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明白路東驍?shù)男模墒乾F(xiàn)實有太多無奈,“她離開你,也會有更好的照顧,你現(xiàn)在這樣,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路東驍沉默,抽出一根菸點上,狠狠的吸了兩口,煙霧中,他的痛楚支離破碎,讓人看著都心疼。
“我怕最後什麼達成了,我和她再也沒有回頭路,”許久,路東驍吐出這麼幾個字。
怕?
秦湛的心一顫,這還是他跟著路東驍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這個字。
秦湛知道不能再這樣猶豫不決下去,狠了狠心,“你覺得你和她現(xiàn)在還有未來嗎?”
想到初夏的恨,路東驍沉沉的閉上眼,看著他的樣子,秦湛也不忍再逼他,“不能再拖了,平子已經(jīng)和那個人聯(lián)手了。”
路東驍哼了一聲,“果然是血濃於水。”
秦湛走了,路東驍就那樣站在窗口,他知道一切清算要真正的開始了,可是他不想以傷害她的方式開始,但似乎這是唯一保護她的方法。
初夏,我又要再傷你一次,你準(zhǔn)備好了嗎?
夜色如墨。
暗淡的房間裡,躺在牀上的女人緩緩的睜開空茫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才緩緩的,撐住身體坐起來,看著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她的眼裡劃過了一抹疑惑——
挪動了一下身體,她輕輕的走下牀,光著腳走到牆角的嬰兒牀旁邊,雙手把著搖牀的欄桿,定定地看著那張空空的嬰兒牀,良久,她輕輕的彎起嘴角,露出慈愛的笑容,輕輕將嬰兒牀搖晃起來。
搖了一會兒,她動了動乾裂的嘴脣,緩緩地,輕聲哼唱起歌謠來。
寂寂的房間裡,月光淡淡的撒照下來,黑暗裡,她的臉被染成了詭異的暗青色。
聽到那寂寥的歌聲,路東驍猛地醒過來,看到牀上被扔到一邊的被子,急忙站起來,轉(zhuǎn)身看著赤腳站在牆角的女人。
“爲(wèi)什麼不穿鞋?”路東驍急忙走過去,責(zé)備的看著面帶詭異的初夏,見她不動,他便一把將她抱起來,徑自將她抱回了牀邊。
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強烈,路東驍有些不忍,用寬厚溫暖的手掌輕輕的掃了掃她腳底沾染的灰塵,然後將她冰冷的雙腳合在手心裡,看著她空洞的眼睛,心疼的說,“你的身體纔剛剛好,以後不許光腳下地。”
“我怎麼會在這?”初夏怔怔地看著揉搓著自己腳丫的男人,彷彿陌生人一樣的疏離。
路東驍一驚,擡頭看著她,一時不敢出聲驚醒她的遊離。
“啊,今天是週六!我答應(yīng)給宇揚做水餃的,”初夏邊說邊推開路東驍,轉(zhuǎn)身下地就往門外跑。
路東驍起身拽住她,無奈的彎腰,拿過拖鞋給她穿上,扳過她的肩膀,看著她神智混亂的樣子,他的目光中帶了一絲恐慌,“你別嚇我,初夏,你好好跟我說話,你說你爲(wèi)什麼會在這兒!你好好想想宇揚去哪了?”
初夏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突突亂跳的太陽穴,彷彿終於從混沌中明白過來,她看著路東驍,目光逐漸變得清晰,卻漸漸的浮現(xiàn)出一絲冰冷的恨意——
驀地,她擡起手,狠狠地甩出一個巴掌,只聽夜色中一聲脆響,那一記耳光便重重的打在了路東驍臉上!
那一巴掌打得初夏的手心已經(jīng)麻掉了,她暗暗握緊自己的手,看著一臉震驚的路東驍——
然而,他眼裡的震怒在轉(zhuǎn)瞬間就消失了,用指腹輕輕的擦了擦疼痛的嘴角,他苦澀的一笑,看著面色仍然死寂的初夏,神情決然,“這是我欠你的,打吧。”
初夏緩緩的鬆開了顫抖的拳頭,看著這個讓她痛恨到骨髓裡的男人,眼底仍然閃動著憎惡的冷光,蒼白的手飛快的揚起,帶著呼呼的風(fēng)聲,毫不遲疑的再度落在了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上。
路東驍沒有動一下,緩緩垂下眼睛看著她,臉上是交織在一起的痛苦和歡愉……
初夏渙散的眼神此刻已經(jīng)冷凝如針,散發(fā)出凌厲的狠氣,滿懷著恨意,她咬住牙,揮起巴掌,接二連三地打在路東驍?shù)哪樕稀?
三下!
四下!
五下!
……
直到她也記不清自己究竟打了路東驍多少個耳光,直到她也完全喪失了力氣,垂下麻痛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啜泣的聲音從她緊咬的牙關(guān)裡溢出來,初夏顫抖著擡起手,緩緩的揪住路東驍?shù)囊骂I(lǐng),無力的搖晃幾下,“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
路東驍靜靜的看著她,目光裡有濃濃的痛楚,他不知道她的爲(wèi)什麼是指什麼,或許是問他爲(wèi)什麼要報仇?爲(wèi)什麼害死宇揚?亦或是問她自己爲(wèi)什麼愛上他?
