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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大婚之日,料事如神

“大小姐三思!”秋憐面色一變,破天荒地頭一次在百里長歌面前跪下,語氣沉靜道:“晉王殿下的花轎馬上就要到了,您如今不能出去,否則會耽誤了吉時的。”

百里長歌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來看了一眼被她情急之下扔在地上的紅蓋頭,再看一眼屋裡驚慌失措的貴婦人們,最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色冷清的秋憐,最終抿了抿脣,拂袖大步離開。

“大小姐!”秋憐衝出門來,高聲道:“您可知道今日意味著什麼?”

百里長歌身子一僵。

今日意味著什麼?

這是葉痕等了三年的結(jié)果,是十多年前埋在合歡花下那份誓言的兌現(xiàn)之日,是他和她感情第二世的結(jié)局。

可是,南豫皇后殯天了,卿雲(yún)哥哥的親生孃親死了,雖然那個女人從小拋棄了他,但他骨子裡卻是不怪她的吧,若非悲傷過度,他爲(wèi)何會連說都沒有跟她說一聲直接跟著大祭司匆忙出城?

十年前,她出府,他氣喘吁吁跑去送君亭送她,許下她歸來之日,他必定讓天香牡丹開花的誓言。

而不久前,自己也說過,倘若他回國,她必定去送他。

可萬萬沒想到他會在她大婚這一日離開,急促得根本來不及通知她。

這一走,再見是何時?

想到這裡,百里長歌更加堅定了要去送傅卿雲(yún)的想法。

“秋憐,你儘量幫我拖延時間,我必須去送他。”百里長歌咬了咬脣,腦海中浮現(xiàn)出葉痕知曉後可能會出現(xiàn)的種種表情,但她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伸手摘了頭上沉重的鳳冠交給門邊的一位貴婦人。

這一次,再不羅嗦,她足尖輕點(diǎn),直接從扶風(fēng)閣躍到房頂,連飛幾下到了馬廄,騎在玉龍背上雙腿一夾馬腹瞬間衝出去好遠(yuǎn)。

黎明剛剛劃破黑暗,滿天黑雲(yún)中透出一絲刺目光亮的縫隙,那光映射出百里長歌身上一襲火紅的嫁衣豔麗似血,在昏暗中彷彿一團(tuán)會移動的火焰,帶著呼嘯長空的凌厲之勢,光速般往城外送君亭疾馳而去。

而與此同時,武定侯府扶風(fēng)閣內(nèi)。

秋憐親眼見到百里長歌毅然決然離開,面色一變再變,她顫抖著身子從地上站起來,囑咐已經(jīng)嚇得花容失色的貴婦們,“這件事誰也不準(zhǔn)透露分毫,否則讓晉王殿下知道的話,等大小姐回來,鼎饒不了你們!”

貴婦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齊齊惶恐點(diǎn)頭。

秋憐才說完,外面便傳來了鑼鼓喧天的聲音。

晉王府的花轎到了!

秋憐儘量穩(wěn)下情緒想對策。

有一個婦人惶恐道:“怎麼辦?晉王看不到新娘會不會發(fā)怒?”

秋憐瞟她一眼,抿脣沒說話,這種事別說男人,便是她一個女人都忍受不了,更何況晉王殿下那麼在乎大小姐,待會兒倘若讓他知道大小姐穿著嫁衣騎馬跑去城外送傅卿雲(yún),晉王殿下定會氣得親手掀翻整個府邸吧?

“你們就坐在房裡別出去。”秋憐吩咐那二十多個貴婦人,說罷自己迅速轉(zhuǎn)身朝著前廳紅月處跑去。

所謂的新郎前來迎親要接受新娘家的三道茶,還真給百里長歌說中了,的確是考驗(yàn)新郎的時刻。

百里長歌的親生孃親不在,且上無哥哥下無弟弟,所以這第一杯茶便由百里敬開始,緊接著紅月這個平夫人第二杯,第三杯由如今的侯府二小姐百里若嵐、三小姐百里珊和五小姐沁雪一同所出。

秋憐跑進(jìn)前廳的時候,百里敬正在斟第一杯茶,一襲大紅喜袍的葉痕端坐在下首,溫潤如玉的面容上含著笑。

秋憐低垂著頭悄悄跑到紅月身側(cè),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平夫人,不好了,大小姐跑出城去送傅太子了。”

紅月陡然瞪大眼,身子徹底僵住,秋憐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反應(yīng)過來。

“怎麼了?”坐在一旁的百里敬明顯感覺到了紅月的氣息變化,他湊過頭來問。

“沒什麼。”紅月笑著搖搖頭,“是秋憐這丫頭調(diào)皮,想了幾個問題讓晉王殿下回答。”

百里敬收回目光,讓人將他親自斟的茶端一杯到葉痕面前,葉痕伸出手接過,卻不急著喝,安靜等著岳丈說話。

百里敬看了坐在下首的百里若嵐、百里珊和沁雪一眼,隨後目光轉(zhuǎn)移到葉痕身上,幽幽道:“我只有一個問題。”

衆(zhòng)人豎起耳朵聽。

百里敬繼續(xù)道:“小世子是不是你和長歌的親生孩子?”

