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妍靈受了驚嚇，要提前生產了。

好在因爲已經到了臨盆時間，產婆都已經跟著從承德山莊回來，在趙霖修一聲令下，鳳儀宮上下已經動作起來，齊妍靈被送到早先安排好的產房裡面了。

“妍兒，你聽我說，我沒有碰過那個宮女，連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讓她睡在榻上，只是爲了讓太后相信而已，妍兒，你要相信我。”趙霖修臉色慘白，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當年她失蹤的時候，他只是看到牀榻上那一灘的血都讓他吐血了，更別說如今親眼看到她落紅。

“我……”齊妍靈想罵他，可是陣痛卻讓她的話都說不出來，她想問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太后並非表面上看來的這麼簡單，可是如今她卻什麼都問不出。

“妍兒，我求你……”趙霖修捧著她的臉，“你要做什麼都好，你一定要好好地，求你。”

齊妍靈眼淚涌了出來，“阿修，我會好好的……”

“皇上，娘娘就要生產了，您到外面等吧。”竹心在一旁著急地說道。

“朕在這裡。”趙霖修握著齊妍靈的手，他這時候怎麼敢離開，他要看著她好好的才行。

陣痛再度襲來，齊妍靈握緊他的手，痛得額頭都是汗水，“好痛！”

趙霖修的心跟著提了起來，衝著那些產婆喝道，“快點，娘娘痛了，把孩子拿出來。”

本來痛得要死，聽到趙霖修的話，齊妍靈又差點笑出來。

兩個穩婆哆嗦地說道，“皇上，還……還沒看到孩子的頭呢。”

齊妍靈推了推趙霖修的手，“你出去吧，我現在這個樣子太醜了，以後你嫌棄了怎麼辦？”

趙霖修親著她的嘴角，“不會。”

“痛……”齊妍靈叫了起來。

很快，御醫就來了，給齊妍靈診脈之後，說是受了刺激，才導致要提前生產，立刻就去準備開藥，讓齊妍靈好少受些痛苦。

趙霖修此時心裡無比後悔，他不應該將那個宮女留在幹清宮的。

齊妍靈趁著陣痛停歇的空隙，轉頭對趙霖修說道，“我不是因爲你受刺激的，是大長公主……阿修，我回來是有話要跟你說的。”

“你生完孩子，我聽你說。”趙霖修急忙說道。

齊妍靈抓住他的胳膊，艱難地湊到他耳邊，“阿修，我要說的話，你未必想聽，但是……我不想要你難過，也不想傷害你，大長公主之所以會發瘋，不是因爲魏從，是因爲魏湛，太后……殺了魏湛，我所要說的，都是與太后有關，比起殺魏湛更殘忍的事情，阿修，你真的要聽嗎？”

趙霖修震驚地看著他，他知道太后回來的目的不純，可是，他絕對沒想過太后居然會殺魏湛。

齊妍靈強忍著痛意，繼續低聲說道，“我知道你不信，阿修，你若是信我，我一定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讓你知道，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不會放過太后的。”

“妍兒！”趙霖修心頭如有利箭穿過，疼痛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啊啊——”齊妍靈尖叫出聲，媽呀，真的好痛！

產婆掀開被子看了一眼，擡頭說道，“娘娘，您深呼吸，先喝點參茶，孩子還沒這麼快出來，要再等等。”

齊妍靈全身都是汗水，烏黑的頭髮襯得她的臉色蒼白如雪，“扶我起來，我要走一走。”

“娘娘！”竹心她們驚叫出聲，都已經快要生了，怎麼還要起來走呢。

“這樣……會比較容易生的。”齊妍靈喘著氣說道。

趙霖修扶住她的腰，“我扶著你走。”

“阿修！”齊妍靈咬脣看著他，她知道如今跟他說這樣一番話，無疑是逼他做出選擇，是要幫她，還是依舊選擇相信太后，她是不會在顧及他的心情對太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會怎麼選擇？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媳婦，他會怎麼做呢？

“你好好的，然後告訴我所有的事情。”趙霖修沉聲說道，並非他爲了媳婦不要母親，而是太后所作所爲，他心中實在有疑惑，所以，他想知道太后究竟做過什麼，讓齊妍靈會說出這樣的話。

齊妍靈點了點頭，陣痛再度襲來，她整個人都靠在趙霖修身上了。

在屋裡走了兩圈，齊妍靈重新躺了下來。

穩婆檢查了一下，驚喜地說道，“娘娘，差不多了。”

這時，外面傳來有慈寧宮的宮女求見的話。

趙霖修低眸看了齊妍靈一眼，知道這是太后知道齊妍靈要生產的消息，讓人過來詢問了吧。

“進來。”他沉聲說道。

瑞草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眼睛放肆地打量著齊妍靈，看到她的臉色蒼白，心中一陣大喜，在她看來，皇上對她已經失去興趣，如今不過是看重她肚子裡的孩子罷了。

