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節哀，車內那些蠱蟲如今已成凡蠱，你們用火燒之便可，千萬別讓它們跑了出來，都否則會繼續禍害這位公子身邊的親人。”青彥拉過狐若，輕輕摟在懷裡安撫，一邊告誡坐在地上痛哭的謝全書。

謝全書聞言渾身一顫，恐懼在他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他連忙起身摸索著身上的火摺子，可越是著急越找不到。

當他終於拿出了火摺子，一雙顫抖的手發白的脣，卻是半天吹不出火苗。

急得他團團轉，這時青彥擡手一揮，指尖青色光芒一閃，一道金黃色的光芒射向馬車。瞬間馬車被大火包裹，一些正想爬出車廂的蠱蟲，剎那間就被火舌吞噬，化成綠色青煙。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少爺，啊少爺，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爲什麼就不聽呢……”

對著那片火光，謝全書喃喃自語，悲痛不已。就連左右散去的人什麼時候聞聲而來的，他也不知，更不知那突然出現的男女又是何時離開的。

山腳下的道路上一青一粉兩道身影，山風吹過，野花搖曳，清香陣陣撲鼻而來。遠處山巒迭起，天邊雲捲雲舒，景色美矣人卻無心欣賞。

狐若低著頭，神情沮喪，方纔那副景象已印入她腦海。果真如青彥所說，她沒有了吃魚的胃口，而且還極爲反胃噁心。

“爹爹，什麼是孤女，什麼是巫蠱之術，魔疆又是哪裡，那個孤女爲什麼要這麼做，這麼殘忍……”

這是狐若平生所見，最爲惡毒的手法，最爲痛苦的死法，最爲噁心的死相。

“若兒不記得了？爹爹曾經跟你提過一次，魔疆巫蠱之術，孤女乃是世人對於魔疆一衆的稱呼。”

青彥擡手摸了摸狐若的小腦瓜子，他知道今天這樣的場面把她嚇到了。可需要成長就必須經歷，經歷一切，體驗一切。

“是爹爹之前說過的，魔疆之人皆爲女子，且其貌美豔身姿婀娜，世人不知他們是否真的存在，便以孤女相稱。”

狐若突然靈光一閃，想是來了。難怪之前覺耳熟，原來曾聽聞青彥提起過。

“嗯，世人雖不知魔疆是否真實存在，卻一直流傳著魔疆女子不近男色，皆是孤身一人，至老至死，所以稱之爲孤女。”青彥點了點頭。

“可是爹爹，她們爲什麼要練巫蠱之術，又爲什麼要害人呢？”

狐若確實不明白，爲什麼要這樣去害別人，又爲什麼非要一個人到老到死，有人陪伴歡聲笑語不好麼？

“魔疆孤女一般很少出現在世人眼前，即便出現了也很少與人有往來，所以她們甚至清心寡慾沉迷於養蠱之術，一般不會害人性命。”

“可剛纔那個謝家公子，確實是被巫蠱之術害死的。”狐若不明白了，既然清心寡慾，沉迷練蠱又爲什麼殺人。

“可她們也睚眥必報，不容世人有半點侵犯。況且，放蠱傷人，使用巫蠱之術對於孤女本身也有一定的傷害。”

“這些蠱蟲皆是她們以精血餵養，凝自身靈氣餵食，相當於她們的一部分，將其割捨出來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這麼說，是謝家公子先得罪了孤女，所以才被報復的？可又是怎樣的仇怨，讓孤女使出這樣殘忍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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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若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心中想不明白，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竟是同一件事。

“孤女皆是容貌美豔，身姿婀娜，在這山野之中遇上，很難讓人不心生歹意。”青彥想起謝全書在馬車前失魂的喃喃自語。

“哦～難怪那個大叔一直說什麼造孽，原來是謝家公子起了歹心才被報復的。”狐若明白了其中曲折，卻又對這樣的事情不甚理解，人的慾望和人的那顆心。

“爹爹方纔說的凡蠱又是什麼？”明白了其中緣由狐若也糾結於此，便問了之前青彥所說的。

“蠱蟲從幼蟲期便被孤女細心飼養，期間她們會從中選取出最好的幼蟲，剩餘的便會成爲養料。孤女會用自己的精血餵食，凝自己靈氣爲媒建立她們與蠱蟲之間的聯繫，時日久了當蠱蟲養成時，這蠱便成了靈蠱，凡火是無法燒死的，而且也很難將它們殺死。”

青彥長篇大論，侃侃而談，就像是在講故事一般，聲調隨著遠處的山巒高高低低起伏。

“而當孤女將靈蠱放出，進入人體之後的靈蠱若只是破壞人體內器官而不食人肉，那麼這蠱還是靈蠱。可若這靈蠱食了人肉，靈蠱自身的陰氣便會慢慢離體，當陰氣散盡時，這蠱就成了凡蠱，可用明火燒死，也可用刀劍刺死。”

“所以謝家公子身上的靈蠱因爲食了他的肉，成了凡蠱。”狐若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嗯。不過這靈蠱散出的陰氣，在人的體內越積越多。靈蠱食了人肉又在人體內生卵產子，於是更多的凡蠱開始啃食被下蠱之人。最後這人不是被體內越積越多的陰氣爆體而亡，就是被體內的凡蠱啃食殆盡，成爲一副皮囊。”

“那麼，真的如爹爹所說，那些凡蠱還會回到謝家公子的家裡，繼續禍害他的親人嗎？”狐若聞之膽寒，沒想到世間竟有這樣的存在，太過可怕，太過殘忍。

如此嚴肅可怕的事，青彥聞言後卻突然一笑。

“這個我是騙他的。”

“啊？爲什麼呢？”狐若一聽傻了，她的爹爹居然在那樣的時候騙人，嚇唬人。

“那些不過是凡蠱而已，沒有靈性又怎麼可能會找回謝家去傷害他的家人。”

“不過是因爲那些凡蠱留著也是禍害，不啃食山間動物就是誤傷過往路人。而且，謝家公子身上陰氣太重，若讓他們將屍體帶回去，這些陰氣入體也夠他們受了。用火燒之能除去陰氣，也能用最快的方法除去那些凡蠱。”

“原來如此，爹爹你真是太聰明狡詐了！”狐若懂了，點頭如搗蒜，興奮的蹦到青彥跟前誇讚到。

“嘖，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青彥失笑，擡起手就在狐若的額前彈了一下，疼的狐若直皺眉毛。

於是，那天狐若沒有吃成烤魚，難得誇讚一次爹爹也被彈了額頭，好心情埋下了一大片陰影。

可也讓她知道了，這世間有著魔疆孤女的存在。她也恍惚明白了，有些事不是旁人所能夠理解的，有些難容的人事物，在天地間卻又合理的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