這個問題一出,百里珊首先難以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緊接著不敢置信的人是百里若嵐和沁雪。

雖然說當(dāng)日晉王和百里長歌從滁州回來曾經(jīng)在金光門外當(dāng)著皇太孫的面承認(rèn)過嘟嘟是他們二人的親生兒子,但誰都看得出來當(dāng)時晉王殿下是爲(wèi)了氣皇太孫所以故意這樣說的。

故而所有人都以爲(wèi)那一次不過是玩笑話而已。

誰也沒料到,百里敬竟然會在第一道茶提出這種問題。

這個問題,葉痕幾乎沒有思考,溫潤清淺的聲音答道:“岳父大人說得不錯,嘟嘟的確是長歌與本王的親生兒子。”

縱然早就知道真相,但聽到葉痕親口承認(rèn),心中還是難免震撼,百里敬一口飲下杯中的茶,聲音有些激動,“這麼說來……你是在百草谷和長歌成的婚?”

葉痕頷首,情緒並無多大變化。

“那麼……”百里敬頓了頓,“既然你們早就成過婚有了孩子,爲(wèi)何今日還要再次大婚?”

“在我回來之前,我們和離了。”葉痕聲音沉靜,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

話到這裡,再問下去只會把阿瑾的身份曝光。

百里敬思及此,便立即住了嘴,微微嘆道:“這一次,希望你們能好好的,不要再生出什麼變故纔好,畢竟小世子三歲才見到孃親,這孩子怪可憐的。”

“岳父大人請放心。”葉痕斂去前一刻的哀傷情緒,換上溫潤笑顏,“我待長歌,始終如初。”

這句話就足以說明他們之間有過去,也說明嘟嘟就是他們二人的親生兒子。

百里珊覺得大姐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完全顛覆了。

沁雪也同樣露出訝異的神情。

最不甘心的是百里若嵐,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難怪,難怪當(dāng)初百里長歌回來的時候小世子只黏她一個人,難怪無雙坊大火那一晚百里長歌瘋了一般往火海里衝只爲(wèi)救晉王世子,難怪晉王對她視而不見,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wèi)百里長歌這個狐貍精早就勾引了晉王,還生下了孩子!

百里若嵐越想越覺得不甘心。

憑什麼那個賤人什麼都能得到最好的?

又憑什麼她一個堂堂郡主最終只能做個小小的側(cè)妃?

憑什麼!

她到底有哪裡比不上那個賤人?!

在座的所有人中,百里珊無疑是最瞭解百里若嵐的,餘光瞥見百里若嵐咬牙切齒的模樣,便知她又在動壞心思了。

眸光動了動,百里珊伸出手肘拐了拐百里若嵐,低聲道:“二姐,今日是大姐和晉王殿下大婚的日子,你注意點(diǎn)兒場合。”

聽到百里珊的聲音,百里若嵐更加覺得厭惡,曾幾何時,這個外表囂張跋扈,實(shí)則膽小怕事的三妹妹還會同自己聯(lián)合商議整治百里長歌,但是自從她患了疹子搬去無雙坊以後,整個人好像被人掉包了一樣,再也不同自己親近,反倒與百里長歌黏糊起來。

如今再看百里珊那張臉,她只覺得虛僞。

想到這裡,百里若嵐心中大怒,沒顧及場合直接衝百里珊大吼:“你有什麼資格教訓(xùn)本郡主?”

百里珊一愣,隨即往後挪了挪身子,她怕百里若嵐摔東西殃及到她肚子裡的孩子。

但這個舉動在百里若嵐看來就是百里珊被她這一吼怕了,退縮了。

冷冷勾脣一笑,百里若嵐道:“還未大婚就與男人茍合的賤貨!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髒!”

百里若嵐這句話,結(jié)合葉痕剛纔坦白的事實(shí),便是在指桑罵槐,罵的是百里長歌。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不用想就能想到這一層。

百里敬深深皺眉,肌肉狠狠跳動,厲喝一聲:“若嵐!你堂堂郡主,怎可說出如此污穢的言語來!”

