他心中怒火更盛,正欲開口說話,卻被歐世勳狠狠地一瞪眼給縮了回去。
“盛城主所言極是!”
歐世勳胸中雖是鬱悶地想要吐血三升,但還是不敢違逆盛世衝之言。當即便強顏歡笑地附合道:“歐某先前也是並不知情,這才著了韓湛的騙……”
他話尚未說完,身旁的韓湛已是面色極爲難堪,嘟噥著嘴想要插嘴,卻又不敢開口。
歐世勳狠狠瞪了他一眼,暗示他不要亂說,而後又以謙誠地神情向盛世衝徵詢道:“那依盛城主之意,此事該如何處理?犬子這場婚事……”
他飽含乞求之色地看向盛世衝,還留有下半截話沒有再說,實際上是在指望著盛世衝能夠手下留情,不要爲了一個小小的君無憂,真的阻止了兒子的婚事。
畢竟,俗語說得好,“寧拆十座廟,莫毀一樁婚”,他盛世衝好歹也是一方父母,行事又豈能如此作絕!
“歐家主,看來你是誤會了本城主的意思了。”
盛世衝是個有名的奸滑之人,他又如何不明白歐世勳話中的意思?
當下便淡淡一笑,事到如今居然又擺出處身事外地表情,道:“歐家主,我剛纔所說的,只不過是從律法的角度上剖析這個問題。我更不可能做這惡人,來破壞令郎的婚事。
只是,此事既有苦主,而且對方也找到這裡來索要說法,作爲地方官,我要是不管,又豈能說得過去。”
說到這裡,盛世衝朗聲一笑,笑著將皮球踢給了一直冷眼旁觀的君無憂,道:“君家少爺,這本是你們三人之事,如何解決,還當是由你這個當事人來決斷才行。”
君無憂雖然頗爲不明白盛世衝爲何會這樣幫助自己,不過,既然對方向自己示好,自己也沒有必要伸手打笑臉人。
聞言之下,君無憂當即冷掃了歐雪亭一眼,傲然說道:“歐雪亭,你說得很對,我和韓雪瑩根本就連面都未曾見過,也談不上有絲毫感情。
本來,我對這個婚約就不放在心上,若是那晚提親之時,你們對我說明實情,我君無憂絕非冷血之人,也樂意成全你們。可是……”
說至此處,君無憂眸中精芒綻射,森然如冰的目光從歐雪亭,韓湛,韓雪瑩三人身上游走,咬牙道:“可是,你們非但沒有這樣做,還故意設下陷阱來陷害我。見我
沒被你們害死,你們就千方百計想要害我全族。
之後還假惺惺地誘我參加天玄武會,並訂下戰約。而今,眼見我鐵定能進前十,你們又坐不住了,不惜要破壞協訂,竟然屢次請殺手暗殺於我。
而這一次,更是猖狂到帶著殺手直接殺入我家!
試問,對於你們如此種種罪行,我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你們?”
君無憂的話似是驚雷,震得全場皆驚。
而歐雪亭,韓湛,韓雪瑩三人聽罷,更是如木頭人般神情呆滯,彼此對視了許久,心中都在暗忖道:“如果誠如君無憂所說,在那提親之夜,他們對之坦誠相告,事情的發展,或許真的不會似現在這般糟糕吧!”
現場那原來熱鬧紛紛的氛圍早已消失,而隨著君無憂這番話的說出,氣氛更是變得無比壓抑。
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甚至連呼吸,似乎都在倏然間變得靜寂無聲。
君無憂也沒有說話,一雙銳眸卻是緊盯著歐雪亭等三人,他似乎從三人那懊惱地神情背後,看到了一絲苦澀地悔意。
然而,縱然有悔,君無憂也絕不會輕饒他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以十倍還之!
君無憂絕對不會是個惹事的人,但若有人將禍事惹到他的頭上,他的反擊,只會比對方來得更爲殘酷。
“君無憂,你現在不要貓哭耗子,假惺惺的了。”
身逢君無憂的銳眸壓制之下,歐雪亭只覺壓抑得快要吐不過氣來,甚至近乎於崩潰。
終於,在這瀕臨崩潰之際,歐雪亭竟形同瘋魔般地爆發了!
歐雪亭雙目血紅,暴睜雙眼怒視著君無憂,大聲怒喝道:“誰不知道你野心不小,就算是身無功力之時,卻一心想著光復君家昔日的榮耀。
但你明知憑你的廢物之名,就算是搭上整個君家,也不可能重振門楣。
因此,你便想起了你父昔日與韓家所訂的婚約,想要藉著韓家的名頭,在韓家的庇護下,擴充自己的勢力。”
說罷,歐雪亭眸中已然噴發出道道熾熱的戰意與冷冷地蔑視,戟指君無憂,狂聲震嚎道:“君無憂,你敢說我所說的,不是事實麼?”
