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牆壁上的畫像和齊彥鈞給她看的並不是很一樣，但一個人的五官不管被歲月洗禮過多久都不會改變的，就只憑這雙丹鳳眼，她就能知道那個大鬍子男人就是魏從，只不過顯得成熟滄桑些罷了

魏從爲什麼要假死？他回來京都爲什麼不來找大長公主，難道他不知道大長公主爲了他守寡這麼多年嗎？

他知道大長公主喪父再喪子的痛嗎？

齊妍靈有千萬個爲什麼想問魏從，但她更想做的是殺了他，他太傷大長公主的心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大長公主已經得到丫環的稟告，立刻就返身回來，看到齊妍靈進了書房，站在畫像下面發呆，立刻厲聲開口問道。

“乾孃，這個人是不是魏從？”齊妍靈沒有回頭，她的眼睛仍然看著畫像。

大長公主目光陰沉地看著上面的畫像，以前她最喜歡就是這間書房，如今站在這裡，她卻覺得全身都不自在，恨不得一把火燒了。

“妍兒，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我們走吧。”大長公主說道。

“乾孃，你恨嗎？”齊妍靈輕聲問道，她這個不相干的外人如今知道魏從沒死，甚至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之後，她都能心裡這麼憤怒，那麼爲魏從守寡這麼多年的大長公主，肯定比她更恨吧？

大長公主眸色微沉，深深看了齊妍靈的背影一眼，今日皇后的態度跟往日不同，從她忽然來公主府，到句句不離魏從開始，她就應該察覺出來的。

“你們都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這裡。”大長公主命令身後的丫環。

齊妍靈終於回過頭，眼眶有些發紅地看著大長公主，“乾孃，這麼多年來，你有沒有恨過？”

大長公主拿不準齊妍靈問的到底是什麼，只是淡笑著說道，“我能怨誰呢，岳氏已經死了，我的仇怨也沒了。”

“那如果魏從沒死呢，乾孃，該怨誰？”齊妍靈輕聲問道。

“你說什麼？”大長公主猛地看向齊妍靈，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齊妍靈搖頭苦笑，“乾孃，如果魏從沒死，那麼，你會怨誰？”

“你……”大長公主驚疑不定地看著她，第一個懷疑是她關在莊子裡的那個人跑了，但是仔細想想，不可能的，那個人除非有人幫他，否則他出不去莊子，而那裡都是她的心腹，不會有人會幫他的。

“妍兒，你胡說什麼？”大長公主很快冷靜下來，假裝不懂齊妍靈的話是什麼意思。

齊妍靈笑了笑，回頭看著魏從的畫像，“乾孃，你爲這個男人守了二十年，他卻在別的地方風流快活，即便是回了京都，也不曾想過要來看你一眼，你不怨不恨，我卻替你心疼，替你恨他。”

大長公主瞠大眼睛看著齊妍靈，那神情比見到鬼還驚訝，“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乾孃……”齊妍靈有些哽咽，“你告訴我，這一年來你的身體變得這麼差，是不是跟他有關？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還活著，是不是因爲他，所以你纔沒有求生的意志？”

上次她好不容易纔救回了大長公主的命，那時候開始，她就發現大長公主變了個人，如果沒有猜錯，肯定是跟魏從有關。

“你是怎麼知道的？”大長公主搖搖欲墜，往後退了兩步，伸手扶住桌角才穩住身子。

齊妍靈悲傷心疼地看著她，“他在京都，他回來了。”

大長公主張了張口，滿臉的詫異，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敢回來。

看到大長公主這吃驚的樣子，齊妍靈就知道，那魏從根本沒來看過她，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他魏從居然對大長公主這麼狠心。

“他還敢回來！”大長公主嘲諷一笑，眼淚滾滾落下來。

齊妍靈走了過去扶住她的胳膊，讓她在太師椅上坐下，此時也顧不上椅子的灰塵了。

“乾孃，您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齊妍靈低聲說道。

大長公主早在半年前就流乾了所有的眼淚，此時會悲痛傷心，也是真正見識到魏從的無情無義，她拿出帕子抹去眼淚，對齊妍靈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也是去年在雲貴才知道的。”

齊妍靈在大長公主身邊坐了下來，傾聽著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

“長安城傳來趙昭沒死的消息時，我還在雲貴。”大長公主仰起頭，將眼淚給逼了回去，“我那時候欣喜若狂，高興趙昭她依然還活著，當年我第一眼見到趙昭的時候，就覺得她太美了，美得不真實，那時我並不喜歡她，可太上皇將她如珠如寶地捧在手心，我第一次看到太上皇這麼喜歡一個女子，我那個手刃親兄弟只知道征戰的大哥終於像個人，像個丈夫一樣活著了，我感激趙昭。”

