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號,也就是陸封跟梅嘉一起去世外源那天的傍晚。教學樓七號樓,三樓女廁所門前。
陸封半靠在門外的牆上,望著對面一間教室的木門發(fā)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傍晚,今天所有的教學課程已經(jīng)結束,所以樓道里顯得空空蕩蕩的。偶爾有兩三個自習的學生走過,注意到女廁所邊的男生,或無動於衷,或拋去一瞥驚異的回眸。
他親眼看到肖柔雪進去,而從這麼長時間的等待來看,這間女廁所裡應該沒有其他人了。
幾秒鐘,亦或是幾分鐘後,廁所裡傳來“嘩嘩譁”的沖水聲,隨即就是隔間木門打開的“吱呀”聲,而後就是輕盈虛弱的腳步聲。
大概到了廁所門口,水龍頭的沖水聲響起,大概是肖柔雪在洗手,幾秒鐘之後,水聲戛然而止。
陸封站正身體,平穩(wěn)了一下呼吸,整了整背上的書包。
腳步聲再一次響起,而且離門口越來越近……
肖柔雪撥弄了兩下額前的頭髮,再擡起頭來時,卻發(fā)現(xiàn)陸封霍然出現(xiàn)。
“啊”她只來得及小小地驚呼一聲,就被陸封捂住嘴推了進去,幾步之後,他的腿往後一擡,順勢關上了女廁所的大門。
緊皺眉頭的陸封沒有要放手的意思,他一直把肖柔雪推到一個隔間裡才肯罷手。
剛放下手,肖柔雪先急著喘幾口大氣,然後就目光炯炯地望著陸封,“陸封,你幹什……”
“噓”陸封把食指豎放在嘴脣上,示意她不要講話,肖柔雪動了動薄脣,最後還是悻悻地閉上了嘴。
陸封並沒有閒下來,他先轉(zhuǎn)身探出頭去,望了望廁所的大門,見沒有人進來,他又把頭縮回來,然後關上了隔間的門。
“你……”肖柔雪看著陸封鬼鬼祟祟的樣子,心中大駭,“你想幹嘛?”
“唔?”陸封疑惑地眨眨眼睛,隨即便懂得了肖柔雪的擔憂,“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那你……”肖柔雪有些尷尬地望了望陸封的左手。
剛纔在十分匆忙的情況下,爲了固定肖柔雪的身體,陸封不得不緊緊攬住肖柔雪的腰,又因情緒緊張,竟一時忘了放下手來。
“哦,對不起。”陸封趕緊拿開自己的手。
肖柔雪低著頭,不說話,但是仍能看出,她的臉已經(jīng)紅到耳根了。
本來已經(jīng)想好要說哪些話,但是看到如此緊張的肖柔雪,陸封也一時語塞,愣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地開口:“對……對不起,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嗯。”肖柔雪仍然低著頭。
陸封有些不自在,但是事關重大,他不得不厚著臉皮繼續(xù)說下去,“肖柔雪,我求你幫我一個忙。”
“啊?”肖柔雪突然擡起頭來,可是遇到陸封的目光之後,她又低下頭去。
幾秒鐘之後,肖柔雪才慢慢恢復正常,她擡起頭攏攏頭髮,“我能幫你什麼?”
看到肖柔雪這樣,陸封的臉上輕鬆了許多,隨即他便在自己的口袋裡摸索了一陣,然後掏出一塊懷錶出來,“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你能幫我收好嗎?不管什麼人問你,都不要提起。”
肖柔雪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推辭,只是疑惑地望著陸封。
陸封笑笑,“再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問爲什麼?”
肖柔雪的目光更加疑惑了。
陸封沒有放棄,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仍然倔強地把手伸在半空中,似乎在“逼”著肖柔雪答應。
不過陸封果然沒有看錯人,愣愣的肖柔雪遲疑了幾秒鐘,隨後便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她擡手接過那隻懷錶,小心地放進口袋。
她抿了抿嘴脣,似乎欲言又止。
陸封搔了搔腦袋,尷尬地笑笑,“今天在這樣的情況下跟你說這樣的事,不好意思啊。”
“啊?”肖柔雪朝著陸封眨了眨眼睛,片刻,她意識到陸封顯然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急忙擺擺手,“不是,不是,我沒有怪你。”
“嗯嗯。”陸封欣慰地點了點頭,“那就好。”
“可是……”肖柔雪把雙手絞在自己的腿前,“我知道你做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但是你答應我不要闖禍好麼?”
