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解釋?”彼時,劉御醫(yī)和之前被冷月威脅的老嬤嬤站在門口,看到冷月一頭秀髮垂落肩頭,眉頭急不可耐的緊皺,自然那質問的話也是對著冷月說的。畢竟如今的雲(yún)夢已經(jīng)是婉妃在列,他一個太醫(yī)總管,又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她有任何不敬,所以只能有怒氣衝著冷月發(fā)。
冷月的臉頰上依舊是一片鎮(zhèn)定的神色,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心底已經(jīng)有少許的慌亂和緊張,畢竟她進宮的身份是水無憂的小廝,現(xiàn)在她來不及整理的頭髮正披在身後,還有面前水夢華又會不會落井下石。
“你給本官說,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本官不過是回太醫(yī)院的功夫,你竟然敢進廂房?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若是衝撞了婉妃,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劉御醫(yī)走到冷月的身前,語氣相當惡劣,而且睇著冷月的眸子,還閃過強烈的試探和懷疑。
老嬤嬤眼底噙著得意,見冷月不說話,連忙上前添油加醋的說道:“劉大人,剛纔就是她威脅老奴的,老奴猜想說不定是她和婉妃之間有過節(jié),所以想在這裡暗害婉妃也說不定。劉大人一定要明察,千萬不要放過這等小人!”
冷月轉眸看著喋喋不休的老嬤嬤,原本她對她也沒有絕對的信任,現(xiàn)在見她一副恨不得自己死的表情,倏地一笑,睇著劉太醫(yī),回答:“劉御醫(yī),我記得方纔我告訴過你,我也會些醫(yī)術,而且我說過會幫你盯著這裡。”
“沒錯,但本官可沒有允許你進到廂房裡面,這裡都是當今妃子貴人檢查的地方,重地怎能是你能夠隨便出入的?”劉御醫(yī)仍舊忌憚於冷月的身份,所以並沒有直接下令處置她。現(xiàn)在整個常寧殿中,就他的身份是最高的,想要處置一個下人還是可以的。
冷月聞言便半垂著眸子,同時點頭說道:“劉御醫(yī)說的極是,這件事是我做錯在先,但是難道你不想聽聽我爲何會進來廂房嗎?”
“哦?爲了什麼?你到是說說,也讓本官聽聽你的理由!”
聽到冷月給自己找到了臺階,劉御醫(yī)心底也微微思量了一瞬。若是她說的話,有足夠的說服力,也許他也可以做個順水人情,不多加責備她。
方纔他去見無憂大夫,從他的語氣中,分明聽出了他對身邊的兩個小廝極爲重視,而且他也許諾會將駐顏的方法教給他,爲了自己的未來,如果事情沒有必要鬧大的話,他也會選擇息事寧人。
“劉御醫(yī),剛剛由於師傅著急找你,所以我匆忙趕來的時候,師傅也告訴我,如果你這邊事情比較重要,讓我也可以適當?shù)膸椭阋幌隆K栽谖彝ㄖ愕臅r候,我也親口說了,會幫你在這裡盯著。但是,我想問問劉御醫(yī),是不是所有入駐後宮的女子,都必須要接受相當細緻的檢查?而且,按照劉御醫(yī)做事嚴謹?shù)膽B(tài)度,應該也不會容忍有人在其中渾水摸魚,對嗎?”
冷月先抑後揚,徹底來了一招釜底抽薪。一方面她將自己出現(xiàn)在房間中的原因說成是在幫著劉御醫(yī),而另一方面她的話中也隱晦的透露出,有人想要趁機作假。
劉御醫(yī)瞇起眸子,看著冷月鎮(zhèn)定如常的眸子,越發(fā)感覺眼前這個小廝也不是一般人。而且在他的身上,甚至看不到半點卑躬屈膝的卑微感。
更讓她感覺詫異的是,這小廝現(xiàn)在的頭髮都垂在身後,若不是他臉頰上有兩撇小鬍子的話,他險些就要將他人做女人。
“說的沒錯,繼續(xù)!”
劉御醫(yī)轉眸睇著那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的老嬤嬤,一見到她做賊心虛的表情,劉御醫(yī)就敏銳的察覺到這裡面的事情只怕並非那老嬤嬤單方所言的那般簡單。
冷月隨手將髮絲再次攏於腦後,很快整理完畢的她,便慢慢踱步走向站在一側的嬤嬤面前,步伐沉穩(wěn),一步一頓,而這也讓老嬤嬤失了冷靜,不停的閃爍著眸子,甚至眼底也慌亂一片。
“嬤嬤,能不能告訴我,你這隻玉鐲是哪裡來的?”冷月面色噙著冷笑,眸子裡凜冽的光芒尤甚,如果這老太婆不說出去的話,也許她還能與她互惠互利,但是一個在深宮中生活這麼久,還是不會察言觀色的人,也活該會有今天。
一聽到冷月的話,老嬤嬤便自以爲隱蔽的用袖管企圖遮住玉鐲,同時言辭閃爍的反駁著冷月:“你……你胡說什麼,哪裡來的玉鐲!”
