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知黎明 步步酥心（四）

“陛下想怎樣？”微瞇眼，盯著擋在我面前阻止我離去的藍唐黎，我淡淡地問。

藍唐黎怒氣衝衝地瞪著我，在我淡然的回視下，沒幾秒鐘，就耍袖離去。他這氣，生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王后，沒事吧？”

藍唐黎走後，阿麗亞一臉擔憂地跑到我跟前，小心地問道。

無所謂地笑笑，有事的那個人可不是我。說起來，藍唐黎雖然越來越容易動怒，但相比他從前生氣的況，現在的他起怒來，對我而言，更像是紙老虎。我篤定他即使氣到想殺人，也不會動我一根汗毛。對他的怒意，我反而容易當成是小孩子鬧脾氣，沒有一絲慌亂或是不安。

這一次離開，藍唐黎又有幾天沒有露面了。從那些宮女太監的閒言碎語中，我得知藍唐黎最近“火氣”似乎非常旺盛，幾乎每日早朝都會拿奏摺砸人。連他的主力大將方慧明都被他用奏摺砸過腦袋，聽說還把額角砸出了血色。

除了這個，後宮最近討論最多的就是冷傾若從貴妃降到昭儀的事。照藍唐黎的性子，這點懲罰其實已經很輕了。他對冷傾若即使沒有男女之，但相比其他女人，還是特別的吧。

正隨便亂想著，突然聽到一道略顯陌生的聲音。

“下官拜見石國王后。”

我擡眼，“丞相太客氣了。”

居然是方慧明，額頭果然有一小塊稍顯紅的小塊。

“王后在這住得可還習慣？沒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吧？”

我笑：“還好，多謝丞相關心了。”

本來和方慧明也不是很熟，也沒準備和他有過多話語交流，正準備告辭時，方慧明突然又說道：“王后最近若有空的話，可以去昭陽宮走動走動。”

我頓住腳步。挑眉看向方慧明。

方慧明有些無奈有些神秘地一笑，他說：“王后就當替藍國百姓造福，下官先替同僚們謝謝王后了。”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笑笑：“昭陽宮豈是人人都可去的地方，我以爲，還是不要打擾陛下辦公爲好。”

“不打擾，不打擾！”方慧明連連擺手，“王后有所不知，陛下最近身體有恙，已經有兩天沒上朝了。”

“哦？”我挑眉。淡淡一笑，又道：“既是身體有恙，還是請太醫看看得好。我去也許只能添亂。”

方慧明苦澀地一笑，他說：“王后太謙虛了，您若前去，陛下恐怕什麼藥都不需要了。”

見我還有要推辭之意，方慧明接著說道：“剛收到消息說江東那邊水患。下官本來是想通報陛下的，可惜陛下現在除了一人，誰都不想見。王后就當替百姓積德，這個人下官來日一定報答。”

方慧明說得這個人，傻子都猜得到，是指得我。

我嘆口氣。目光瞟向遠處，淡淡地說：“丞相何必非要爲難我呢.......”

“王后此言差矣，不是下官要爲難王后。是王后和陛下在相互爲難。”說完後，方慧明又突然跪下道：“下官該死，還請王后原諒下官一時的心直口快。”

他哪裡是會衝動的人呀！我擺擺手，有些無奈地說：“丞相先回去歇著吧。”

方慧明眼裡閃著釋然的笑意，他說：“下官叩謝王后。”

這個老狐貍。看著方慧明的身影一點點消失，我對身後的阿麗亞說道：“走吧。我瞌睡了，回去睡個午覺，養足精神下午好做事。”

下午我提著阿麗亞熬得特製降火茶去昭陽宮，在這宮中很容易知道，他們的陛下因內火攻心而身體抱恙。

沒有特意打扮，我著了一身黃綠色小套裝，依舊按著石國簡單的單股飾，只在兩側別了兩片亮綠色的葉片卡。

走到昭陽宮門口，剛想讓門口的太監進去通報一聲，那個小太監就一臉恭敬地低頭讓到一邊，他說：“王后裡面請，奴才給您帶路。”

我訝異：“你知道我要來？”

小太監搖了搖頭，他說：“陛下一早就吩咐過，如果王后來了，誰都不準攔，只能往裡面請。”

“他......陛下什麼時候吩咐的？”見小太監一臉害羞，我笑著問道。

“從......從王后進宮那天就交待了......最近幾天尹總管也跟奴才們說了好幾回這事......”笑太監越說越臉紅。

還想再逗逗這個小孩，那頭突然聽到動靜，我擡頭，看到尹田面色怪異地走向我，他向我行了個禮，說道：“王后是要見陛下嗎？還是跟著老奴進來吧。”

說著，眼睛還是不是向後掃幾眼。

我順著他的方向看，只看到一抹閃得極快的明黃影子。

瞭然地笑笑，我說：“那就勞煩總管了。”

進去以後，尹田把我帶去偏殿，這是藍唐黎平日裡休息的地方。

我想起宮裡一直在傳著的一個迷，他們的陛下耗了很多人力物力修建一座宮殿，甚至親自設計裡面哪怕一桌一椅的拜神，可自那宮殿建好之後，他卻從來沒有住進去過一次，甚至將刻有宮殿名字的牌匾一直用紅布包著，不讓任何人知道這宮殿的名字。

掃了眼挨著窗戶的那張軟塌，我有些詫異地挑眉，連張像樣的牀都比不上，牀帷都沒有！聽說藍唐黎從來不在任何一個嬪妃寢殿內過夜，這三年，他就是在這樣“簡陋”的軟塌上度過漫漫長夜？

藍唐黎當然沒有看到我詫異的表，他此刻正背對著我側躺在塌上，看著像是睡著了般。尹田不知何時已經退下，我方向手裡的食盒，步履姍姍地走過去，徑直坐在軟塌邊，不說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約莫過了幾分鐘的樣子，感覺軟塌有輕輕的震動，我擡眼掃向身後，藍唐黎已經轉過身，他晶亮的眼睛對上我的眼睛，略顯委屈和無奈，他說：“爲什麼從來不肯主動一回？如果朕也一直不說話，你難道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

“不會。”我淡淡地說：“我想，我應該會選擇回去。”

藍唐黎似是要怒，終究只是嘆口氣，他起身，雙臂從後抱住我，將臉貼在我的絲上，他說：“曉曉，朕很想你。”

故意忽略他語氣裡的難過與真誠，我說：“陛下這三年就住這？”

藍唐黎貼在我後背的頭爲微微蹭了蹭，算是點頭，他說：“沒有你在身邊，睡哪都無所謂，反正也是睡不著的。”

若換了別的女人，應該早被藍唐黎這番話感動了吧。我無所謂地笑笑，說：“聽說陛下上火了，我特意準備了秘製藥方給陛下降火，好讓陛下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