百里若嵐冷笑一聲:“怎麼,她們有臉做下還沒臉讓人說了?”

百里珊小臉一白。

沁雪握緊了她的手指,剛想開口反駁百里若嵐,那邊葉痕已經(jīng)幽幽出聲:“這種事也是要靠本事和資質(zhì)的,太愚蠢的女人連主動送上門勾引人都讓人沒胃口,最後敗得一塌糊塗。”

聞言,百里若嵐臉色青灰,顫著脣瓣死死盯著葉痕。

他的這句話,說的便是百里若嵐想盡辦法勾引傅卿雲(yún)意圖嫁去南豫做太子妃,但傅卿雲(yún)始終不爲(wèi)所動。

對於任何女人來說,葉痕這句話無異於致命性的打擊,更何況是百里若嵐這樣一個極度自負(fù)的女人。

所以她在聽聞了這句話以後氣得險些吐血。

紅月見形勢不對,趕緊拐了拐百里敬,壓低聲音道:“侯爺,你快管管郡主,今日可是長歌的大日子,怎能任由她胡鬧?”

百里敬有些傻眼,他可是記得自從那件事以後,紅月從來不會和自己好好說上一句話,今日她竟奇蹟般的難得和顏悅色。

百里敬並沒有將心中喜悅表現(xiàn)在面上,反而轉(zhuǎn)目看向百里若嵐,怒道:“給我回房閉門思過!”

百里若嵐早就被葉痕那句話氣得說不出話,此時百里敬給了她一個臺階,她掃了衆(zhòng)人一眼,氣沖沖走了出去。

“三姐,你怎麼樣?”百里若嵐走後,沁雪緊張地看著百里珊。

百里珊勉強(qiáng)回過神,手指下意識地?fù)崃藫嵝「梗S後搖搖頭,“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沁雪放下心來,只不過前廳內(nèi)的氣氛已不如早先那麼歡快。

紅月見氣氛尷尬,趕緊道:“剛纔侯爺親自斟了第一杯茶,那麼這第二杯茶,自然得由我這個丈母孃來斟。”

嘴裡說著,手便接過婢女藍(lán)茵遞來的紫砂壺,親自斟茶。

秋憐眼見著紅月倒完茶,趕緊用語真秘術(shù)傳音於紅月:儘量拖延時間等到大小姐回來。

紅月如今雖然術(shù)法盡失,但天生的種族關(guān)係能聽得到秋憐的話,她不著痕跡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後笑著對葉痕道:“我雖爲(wèi)長歌的後孃,但年齡與她不相上下,所以瞭解些女兒家心思,你既與長歌認(rèn)識這麼長時間,那你有多瞭解她?”

葉痕擡手接過紅月親自斟的茶,脣角微彎,幾乎沒有片刻猶豫便道:“她這個人,嘴毒,手段更毒,不喜歡的,從來不上心,喜歡的,不管別人願不願意,她都要先一步做下屬於她本人的印記。認(rèn)真做事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睡覺的時候極度沒有安全感,喜歡側(cè)睡,除非……是在我懷裡纔會舒展開眉宇平躺。”

“咳咳……”百里敬尷尬地咳了兩聲。

百里珊、沁雪和紅月都不約而同的紅了臉,心中好笑晉王殿下竟然把這種事也說出來。

葉痕似乎沒有看到衆(zhòng)人反應(yīng),繼續(xù)道:“尤其是每個月的那幾天,總會莫名煩躁。”

這一下,沁雪、紅月和百里珊三個女人是徹底紅了臉,面上神情極其尷尬。

百里敬又再度咳了咳,可是沒辦法,誰讓紅月提了這麼個範(fàn)疇廣,答案多樣化的問題。

衆(zhòng)人只能低垂著頭紅著臉全程聽葉痕把話說完。

那些平常人聽來臉紅心跳的話從葉痕嘴裡吐出來竟毫無違和感,還說不出的清逸雅緻。

沁雪終於掛不住,重重咳了一聲後笑道:“晉王殿下果真是對姐姐瞭解甚微,姐姐若是知道,想必會很高興的。”

葉痕不緊不慢道:“倘若她知道,只怕不會輕易放過我。”

紅月直翻白眼,心中嘀咕殿下您都把人家喜歡用什麼樣的月事帶描述得惟妙惟肖了,她能放過你嗎?

百里敬嘴角抽了抽,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繼續(xù)喝茶,裝聾。

沁雪拿過紫砂壺,親自倒茶,杯中水至一般時將紫砂壺遞給百里珊,笑道:“三姐,該你了,你是與我倒一杯還是自己佔(zhàn)一杯?”