其實連路東驍自己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他和她就走到了這樣一步?
驀地,初夏身形一晃,像麪條一樣軟軟的癱倒下來,路東驍急忙伸出手,抱住她下沉的雙肩,痛惜的抱起她,將她放回到了牀上。
看著她眼角的淚光,路東驍用大手輕輕的撫了撫她凌亂的頭髮,聲音艱澀又幹啞,看著她,“夏夏,傷你從來都不是我的意願,可是沒有辦法。”
初夏哀哀的擡起頭,隱恨的眼裡再度被水汽瀰漫。
定了定,路東驍放開她,轉(zhuǎn)身向衣櫃走去。拉開櫃子的門,他將手伸進去,將那個龐然大物拽出來,轉(zhuǎn)身,走回到初夏身邊。
將那個巨大的玩具熊舉起來,送到初夏眼前,他拉起她的手,讓她抱住那個一人多高的玩具,聲音和緩又哀慼,“記住,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的。”
看著那個玩具熊,初夏眼裡的水霧越積越濃,最終,眼淚還是大顆大顆的砸下來……
路東驍?shù)拿碱^再度因爲(wèi)她混沌的思緒而皺起,反握住她的手,靜靜地看著她。
片刻,初夏忽然低下頭,怔怔的看著那個憨厚可愛的玩具,驀地,忽然揚起手將它狠狠地丟在地上,崩潰的朝著路東驍大喊,“我不要你的破熊!我要宇揚,你把他還給我,還給你……”
說著,她哭著撲上去,握起拳頭,狠狠地捶打著路東驍?shù)募珙^,“你爲(wèi)什麼要把我們姐弟害成這樣!我們到底欠了你什麼?”
“夠了!”路東驍崩潰的低吼一聲,看著淚如雨下的初夏,攥緊的拳頭青筋凸起,然而,心裡的鈍痛還是讓他無法狠下心來。
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裡,緊緊地抱住,“我也後悔的要死!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一次,我絕對不會去招惹你!”
初夏哀號著,靠在他的肩頭,將所有的痛苦都釋放出來。
這個擁抱,帶著濃濃的絕望與仇恨——
抱著她,路東驍只覺得自己愈發(fā)的無力。無論兩個人的身體多麼的親密無間,兩顆心,也永遠是隔著跨不盡的千山萬水……
也許,真的走到盡頭了吧!
“你不是想知道孩子去哪了嗎?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他低沉的聲音響在初夏耳邊。
她一怔,眼底露出驚喜,“在哪?我的孩子在哪?”
路東驍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怕自己會心軟,他起身,拽起她,“跟我走!”
此刻。
一幢山頂?shù)臍W式小別墅裡,一身家居服的裴天陽斜靠在沙發(fā)裡,手裡輕搖著個小小的撥浪鼓,咚咚的聲音,十分的可愛悅耳。
他對面的男人,平頭,鼻樑上有道疤,讓他看起來有些猙獰,看著裴天陽無聊的玩小孩子的東西,不恥的冷哼了一聲,“姓裴的,你叫我來,不會是讓我看你玩的吧?”
聽到這樣說,裴天陽又晃下了手中的撥浪鼓,“怎麼樣,可愛吧?”
男人的眸光一沉,明顯急眼了,“姓裴的,你敢耍什麼花樣,我會讓你死的比更初的還慘。”
裴天陽搖鼓的動作驀地停下,低垂的眼瞼緩緩擡起,“我還以爲(wèi)你真的天王老子都不怕,原來你還是害怕,是不是怕*進來?”
“我進去,你也不會有好處,”男人冷笑。
裴天陽也哈哈的笑了,“記住,如果你進去,我一定不會讓你有開口的機會。”
他這話一出,對面的男人倏的看向他,裴天陽也不甘示弱,兩個男人對峙著,在暗沉的夜裡,猶如兩頭決鬥的雄獅。
直到有人進來,附到裴天陽耳邊說了什麼,他才收回目光,眉心緊緊的擰起,“消息確定準(zhǔn)確?”
“嗯!我們的人親眼看到的,天哥,要不要我們現(xiàn)在去把嫂子救出來?”
裴天陽擡手輕撫著下巴,搖頭,“這是路東驍?shù)氖侄危灰p舉妄動。”
“可是嫂子現(xiàn)在一個人在那種地方,她……”
裴天陽擡手打斷那個的話,眸色幽沉,“讓人盯著,我倒要看看他路東驍是當(dāng)真狠得下心?”
“是路東驍?shù)呐藛幔课以缤硪盅e玩玩,敢打我,”沙發(fā)上的男人摸著初夏曾經(jīng)打過的半邊臉,露出一絲邪笑。
裴天陽清遂的眸子驟然一縮,“朗平,我今天正式告訴你,不許她!”
“哈哈,”平子笑了,“你越這樣說,我就越有興趣了,能讓海城兩大豪門大少爭搶的女人定是不同,我朗平還非要試一試。”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