“皇上，皇后娘娘萬福。”瑞草行了一禮，想著以後皇上會寵愛她，對齊妍靈反而有種憐憫的姿態，“太后聽說皇后娘娘突然回宮引發早產，特意讓奴婢過來看看。”

齊妍靈抓緊趙霖修的手，她懶得去應付太后身邊的丫環。

趙霖修揮手說道，“娘娘無礙，請太后放心吧，你下去！”

“是！”瑞草擡眼看了他一眼，低著頭退了出去。

正好有御醫送來剛剛煎好的藥拿進來，瑞草眸色一動，站在外面等著消息。

“娘娘，藥來了。”御醫低聲說道。

趙霖修從御醫手裡接過藥，吹涼了纔要喂齊妍靈。

“這是什麼藥？”齊妍靈聞了聞藥的味道，擡頭看向那個御醫。

那御醫愣了愣，面色如常地回道，“回娘娘，這是李院判開的助產藥，是臣親自熬製的。”

“妍兒，怎麼了？”趙霖修低聲問道。

齊妍靈冷笑一聲，“這世上最蠢的事就是給一個大夫下藥了，阿修，你讓人去檢查藥渣吧，這藥只怕我喝了下去，就該血崩一屍三命了。”

嚇得那個御醫急忙跪了下來，“娘娘，這是李院判開的藥方，臣一直都盯著的……”

“有人要我死！”齊妍靈低低聲說道。

趙霖修的臉色陰沉如墨，讓人去將李院判一干御醫都抓了起來，在外面的瑞草聽到皇上的命令，心中一喜，難道皇后娘娘不行了？

她立刻轉身離開鳳儀宮。

齊妍靈在天快要亮的時候，生下一對龍鳳胎，母子均安。

趙霖修看著睡在齊妍靈身旁的兩個孩子，又看著已經累極沉睡過去的齊妍靈，他心裡感到一陣滿足。

這樣就夠了，他再也經不起這樣的驚嚇，以後都不讓她再受生產之苦了。

剛剛她一度差點昏厥過去的時候，他的心都差點跟著她一塊死去，這樣的擔驚受怕，他真不想再經歷一次。

她生阿晟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辛苦和努力？那時候他不在她身邊，甚至不知道她正在爲他生孩子。

“妍兒……”趙霖修低頭親著她的額頭。

齊妍靈拼盡了全力才生下兩個孩子，如今睡得極沉，根本沒察覺到趙霖修在親吻她。

“陛下……”蘇海在外面叫了趙霖修一聲。

趙霖修眸中的柔情被陰沉替代，是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的，那些差點害死他們母子三人的兇手還沒受到懲罰呢。

他不捨地看了看齊妍靈和孩子，這才走出寢宮，眸色沉冷地看向蘇海，“查得如何了？”

蘇海驚恐地低下頭，眼尾掃向一旁的沈初。

自從那碗藥被拿出來之後，宮裡的一切都被沈初拿著皇上的口諭控制起來，沈初曾經在都察院做過事的，知道如何審查一個人，真相幾乎不到兩個時辰就查出來了。

“皇上，這是李院判開出的藥方，這是藥渣的藥方劑量。”沈初將兩張藥方遞上給趙霖修。

趙霖修低眸看著兩張藥方，藥還是一樣的藥，可是，劑量卻不一樣了，如果不是妍兒聞出味道不同，如今她是不是已經一屍三命了？

“是誰？”趙霖修將藥方緊捏在手裡，不願意去懷疑心裡想的那個人。

沈初看了他一眼，還是如實說道，“皇上，李院判開藥沒有問題，問題是處在御藥房拿藥的時候……太后身邊的瑞草去過御藥房。”

是不是因爲他寵幸了別的女人，所以就覺得齊妍靈在他心中不那麼重要，她們也就能肆無忌憚地傷害她了？

趙霖修目光陰鷙地看著遠方，一抹魚肚白出現在東方，他想起曾經小時候在母妃身邊快樂的日子，又想起太上皇對他和母妃的寵愛，這一切都是在一夜之間失去的，有些真相，是不是他從來不知道？

“傳朕口諭，將慈寧宮所有宮人抓入刑部……”趙霖修低聲地命令著。

如果他曾經眷戀小時候有母妃相伴的美好，那他更珍惜後來大長公主對他的呵護，還有齊妍靈相伴的日子，自從知道太后跟魏從私奔，他的心已經出現了偏袒。

沈初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應聲而去。

蘇海一直低著頭，心想皇上這是要清算了吧，這半年多來，太后不知道在宮裡安插多少人，皇上這一出手，怕是又要將一切變回從前去了。

連太后都不是皇后娘娘的對手……幹清宮那位宮女，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