“自然是佔(zhàn)一杯。”百里珊揚(yáng)眉,“大姐自出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二十一個年頭,我們這些妹妹雖然沒有養(yǎng)育之恩,卻要幫有養(yǎng)育之恩的侯爺好好考驗(yàn)考驗(yàn)這個女婿,讓他知道咱們大姐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娶進(jìn)門的。”

沁雪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後看向百里敬,“義父養(yǎng)了姐姐這麼多年,哪能隨隨便便就給了別人?”

百里敬在聽到“養(yǎng)育之恩”四個字時眼皮跳了幾下。

對於阿瑾,他似乎真的只起到養(yǎng)育作用,以及她回府後的百般刁難。

想到昔日裡活潑開朗的小女娃兒終於長大成人,出落得國色傾城,馬上就要嫁給大梁第一公子,尊貴的晉王殿下,百里敬心中便有無數(shù)說不出的感慨。

一直站在旁邊的秋憐卻沒有心思聽他們說這些,她餘光時不時瞥向外面,但總也感覺不到大小姐回來的氣息,她急得額頭直冒汗。

葉痕心思敏捷,早就察覺到了秋憐的小動作,他不著痕跡地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了一看,又不著痕跡地收回眼,淡淡喝著紅月斟的那杯茶,如玉的面容被今日的大紅喜袍映襯得更加白皙細(xì)膩。

紅月看向百里珊和沁雪,溫和笑道:“你們二人可是有何新鮮招式爲(wèi)難晉王殿下?”

百里珊懂武,方纔秋憐對紅月說百里長歌出城去送傅卿雲(yún)的話早被她聽到了,她知道這個時候必須爲(wèi)大姐拖延時間,所以在聽到紅月的問話時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看向葉痕道:“我聽聞大姐身上那套嫁衣是晉王殿下親手縫製的?”

“是。”葉痕輕輕頷首,脣角微揚(yáng)。

雖然在座的人都知道那套嫁衣是從晉王府送過來的,但聽到晉王親口承認(rèn)是他一針一線縫製,衆(zhòng)人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紅月和秋憐則是目光閃動,二人若有所思地垂下頭,各有想法。

百里珊驚豔過後平復(fù)心緒,道:“臣女今日準(zhǔn)備了一方錦緞,想請晉王殿下當(dāng)衆(zhòng)爲(wèi)我們展示一下你的繡功。”

百里敬愕然瞪大眼睛,男人會女紅刺繡就已經(jīng)是新鮮事,然而更新鮮的是,這個人並非別人,而是高華無雙的大梁第一公子晉王殿下葉痕,也是開了大梁先例第一個爲(wèi)新娘繡嫁衣的新郎官。

紅月讚賞地看了百里珊一眼,很大的原因自然是這個方法最能拖延時間,其次,她也很想看晉王殿下親自展示繡功。

葉痕沒有猶豫,含笑開口,“好。”

不多時,婢女按照百里珊的吩咐去庫房取了錦緞和針線回來。

葉痕接過,將錦緞繃在繃子上以後就開始穿針引線。

玉龍速度飛快,百里長歌僅用了一刻鐘的時間便來到城外送君亭,前兩日剛下過雨,城郊外的道路上泥土鬆軟,是以新鮮的馬蹄印記尤爲(wèi)明顯。

只一眼,百里長歌便知這裡早已人去亭空。

卿雲(yún)哥哥最終還是沒有等到她親自來送。

百里長歌黯然垂下眸,隨後縱身躍下馬,大紅嫁衣曳展開血色弧度,她擡步,緩緩走進(jìn)送君亭。

亭子旁邊有一個擺茶攤的小販,見到穿著嫁衣的百里長歌,驚豔過後無聲搖搖頭,繼續(xù)收拾桌子。

百里長歌走進(jìn)亭子,眸光定在還微微冒著熱氣的茶杯上片刻轉(zhuǎn)而看向小販,問他:“不知小二哥因何嘆氣?”

那茶攤小販在此地擺攤十年有餘,見識過這世間無數(shù)種癡男怨女,只看了百里長歌一眼,他就下了定論,嘆道:“姑娘,聽我一句勸,莫將一腔真心錯付那樣的男人,憑你這一張容顏,天下等著對你好的人多了去了,你又何必身著嫁衣追趕出來?”

百里長歌好笑地?fù)u搖頭,問,“他離開多久了?”

“就在你來的前一刻。”小販答。

原來他也在此地駐足了片刻嗎?