與君無憂相同,歐雪亭也有著頑強的鬥志與不屈的傲骨。因此,他的反擊,在衆人看來,似乎顯得也是如此針鋒相對,咄咄逼人。
“是!”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君無憂會極力否認歐雪亭的責問時,君無憂卻是坦然承認,而且還面不改色地爲其補充道:“你說得不錯,起初,我實力弱小,的確很想通過與韓家聯姻,從而使家族重攀昔日巔峰。
即使回不到從前的巔峰,最起碼能借著韓家的威勢,守護君家,讓我的家人們,不再受那些惡人的欺辱!
但是……”
君無憂說到這裡,卻是用一種恩怨分明的轉折句,強烈地表達出了心中的憤慨與感觸。
而後,又以眸中厲芒疾掃全場衆人,這才一字一頓地大聲說道:“但是,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我的這種想法,實在是大錯特錯,簡直就是錯得離譜!
守護君家,讓家人不再受人欺辱!
君無憂的話,再度震撼了全場。
刷!
所有賓客的目光,全都“刷”地一聲投向君無憂。
守護!
任誰也不曾想到,君無憂雖小小年紀,卻是擁有
這般大山難撼的氣慨,以弱小的身軀,主動承當起守護家園的重責。
而這樣的氣勢,又豈是那些從小就被嬌生慣養的紈絝子弟們,所能夠擁有的。
而正在現場的那些與君無憂年齡相仿的天才少年們,諸如歐雪亭,歐天澤,歐天洋之輩,在聽到君無憂此語之後,心中也都升出一些慚愧之意。
他們又何時想過守護家園,他們所爭的,也不過是自己的名聲與地位罷了。
全場鴉雀無聲,然而,君無憂卻並沒有停口的意思。
他眸中銳眸再度一掃衆人,而後厲聲戟指韓湛父女,道:“可是,韓湛背信棄義,根本就沒有覆行舊約的意思。而韓雪瑩,更無一點名門閨秀的素質,竟然幫著其父,數番出言辱我。”
君無憂所言,字字句句皆是事實,縱憑韓湛父女及歐雪亭等三人有心辯駁,但在這種形勢之下,也只能啞口無言。
“我本有心相讓,但你們既對我不仁,就休怪我無義!”
君無憂沉聲說罷,而後方纔對盛世衝及全場衆人一抱拳道:“盛城主,魏統領,傲獄監,以及在場的諸位家主,歐雪亭與韓雪瑩的這場婚禮,於情於法皆有違背。因此,我的處理態度是:取消婚禮!”
取消婚禮!
這番話更是猶如一道驚雷,震得衆人一陣目瞪口呆。
“君無憂,你不要欺人太甚!”
歐雪亭與韓家父女聽罷,更是氣得面色紫漲,渾身直顫。
韓湛更是氣得老臉鐵青,拍桌大怒道:“君無憂,不要仗著有城主大人爲你撐腰,我們便怕了你。今天你若真敢破壞我女兒女婿的婚事,我韓湛縱然是拼著老命不要,也絕不會放過你。”
“哼!”
君無憂傲然冷視了他一眼,厲聲道:“韓湛,這麼容易你就惱羞成怒了,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你就是不放過又能如何,在此之前,你又何曾放過我?”
“你!你……”
君無憂的反駁之言,更是讓韓湛氣得不輕,他勃然大怒,正欲不顧一切衝過來先滅了君無憂這個利口小兒再說,卻見身前人影一閃。
定眼看時,卻見正是盛世衝面含冷笑地擋在他的身前。
盛世衝冷掃他一眼,森然說道:“韓兄,你這話說得可不地道了,什麼叫我爲君無憂撐腰?鏡天城上下,誰人不知我盛某人處事公允,凡事只以法制,絕無偏袒之舉。
韓兄這番話若是傳了出去,被不知情的人聽到,豈不是毀我清譽?”
韓湛剛纔只在氣頭之上,因此,說話有些口不擇言,這時見盛世衝突然發難,這才知道自己似乎無意間將這個地頭蛇給得罪了。
眼下,憑盛世衝在鏡天城中的威勢,絕對不是他能夠開罪得起的。
而事實上,就算是韓家,也絕不敢得罪盛世衝!
“這……城……城主大人,剛纔在下只是一時著急,才一時語誤,說錯了話,還請大人不要在意。”
韓湛不敢得罪盛世衝,趕緊對之陪禮道歉。
“哼,既知說錯話,那你還是不要輕易開口爲好!”
盛世衝蔑視地掃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韓湛,而是將目光轉向君無憂,點頭沉聲道:“好,既然君賢侄有了訣斷,那我尊重你的決定。”
說罷,他目光縱掃全場,朗聲宣佈道:“剛纔,君無憂所說的,大家恐怕心裡都有數了吧!現在我宣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