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覆沒。

任務(wù)沒有完成也就罷了，去了六個人，盡連一個都沒有回來，看來，天目山那幫人實在是太低估他們了。

真是一羣廢物，號稱武林一殺手組織，一次出動六名高手，結(jié)果，拿兩個會武功的人沒有辦法，除了柳東澤和聞人九之外，其他人都動不了手，六對二，盡毫無勝算，再度的讓他的安排功虧一潰，不可原諒。

“爺，現(xiàn)在怎麼辦？”

“計劃暫時擱淺，在沒有萬足的準(zhǔn)備之前，我們不能再動手了，不過，這一次天閣讓亂了我的計劃，是該付出點代價”。在商言商，商人從來不會白白的去做虧本生意，能賺的，一定要大賺。

不能賺的，也絕對不會讓自己虧得血本無歸。

天閣位於何處，江湖中只要有心之人，隨便打聽打聽便會知曉，不過，天閣倒也神秘，在江湖上並不怎麼走動。

如非有相當(dāng)?shù)牟t解，根本就不知道天閣還是一處秘密的殺手組織，無人見過天閣的閣主，見到的最高掌權(quán)者也是天閣位於各處同樣神秘的分堂堂主。

“宇文笑，真的是你”。一向本著處變不驚的洛天凡亦大爲(wèi)吃驚，不曾想到早以爲(wèi)這輩子應(yīng)該沒有機(jī)會見面的人還站在自己的面前。

宇文笑仍是一臉的笑意，表情仍是過去的表情，只不過，眼眸之中，眨著冷光，這是與之前的不同之處。

冰冷至極。

“洛兄，真是難得，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聽說你在找天閣的麻煩？”。不陰不陽，不冷不熱的語氣，壓根就聽不出來他的心態(tài)爲(wèi)何。

“原來，真的是與天閣有關(guān)”。洛天凡眸光一沉，“宇文笑，看來全天下人都低估了你”。整日揚(yáng)著笑臉的人卻是殺手組織的少主，天底下還有誰比他更無情的，笑不及眼，以前還裝得挺像，把所有的人都蒙在谷裡。

以爲(wèi)他是多麼的無害。

想來還真是可笑至極。

可悲至極。

“沒有辦法”。宇文笑無奈的雙手一攤，聳聳肩，隨意的在找了塊石頭坐下，也不請洛天凡進(jìn)屋，或是找個正式的地方商談，“這是家傳的東西，身爲(wèi)小輩的可沒有不接的道理，相信洛兄是深有體會不是，洛家家大業(yè)大還不是非得洛兄你一個人扛起來”。

還頗有同命相連之勢。

洛天凡不置可否，這事怎能相比，洛家的產(chǎn)業(yè)好歹大白於天下，不像宇文家，是暗地裡來去，見不得光的東西。

即使表面笑得再開心，也掩藏不了內(nèi)心的黑暗。

“宇文兄真愛說笑”。表情一斂，洛天凡壓住適才的驚訝，恢復(fù)以往的平靜與內(nèi)斂。

“說笑？這可不是說笑”。他這人最不愛說笑了，“洛兄，說吧，找我什麼事？”。

什麼事？

自然是好事，壞了他的大好事。雖然遇到宇文笑是意外中的意外，不過，這種暗黑組織定然有著他們必須遵守的一套，否則，他花出去的真金白銀豈不是全都餵豬喂狗了。

“相信宇文兄一定聽說過這一次貴閣兄弟失手了吧，委託的任務(wù)並沒有完全，洛某今日前來，不過是討個說法罷了”。

說法啊，這種事情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想要什麼說法，他很樂意給。

不過——

這個說法，宇文笑倒是要考慮考慮。

“這一次接下委託的的確是天閣的人，不過，他們這一舉動並未告之任何一個分堂主，更不曾上報，屬於私下接收，任務(wù)失敗，嚐到苦果那也是他們自個兒的事。私下交易，有違天閣規(guī)矩，就算他們完成任務(wù)回來也是死路一條”。平淡無奇的聲音，說出來的是陰冷無比的言語，光是心，宇文笑可比洛天凡狠得多。

一個做活人生意，一個做死人生意，比無可比。

“那麼宇文兄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自然，天閣的事，怎麼也不能推脫這個責(zé)任，以防影響天閣的興譽(yù)，不知洛兄讓天閣的人去執(zhí)行的是什麼任務(wù)？”。

“殺人”。

殺手不殺人難不成還殺雞殺豬？

“何人？”。宇文笑頗有耐性的有一句問一句。

“長孫無病”。

長孫無??？看來，洛天凡還真是執(zhí)著於此，沒錯，當(dāng)初在慕容山莊的時候，他對柳玉佛亦有好感，相較與慕容妍，柳玉佛可是天外嫡仙，仿若不沾人間凡塵，他見過太多生死悲離，人生的黑暗，早就嘗過千遍萬遍，對這個莫名其妙的人世，不曾抱過太大的希望。