百里長歌瞇了瞇眼睛,傅卿雲(yún)不辭而別,顯然是不想她來送,然而既然不想她來送,他又爲(wèi)何會在這個地方停留?

將目光定在那個還冒著熱氣的茶杯上,百里長歌擡手將茶杯挪開,果然見到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上寫著:長歌,我走了,勿念。

勿念。

他早就料定她知道消息以後會不顧一切追出來,所以纔在這裡留下字條。

無力地靠著身後的柱子,百里長歌重重吸了一口氣,皇后殯天,他孤立無援,如今一個人過去,必定是四面楚歌,他竟用這樣的方式拒絕了她想幫助他奪位的心意。

“姑娘,天涯何處無芳草。”小販擡起眼,就見到百里長歌手裡拿著先前那個男人留下的字條,睫毛微微閃動,他以爲(wèi)她要哭,所以開口勸慰。

百里長歌恍若未聞,她站起身,準(zhǔn)備原路返回。

雖然她現(xiàn)在去追,一定能追上傅卿雲(yún),但他已經(jīng)留下了字條,就說明不想見她,既然這樣,只能先回去以後再想辦法助他了。

百里長歌打定主意,剛翻身上馬,就見到亭子後的樹林裡鑽出一個身影,剛?cè)K的身子隱約能覷見孱弱的氣息,面色微微有些蒼白,脣瓣緊抿,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他在字條上留了什麼話?”

百里長歌垂下眼定定看著葉輕默,似乎才三日不見的功夫,她憔悴了許多,雙眼有些烏青,想來定是近日睡眠不足所致。

心下有些不忍,百里長歌輕聲道:“公主你怎麼來了?”

葉輕默繼續(xù)面無表情,冷冷道:“你都能在大婚之日扔下皇兄穿著嫁衣不顧一切來追他,我作爲(wèi)他的未婚妻,爲(wèi)何不能來?”

“我的意思是……”百里長歌猶豫地指了指葉輕默身上單薄的睡袍,她竟著急到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跑來了!

“你看我現(xiàn)在狼狽嗎?”葉輕默走近馬兒,仰頭看著她,繼續(xù)道:“比起你如今精緻的妝容,大紅豔麗的嫁衣,以及你天生傾國傾城的這張臉,如今的我一定比街邊乞丐還狼狽不堪吧?”

百里長歌無奈地看向她,“公主,要不要我?guī)慊厝ィ俊?

說罷衝葉輕默伸出手。

葉輕默視若不見,眼眶中蓄了一層雲(yún)霧,冷嘲道:“阿瑾,你爲(wèi)什麼不生氣,爲(wèi)什麼不反駁,爲(wèi)什麼不給我一個光明正大恨你,嫉妒你的理由?”

百里長歌正色道:“嫂嫂,你犯不著與妹妹賭氣。”

“嫂嫂”一詞如同一根鋼針,扎得葉輕默身子僵住,只聽百里長歌繼續(xù)道:“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理解我和卿雲(yún)哥哥的關(guān)係,但我可以認(rèn)真告訴你,我愛的人只是葉痕,你的皇兄,從始至終,從沒變過,而傅卿雲(yún),是我在這世上除了師父和葉痕以外最爲(wèi)親近的親人,我們之間只會是兄妹關(guān)係,我會不顧一切衝出來,自然有我的理由,我沒有必要跟每個人都解釋,然而你要我給你個恨我嫉妒我的理由,那麼不好意思,我沒有,你要恨要嫉妒要自動腦補(bǔ)我和傅卿雲(yún)之間的種種,那你隨意,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信我的人,不管我做了什麼,他都不會懷疑,不信我的人,便是我說真話他都不會信。”

“你敢說在遇到皇兄之前你一點(diǎn)也沒有喜歡過傅卿雲(yún)嗎?”葉輕默有些不甘心地問。

“敢!”百里長歌回答得堅定而決絕,“有何不敢!我若是喜歡傅卿雲(yún),十年前就不會跟著大小姐出府,更不會在義莊救下葉痕,與他成婚生子,便是我如今記憶盡失,重新再來一次選擇的人依舊是葉痕,若是這些還不能說明我對傅卿雲(yún)沒有男女之情的話,那麼公主你要恨我就恨吧!”

這番話,讓葉輕默難以置信地呼吸頓住往後退了幾步,“你說什麼?小世子竟然是你和皇兄的親生兒子?”

“是。”百里長歌點(diǎn)頭,“所以從我回來第一天起,嘟嘟就認(rèn)出來了,他一直管我叫‘娘’,只不過‘麻麻’這個稱呼你們不懂而已。”

葉輕默原就蒼白的臉更添灰白,“這麼說,皇兄一直在等的晉王妃其實(shí)就是你?”