陸封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望著她。
肖柔雪一陣臉紅,急忙補充道:“我是說,爲了不違反校紀校規(guī),你不要闖禍。”
“哦哦。”陸封笑笑,“我會的。我是說,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交代完畢之後,爲了安全起見,陸封讓肖柔雪先離開,隔了好一會兒,陸封才偷偷摸摸地從女廁所探出腦袋,兩邊掃視了一下走廊之後,快速地閃了出來。
今晚是去找寧昆談合作的事情,把籌碼(懷錶)放在身上顯然不太合適。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把至關重要的懷錶交給肖柔雪來保管,肖柔雪爲人善良,謹慎,懷錶交給她自然是再適合不過了。
但是……
陸封收回自己的思緒,但是自己明顯是食言了。自己不但闖了禍,還被人誣陷犯了罪,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洗淨冤屈,以一個清白的人格面對肖柔雪。
突如其來地,陸封有一種衝動。他很想快速地來到肖柔雪面前,搖著她的身子大聲地告訴她:“我不是殺人犯,我不是殺人犯,我沒有闖禍,一切都是他們誣陷我,我不想闖禍……”
然而,一切都只是子虛烏有。幻想,終歸只是幻想。
按照陸封的指示,儲東找到了梅嘉。起初梅嘉不太願意理會這個陌生的警察,可是當他報出“陸封”這個名字的時候,梅嘉就愣住了,之後便和盤托出。
寧昆的電話,住址,商業(yè)門面的地址統(tǒng)統(tǒng)告訴了這個警察。但是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似乎是最後一個問題:“陸封怎麼樣了?”
儲東望著她,勉強笑笑,“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出事的。”
梅嘉沉默了,她很清楚這個警察的言外之意:陸封現(xiàn)在很不好,但是我會努力不讓他出事。
得到梅嘉提供的幫助,儲東歡欣鼓舞地前去調(diào)查,但是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
電話提示關機。住所處也不見人影,根據(jù)鄰居們講,已經(jīng)有好幾天見不到寧昆了。至於商業(yè)門面,更是毫無所獲,跟一個一頭紅毛的年輕人交談了好久之後,得知寧昆已經(jīng)很久沒有管理自己的生意了,他的一干手下也好久沒有見過他了。
調(diào)查再一次陷入僵局。
可是當他愁眉苦臉地回到局裡的時候,警員小王告訴了他一個讓人頗爲驚訝的消息。
就在今天中午,小王吃完飯整理案卷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個包裹(長方體),寄件人爲匿名,而收件人寫的就是儲東。
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件包裹的包裝袋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上面還有一行清晰醒目的大字:絕密文件!儲隊長親自查收。
“那你們看了沒有?”儲東火急火燎地問道。
小王撓了撓腦袋,面露尷尬之色,“上面說了讓儲隊長您親自查收,我們不敢動,而且……”
儲東用手指點了點小王,像是在責怪一個犯錯的孩子,“而且什麼?”
“而且看這包裝盒子好像……好像……”小王連嚥了幾口唾沫,似乎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嗓子眼。
“好像什麼?”儲東的臉急的通紅,吐沫星橫飛,“快說!”
“好像**。”
儘管不願意相信,但儲東還是本能地睜大了眼睛,“**?”
小王小心地看了看儲東的臉色,點了點頭。
他媽的,老天爺還嫌我不夠煩啊,儲東不耐煩地揮揮手,“快帶我去看看。”
包裹被放置在儲東辦公室的茶幾上,果真如小王所敘述的那樣,長方體的包裹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顯得格外醒目。
這不得不讓人想起傳說當中陸判的勾魂筆,據(jù)說,只要陸判的勾魂筆把一個人的名字一叉,那個人就會立即死去,毫無徵兆。
“打開!”儲東朝小王揮了揮手。
“啊?”小王面露難色,身子七扭八歪的,似乎要癱軟下去。
儲東瞪了他一眼,手又重重地揮了揮,小王這纔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快點兒。”儲東喝道。
小王嘴裡嘀嘀咕咕地走到包裹前,他又回頭望了儲東一眼,似乎希望儲東能收回命令,但是從儲東堅定的眼神來看,這個包裹是非自己來開不可了。
打開包裹上面的包紮線,小王的手停了下來,似乎在等些什麼。
“快點兒!”儲東再一次催促道。
小王想了想,一咬牙便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就把包括全部拆開,一個紙盒子霍然出現(xiàn)在眼前。
“還等什麼?把盒蓋子給我掀開。”
“又是我?”小王爲難地指指自己,一臉苦相。
儲東笑笑,“不是你還是誰?你怕什麼?要是真有**的話,我不還在這兒呢嗎?”
“儲隊長,我還沒結婚呢,女朋友還沒談過一個……”小王一邊嘰嘰歪歪地說著,一邊抖抖索索地去掀開盒蓋。
儲東一直盯著盒子看著,隨著盒蓋的慢慢上升,裡面的東西也愈發(f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