“哦?這不就是嗎?!”冷月一把就拉起了老嬤嬤的手腕,暗中用力將她的手放置在劉御醫(yī)的面前,旋即就側目看著他,說道:“劉大人慧眼識珠,你看這質地上乘的玉鐲,可是皇城裡的嬤嬤能夠佩戴的起的?”
劉哲的眸光的確被玉鐲所吸引,雖然他對玉飾沒有什麼研究,但是就連他這個門外漢,依舊能夠看得出那色澤光滑,流光熠熠的鐲子定非凡品。
此時,在回想起之前這小廝對自己說的話,她所謂的有人渾水摸魚,難不成就是以這種東西賄賂了皇城內(nèi)的嬤嬤?!
“嬤嬤,這是誰給你的?你可知道,身爲後宮的女子,入宮前的檢查是必須的。若是將來被王上發(fā)現(xiàn)了任何問題,那後果是你來承擔還是本官來認罪?嗯?”劉御醫(yī)不用多說也知道這老嬤嬤肯定有問題。
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並不在小廝的身上,而是這嬤嬤的玉鐲到底是誰給她的。到底是那個貴人想要需要從中打點嬤嬤企圖矇混過關。
老嬤嬤早已經(jīng)不敢看劉御醫(yī),眼神閃爍不迭,幾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卻都被冷月再次緊緊捏住,雖然房間中只有這麼幾個人,但一個是太醫(yī)院的總管,還有一個已經(jīng)被冊封爲婉妃,她的身份可謂是最低賤卑微的,該怎麼辦?!
“如果你不說,那本官只能將你交給王上或者是王太后了!來人……”
“劉大人,饒命啊,饒命啊!”
劉御醫(yī)破釜沉舟的態(tài)度,終於讓嬤嬤神情崩潰,渾身癱軟的跪在地上,眨眼間就老淚縱橫。
“劉大人,饒命啊!我說,我都說!”
嬤嬤最後決定說出口的時候,眼神中還帶著一點恨意狠狠的瞪著冷月,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許下半輩子就能盡享榮華富貴的,可現(xiàn)在一切都毀了!
“劉大人,這件事還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我們先出去了!”冷月站在劉御醫(yī)的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當劉哲聽到冷月的話,頓時蹙眉轉眸看著她的時候,冷月又加了一句:“劉大人,這件事想來應該是牽涉到皇城官員的,你應該比我瞭解,這事若是曝光後,其影響必定不小!”
冷月的提醒讓劉哲幾乎瞬間就醍醐灌頂般,眼神中也閃過一抹感激,但也是稍縱即逝。旋即對始終站在一側沒有開口的雲(yún)夢作揖說道:“婉妃娘娘,還是隨他去外面吧,這件事老臣一定給娘娘一個解釋!”
雲(yún)夢看了看冷月,又望著劉御醫(yī)恭敬的態(tài)度,少頃就淺笑的說道:“她並沒有對我做什麼,所以一切由劉御醫(yī)做主就好!我沒關係的!”
劉哲眼底明顯劃過一抹驚愕,似乎沒想到後宮內(nèi)唯一一位冊封爲妃子的雲(yún)夢,竟然如此知書達理?!
想著就連連躬身:“謝娘娘開恩!”
雲(yún)夢示意般的點點頭後,便隨著冷月走出了廂房。此時,一場鬧劇也徹底落幕,至於老嬤嬤最後的結果如何,冷月也並沒有再關注過,而劉御醫(yī)從此後也對此事閉口不談,只不過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劉御醫(yī)每次看到冷月的時候,眸子似乎都帶著少許的感激和滿意。
天朗氣清,烈日低垂,漸漸進入到春天的靖南都,氣溫已經(jīng)開始漸漸熱了起來。從廂房內(nèi)離開後的冷月和雲(yún)夢,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這期間,冷月看似是小廝一樣,跟在雲(yún)夢的身邊,但這其中她想打探水夢華變成這樣的真正原因,而且也在暗中觀察著靖南都皇城內(nèi)的殿宇地形分佈。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個女子吧?”
雲(yún)夢此時身邊還沒有宮人陪伴著,而且她心底還有些意外,沒想到原本該是她進行檢查的時候,卻出現(xiàn)了這樣的岔子,而這些也都是因爲眼前這人而發(fā)生的。
冷月聞聲側目,明朗的天氣下,她仔仔細細的觀察著水夢華的一舉一動,熟悉的臉頰和聲音,但卻不一樣的舉止和動態(tài)。難不成她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而且,她竟然也知道自己是女的?!
“你怎麼看出來的?”冷月聲音低沉的說著,眸子中波瀾不驚,並未因水夢華的話而產(chǎn)生任何情緒的波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