“是。”百里長歌繼續(xù)點(diǎn)頭。

“你……”葉輕默咬牙,面色不悅。

百里長歌知道她要說什麼,接過話道:“這件事,卿雲(yún)哥哥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不必說我欺騙他。”

最後的這句話,猶如致命一擊,讓葉輕默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自嘲道:“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知道她和皇兄有了孩子,知道了她所有的過去,他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她。

“你回不回去?”百里長歌看了看天色,知曉自己再沒有多餘的時間耽誤,微微蹙眉道:“要回去的話,我?guī)阋怀獭!?

“我……”葉輕默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剛纔說的氣話。”百里長歌下了馬,將她從地上扶起來,“你的本性,我還不清楚麼?你放心,你說過的那些話,我一句也不會記得,今日我大婚,要是再不走,可就真的要耽誤吉時了。”

葉輕默聞言這才反應(yīng)過來百里長歌如今還穿著嫁衣,她趕緊點(diǎn)點(diǎn)頭。

百里長歌再不說話,攔腰將葉輕默抱上馬,雙腿一夾馬腹,玉龍高揚(yáng)四蹄從平坦的官道上飛馳越過。

由於時間緊迫,百里長歌將速度趕到最快,所以在突然轉(zhuǎn)彎時並沒有立即注意到前方多了一條拇指粗的絆馬索。

待反應(yīng)過來時,玉龍已經(jīng)衝到跟前,一隻蹄子被絆住,馬兒身子傾斜,連帶著百里長歌和葉輕默都沒有坐穩(wěn),百里長歌失去重心,此時根本無法提起半分內(nèi)力,葉輕默武功弱,更是難以自救。

在這人仰馬翻的千鈞一髮之際,虛空裡突然飛出一抹紅影,似晚霞自天邊來,豔了這一方砂石飛濺的狼狽之地。

腰間被一隻手臂緊緊攬住,百里長歌暗自鬆了一口氣,隨後微微皺眉。

這個氣息,不是葉痕。

待穩(wěn)下身子,百里長歌從他懷裡掙扎出來仰頭一看,頓時有些懵,“大……西宮少主,你怎麼會在這裡?”

如果她沒記錯,這可是大白天!

西宮良人自站穩(wěn)後就一直看著她。

這是百里長歌頭一次看到白天出現(xiàn)的西宮良人,以前沒有仔細(xì)觀察過,如今湊近一看,西宮良人竟然有一雙漂亮至極的碧藍(lán)色眸子,像一潭幽靜的湖水,點(diǎn)綴了最純真的顏色,裡面除了她的影子再看不到其他。

只不過這雙眸的輪廓隱隱有些熟悉。

百里長歌忍下心中那個大膽駭人的猜測,笑著衝他打招呼,“嗨!”

“你今天大婚?”西宮良人彷彿沒有看見她方纔的熱情,問得簡單粗暴。

下意識看了一眼因爲(wèi)方纔的驚變被撕破一角的大紅嫁衣,百里長歌咬脣點(diǎn)點(diǎn)頭,“是,我今天大婚。”

“看來我沒算錯日子。”西宮良人像是肯定了什麼事,稍稍鬆了一口氣,對她伸出手,“我?guī)慊厝ァ!?

“不……不用了。”百里長歌后退一步躲開他伸來的手,扯了扯嘴角,“我可以自己回去。”

西宮良人默了默,低眉看了看她身上已經(jīng)被撕破的血色嫁衣,輕聲道:“你的嫁衣壞了,我有一件,你若是喜歡,就拿去穿。”

聽到這句話,身後救下葉輕默的面具護(hù)衛(wèi)驚道:“少宮主,那件嫁衣可是留給少夫人的。”

西宮良人對於面具護(hù)衛(wèi)的提醒仿若未聞,白玉手掌一招,立即有身著華服的婢女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手上端著不知名材料製作的托盤,邊緣雕刻了看不懂的古老圖騰,托盤內(nèi),整整齊齊疊放著一套大紅色的嫁衣。

不用打開,只看那衣服的材質(zhì),百里長歌便知西宮良人的這件嫁衣絕世無雙,因爲(wèi)她曾經(jīng)聽秋憐說過西宮良人耗時很多年爬上望天崖爲(wèi)未來的少夫人縫製了一套天下絕無僅有的嫁衣。

“西宮少主這是做什麼?”百里長歌一退再退,直到後背抵上堅硬的石壁退無可退。

西宮良人一步步逼近她,卻在脣瓣即將觸碰到她額頭的瞬間突然低下頭看著她破了一角的嫁衣,蹙眉道:“這個,不好看。”

心中直翻白眼,百里長歌暗道不好看管你屁事啊!