“所以趙昭還活著的消息傳來，我以爲最高興的會是太上皇，可是……我從來沒見過太上皇那樣的表情，即便是當初廢太子的時候，他都沒這麼頹喪害怕絕望……”

齊妍靈聽得萬分驚訝，她沒想到原來太上皇這麼愛趙昭的。

大長公主繼續說道，“我想要去長安城親自接趙昭，太上皇攔住了我，他告訴我趙昭的確沒死，連魏從都還活著，我那時才知道，原來魏從沒有死，可是我不相信啊，當初魏從對我那麼好，對湛兒那麼好，他怎麼能……怎麼會丟下我失蹤了這麼多年。”

“太上皇告訴我，趙昭是個很有野心的女子。”大長公主的思緒有些混亂，她幾乎在傾訴一般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齊妍靈。

“趙昭在嫁到景國之前，就已經有暗中練兵，那些兵究竟要做什麼，根本無人知曉，太上皇說她嫁給他，並不是喜歡她，也不是因爲太上皇求娶才嫁過來的，她只是想要利用太上皇爲她做事罷了。”大長公主說道。

齊妍靈問，“太后想要做什麼？”

大長公主搖了搖頭，“我只聽太上皇說，趙昭一直在讓人研究一種兵器，但具體兵器長什麼樣子，連太上皇都沒有見過，也沒人知道趙昭到底要什麼，太上皇知道這個女人留著只會連累景國，更會害死阿修，所以才縱容岳氏陷害趙昭。”

“我半信半疑，立刻從雲貴回來，讓人去檢查魏從的棺木，裡面那個人……不是魏從，所以我相信了太上皇的話，魏從身高五尺三，棺木裡的人雖然沒有四肢，但只憑那身軀，就知道他根本沒有五尺三。”大長公主忿恨地說道。

齊妍靈心疼地看著她，“乾孃……”

“我開始讓人去查當年的真相，知道得越多，我心裡就越難受，我不知道魏從是怎麼從宮裡將趙昭救走，更不知道魏從什麼時候對趙昭存了這樣的心思，他是對我那麼好……”好到當她知道真相的時候，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她纔會被擊垮。

齊妍靈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大長公主，只能用力地抓著她的手，“乾孃，你怎麼知道是魏從救走了太后？”

“幾個月之前，我讓人找到了當初領魏從屍首回來的侍衛，他被人斷舌下毒，只是他命大，居然沒有將他毒死，他將當年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大長公主激動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下來，“我能查到的也就這麼多了，魏從救走了趙昭，兩人不知去了何處，太上皇在數年前知道這件事，幾乎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找到他們，可他們就這樣忽然出現了……誰能不懷疑呢？”大長公主冷笑道。

齊妍靈聽完之後，心情沉重之餘，又增添了更多的疑問，任何一個朝代的駙馬都不可能身居要職，頂多就是一個閒官當著，魏從哪裡來的能耐從宮裡救走一個妃子，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這需要多大的能耐呢？

“乾孃，查不出他們這些年都做了什麼嗎？”齊妍靈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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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搖了搖頭，“幾乎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妍兒，宮裡那個女人太厲害了，我從來沒見過像她這麼厲害的女子，能夠殺人於無形，她和魏從私奔這麼多年，見到我依舊能夠親如姐妹，試問天下間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她這樣的？”

是的，趙昭太厲害了，甚至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厲害，說不定不僅僅是跟魏從私奔，還有更大的陰謀在後面呢。

齊妍靈如今只想著大長公主所說的，趙昭曾經想要製造什麼兵器，她要兵器做什麼呢？

“妍兒，你在宮裡一定要萬事小心，別輕易相信了那女人的話。”大長公主叮囑她。

齊妍靈點了點頭，並沒有將其他的懷疑說出來，大長公主還已經夠苦了，其他的真相她來調查就好了。

“乾孃，那個侍從你還留著嗎？”齊妍靈低聲問道。

“留著，我將他關在近郊一處莊子裡，不會有人發現的。”大長公主說道。

齊妍靈想了想，“我想見他，乾孃，能不能將他交給我。”

大長公主擡頭看著齊妍靈，“妍兒，你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知道當年的真相，我怕……趙昭回來是另有目的，更怕她最後會傷害了皇上。”齊妍靈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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