不曾想到，還能遇到一位如此脫俗的俏佳人。

只可惜，時不予我，佳人已是羅敷有夫，君子有成*人之美，他宇文笑雖非君子卻也對做此等小人沒有半點興趣。

殺了人家的丈夫如何。

以柳玉佛的性子，洛天凡這輩子休想擁有她，連沾染一分都是難處。

早先在慕容山莊發(fā)生的事，他亦有耳聞，自然也知道是誰做的，想不到洛天凡不但耐性好，這心思，也的確不是尋常人可以比的。

“長孫無病現(xiàn)在人在天目山柳家精舍”。宇文笑冷哼一聲，“真是一幫不知死活的傢伙，也該是他們的死期”。光憑他們，還敢大著膽子闖上天目又去殺長孫無病，柳東澤和聞人九甚少涉極江湖就真的當(dāng)他們是豆腐做的一碰就會碎。

太高估自己的下場，通常是跌得很慘。

目前爲(wèi)止，能與柳東澤一較高下的，連天閣的分堂主都不夠閣，他堂堂天閣少閣主還不敢打包票能鬥得過聞人九，更何況還有一個柳東澤。

除非父親出面。

那是不可能的——

“洛兄，還請收回這一次的委託，洛兄付出多少買命錢，天閣自然會雙倍奉還”。

錢？

這一次，輪到洛天凡冷哼了，跟洛家的人談錢，他在乎的可不是錢。“宇文兄，這樣一來，若是傳出江湖，天閣的聲名可是大大的被染黑，宇文兄真的覺得這樣做可行嗎？”。

江湖武林人士，注重的不就是聲明嗎？

正如商場上的聲譽(yù)，即便是用錢堆出來的，即便是假的，那也必須有才行。

“江湖名聲自然重要，不過，洛兄傳言出去，對洛家又有何好處？”宇文笑非傻子，“如今洛家與長孫家尚處在半朦朧狀況，如若一旦挑明瞭，後果如何想必洛兄心中有數(shù)，就算鬥跨了長孫家，洛家也討不到太多的便宜”。

非但如此，亦會損失慘重。

“既然如此——”。眸光一閃，冷意橫生，“話不投機(jī)，宇文兄即已言明，便是天閣的立場，洛某自當(dāng)遵從，不過，洛某接下來會如何去做，宇文兄還請千萬別妄加干涉”。微揚(yáng)的嘴角，塗染上嘲諷之意，推脫之術(shù)，試問世間誰人不會。

事，卻不是這麼容易擺脫的。

不歡而散，洛天凡並未收下宇文笑要做爲(wèi)補(bǔ)償?shù)碾p倍銀兩，這筆帳，算是記在了天閣的頭上，總有一天，他會討回。

宇文笑斂盡脣畔的笑意，“這幾個人是誰底下的？”。

“回少閣主，是青龍?zhí)孟隆薄?

“去告訴青龍?zhí)?，手下辦事不利，上頭同罪，讓他謝下一隻手臂來請罪”。

“是”

天閣位於川境，四處山地，隨處可藏身，若無熟識之人，即便知曉天閣位於何處，一時半會亦難以尋到。

天閣內(nèi)，上不見閣主與少閣主，下不見各位堂主，只有負(fù)責(zé)平日清掃之人在。

每月有固定之日是天閣召開大會之期，交代近期必須完成的事項，培養(yǎng)新人，安排任務(wù)，向來都是各位堂主的事。

身爲(wèi)閣主，神龍見首不見尾。

除了資格最老的玄武堂堂主和宇文笑之外，整個天閣都不曾見過閣主的真正面目，即使他出現(xiàn)，亦是一襲黑衣，從頭包到腳，無一絲外泄。

平日無事之時，他並不在川境，更不在天閣的任何一處分堂。他久居於長白山以西，那一處，曾經(jīng)有名，如今，卻是默默無名。

劍生，劍生——

找到劍生就能生出一把好劍，想當(dāng)年，哪位闖蕩江湖的人不想找到劍生求其爲(wèi)自己生出一把好劍來。

劍生就居於這一地帶。

只是以前的劍生好找，如今的天閣閣主，難找，即使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尋到他的蹤影。

一道身影，一匹快馬，飛馳——

臨了山，落了馬，來人棄馬飛奔入了山林，轉(zhuǎn)眼間，消失了身影。

那是一處臨著寒潭的洞穴，細(xì)小，不起眼，僅一人能入。宇文笑站在寒潭邊上，望著那道細(xì)小入口，略一思凝，隨即，鑽身而入。

洞穴的另一邊是一處更大的洞穴，寬蕩，卻也空洞，這裡寒氣逼人，終年不見陽光，這裡住著兩個人。

一個活人，一個死人——

活著的那一個，是他的爹，是天閣的閣主。死去的那一個，是他的娘，早在他出生的時候，便已經(jīng)死去的孃親。

他不曾聽過孃的聲音，不曾體會過孃親的溫暖，卻一直看著孃親。

二十多年來，他的孃親，始終完好卻冰冷的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往後的幾十年，也會一直這樣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