“喂,你做什麼?”從葉輕默的角度,看到的是西宮良人在輕薄百里長歌,她立即怒道:“你放開她!”

西宮良人對葉輕默的怒目視若不見,微微偏頭,耳廓動了動,似乎聽見什麼東西,隨後安靜道:“聽,設(shè)計將你攔截在這裡的人,來了。”

百里長歌豎直耳朵聽了聽,卻只聽得到周圍蟲鳴鳥叫,聽不到也感覺不到任何人走近的氣息。

約摸盞茶的功夫後,前方果真?zhèn)鱽砹舜颐︸R蹄聲,似乎還不止一人。

待那夥人走近,百里長歌才勉強(qiáng)看清,她頓時深深皺眉。

想到剛纔西宮良人的話,她心中莫名涌上怒火,“皇太孫在路中間安置了絆馬索,此舉何意?”

葉天鈺高坐在馬背上,看著下面兩道火紅色的身影,他原以爲(wèi)站在百里長歌身邊的人是皇叔,卻走近了一看才知不是。

眸光凝在西宮良人一身血紅紗衣上,葉天鈺突然笑道:“本宮收到消息,今日長歌小姐大婚,卻沒想到新郎官並非十五皇叔,沒想到……”

“葉天鈺,你究竟安了什麼心?”

他後半句還沒說完,就被百里長歌狠狠打斷,“你明知道今日我大婚,還讓人在官道中間安置了絆馬索,你可知方纔倘若我和輕默公主從馬背上摔下來,如今可能已經(jīng)成了殘廢,你難道想背上謀殺皇嬸的姑姑的千古罪名?”

“這你可冤枉我了。”葉天鈺神色無辜,“如你所知,懷王前些日子的確在東宮,可就是因爲(wèi)今日你大婚,讓懷王鑽了空子逃了出來,我這不是正帶著人前來搜捕嗎?”

“按你這麼說,懷王出逃怪我咯?”百里長歌怒目瞪著他,相較於葉天鈺這番話,她更願意相信西宮良人,那是一種從心底裡生出來的信任,帶著敬畏的成分。

百里長歌說不清楚自己爲(wèi)什麼才見過幾面就會無條件相信西宮良人,但潛意識告訴她,西宮良人絕對不會害她。

葉天鈺沒說話,似笑非笑的眼底,是一望無際的荒涼,一直涼到心臟。

“長歌,你能不能講講理?”葉天鈺眼神突然哀涼下來,“你不能這麼不公平因爲(wèi)喜歡皇叔所以他的一切都是對的,因爲(wèi)討厭我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別逗了皇太孫。”百里長歌突然笑道:“我不討厭你,一點(diǎn)也不討厭,真的。”

葉天鈺神色一動,卻聽她又道:“討厭你這樣的人太費(fèi)精力,我完全沒必要。”

葉天鈺臉色一黑。

百里長歌已經(jīng)掙脫了西宮良人的束縛,走過去將葉輕默扶到已經(jīng)站穩(wěn)的玉龍身邊,運(yùn)功提氣縱身一躍再次將葉輕默帶上馬背,玉龍乖巧地跨過絆馬索,這纔開始揚(yáng)蹄開跑。

百里長歌突然轉(zhuǎn)過身,大聲道:“不過,倘若待會兒皇太孫能活著回來的話,記得來喝喜酒,我和晉王殿下會很歡迎的。”

葉天鈺捏緊拳頭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光定定凝在西宮良人身上,許久纔開口涼涼道:“大梁的列祖列宗尋找了這麼多年的語真族人,今日竟然讓本宮撞見了少宮主,我是不是該說聲幸會?”

西宮良人一改方纔對著百里長歌時柔和的面色,碧藍(lán)眸子裡迸發(fā)出冷光,脣角翹起嘲諷的弧度,“皇太孫該說這一切是刻意安排的巧合。”

葉天鈺濃眉一揚(yáng)。

西宮良人繼續(xù)道:“你這一出連環(huán)計安排得甚好。”

葉天鈺拱了拱手,“望少主解惑。”

西宮良人冷笑,“將南豫國書壓到今日五更放出消息,打傅太子和大祭司一個措手不及,那二人想都沒想就出了城,你拿捏準(zhǔn)了百里長歌會因此追出來,所以讓人在這個地方安置絆馬索,目的在於利用她的受傷引出藏在暗處的我。”

“少宮主果然聰慧得讓人折服。”葉天鈺撫掌笑道:“不愧是語真族的人,讓我葉氏一族找了近百年。少宮主不準(zhǔn)備帶我去宮裡坐坐?”

“哪個宮?”西宮良人勾起半邊脣瓣,“鳳儀宮、鍾粹宮還是紫宸殿?”

“自然是夜極地宮。”葉天鈺冷冷勾脣,“這座宮殿可比你口中那些宮好看多了也好玩多了。”

“夜極地宮有個規(guī)矩。”西宮良人漫不經(jīng)心地?fù)哿藫垡路系幕覞n,“凡是外族人進(jìn)去玩都要留下一樣?xùn)|西。”

“哦?”葉天鈺挑挑眉。

西宮良人繼續(xù)道:“尋常人留下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但皇太孫比那些人尊貴多了。”

“所以?”葉天鈺繼續(xù)挑眉。

“你得留下一條命!”

隨著西宮良人話音剛落,兩邊樹林裡突然發(fā)出弓弦緊繃的吱吱聲,彷彿只要葉天鈺一揮手,兩邊便會射出漫天箭雨飛花。

“皇太孫很喜歡打羣架。”西宮良人冷冷勾脣,話音沒落,整個人已經(jīng)點(diǎn)地而起,血紅廣袖掃出冷冽陰風(fēng)。

與此同時,兩邊樹林裡唰唰飛出的箭雨沉黑如烏雲(yún)。

方纔救下葉輕默的面具護(hù)衛(wèi)和端著托盤走出來的婢女立即同少主一起投入戰(zhàn)鬥。

“長歌,皇太孫怎麼會突然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回來的路上,葉輕默不解地問她。

“葉天鈺的目標(biāo)是方纔那個紅衣男子。”百里長歌心急如焚,眼見著吉時就要到了,她再度加快速度。

“爲(wèi)什麼?”葉輕默滿臉驚訝。

“他是語真族少宮主。”

葉輕默倒抽一口氣,嘴裡喃喃道:“語真族……那個人竟然是語真族?”

百里長歌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葉輕默的反應(yīng),然後問她,“怎麼樣,你們?nèi)~家是不是對這個種族的人恨之入骨?”

“我的確曾經(jīng)聽父皇說過。”葉輕默道:“不過我以爲(wèi)那只是傳說,卻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語真族。”

百里長歌心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多時,二人終於到達(dá)武定侯府,百里長歌迅速讓人套了馬車帶著葉輕默回宮換衣服,她則悄悄進(jìn)了府。

與此同時,葉痕的鴛鴦繡帕已經(jīng)完成,他此時正背門而坐將繡帕遞給百里敬和紅月過目。

秋憐眼尖,瞥到外面閃過一陣風(fēng)便知是大小姐回來了,她心中一喜,懸了好久的心終於沉沉落下來。

外面的百里長歌卻犯了愁,出去一趟,嫁衣都被損壞了,重新找一件也不是不可以,但這件是葉痕親手繡的,倘若讓他發(fā)現(xiàn)她私自換了嫁衣,指不定今日的大婚得泡湯。

咬牙躊躇片刻,百里長歌一跺腳,換就換,大不了到時候忍著給他罵兩句。

這樣打定主意,她就像悄悄往扶風(fēng)閣開溜。

葉痕眼皮都沒有擡,懶懶出聲,“回來了?”

她這一問,衆(zhòng)人頓時被他嚇得臉色驟變。

秋憐更是扼緊了呼吸,勉強(qiáng)鎮(zhèn)定問:“殿下您在說什麼?”

葉痕不再出聲。

百里長歌卻頓了腳步,她知道葉痕發(fā)現(xiàn)了自己,如果視若不見繼續(xù)去往扶風(fēng)閣,那麼他鐵定生氣。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她只得回到外面站著,輕聲回答,“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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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月一拍腦袋,恨不能找塊豆腐撞死。

秋憐嘴角一抽,心中直埋怨大小姐這個時候怎麼能站出來承認(rèn)?

“秋憐,重新準(zhǔn)備幫大小姐沐浴更衣吧!”葉痕擡起頭來吩咐。

“啊?”秋憐難以置信,晉王殿下一向愛喝醋,今日怎麼改了常態(tài)?

衆(zhòng)人包括百里長歌都以爲(wèi)自己聽錯了。

正當(dāng)人人各懷心思各自猜測時,葉痕才幽幽道:“我早料到大婚這日不會一帆風(fēng)順,所以準(zhǔn)備了兩套嫁衣,也料到你今早必然會不顧一切衝出去把嫁衣弄髒,所以讓人把那一套也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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