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夜空下,同樣夜色撩人,晚風(fēng)徐徐。
就在曹操犯頭風(fēng)摔倒在地的同時,相隔千里的喬府大院內(nèi),中午昏倒在正堂上的喬公悠悠醒來。
再次睜開眼睛的喬公,看到臥榻兩旁熟悉的擺設(shè)和一衆(zhòng)妻妾,頓時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不過這次醒來,他倒是沒有不適之感,彷彿熟睡後醒來似的神清氣爽。
逐一看過牀邊侍奉之人,喬公忽然發(fā)現(xiàn)小喬竟然不在自己身邊,大喬倒是在這裡,卻有些魂不守舍,似乎是替自己擔(dān)心。
但知女莫若父,喬公一看大喬的眼神就知道她不是擔(dān)心自己,而是想著其它事情。
“小喬何在,爲(wèi)何不見她守在這裡?”喬公語氣不善地沉聲問道。
“哦?”大喬聞聲驚醒,隨口答道:“妹妹出去了。”
剛一說出口,大喬就看到父親臉色陰沉下來,於是她急聲解釋道:“父親容稟。之前妹妹一直守在你身邊,隨後郎中給父親看過了,說您最近疲勞過度,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所以妹妹才離開的。您老也知道,她是孝悌之人,最討父親喜歡。請父親切莫埋怨妹妹,她一會兒就回來了。”
“哼!”喬公臉色漸漸恢復(fù)如常,卻依舊佯作生氣狀冷哼一聲,沉聲道:“自古道:女生外嚮。之前爲(wèi)父還不信,現(xiàn)在看來,果真如此。”
說話之中,喬公忽然想起李利一行四人。怨氣未消地沉聲道:“今天真是氣死我了!也不知道從哪裡跑出這麼幾個狂妄之徒,好生無禮。竟然敢在我喬府正堂上指著鼻子,對我破口大罵。真是豈有此理!”
再次聽到父親說出“豈有此理”,大喬忍俊不禁地抿嘴而笑,當(dāng)即撇頭看向一旁,生怕被父親看到。
這時,只聽喬公語氣不善地問道:“他們都走了嗎?”
“這、、、、、、”大喬聞聲愕然,既而扭頭看著父親,思量著如何答覆纔好。
喬公沒有留意到大喬神色有異。不等大喬答話便自顧說道:“走了也好,省得我看見他們就生氣,如今眼不見心不煩,倒也落個清靜。不過這次便宜他們了,敢來我喬府招搖撞騙,當(dāng)真是膽大包天!他們要是不走,我立即拿他們?nèi)ヒ姽佟W屗麄兒煤孟硎芟硎芾为z之災(zāi)!”
“啊!父親要拿他們見官?”大喬驚訝問道。
喬公欣然點頭,說道:“正是。這羣無法無天之徒,居然打你們姐妹倆的主意,爲(wèi)父怎能善罷甘休。可惜讓他們提前逃走了,否則爲(wèi)父今天定要他們好看!”
“這個、、、”大喬小心翼翼打量著父親臉上的表情,輕聲道:“難道父親直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他們很了不起嗎。爲(wèi)父爲(wèi)什麼要知道他們的身份?”喬公不以爲(wèi)然地反問道。
大喬臉頰上浮現(xiàn)出一抹擔(dān)憂之色,輕聲道:“女兒記得父親以前最欣賞的諸侯霸主就是衛(wèi)將軍,還對小喬戲言說以後把她嫁給衛(wèi)將軍。現(xiàn)在父親還記得衛(wèi)將軍叫什麼名字嗎?”
“傻女兒,你真以爲(wèi)爲(wèi)父老糊塗了,連衛(wèi)將軍李利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嗎!”喬公聞言而笑。隨口說道。
“呃!”忽然,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睜大眼睛看著大喬,眼神中流露出驚駭之色。隨即他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今天來府上的那人就是衛(wèi)將軍?”
大喬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扭頭看了看房中的侍女和十幾個小妾,隨之看著父親,沉默不語。
“哦,你們都下去吧,我沒事,不用你們伺候!”喬公後知後覺地?fù)]手屏退房中一干人等。
片刻後,房中只有他們父女二人,大喬輕聲說道:“其實中午那個身型壯碩的大漢已經(jīng)將衛(wèi)將軍的身份說出來了,只可惜父親當(dāng)時氣昏了頭,什麼都沒聽進去,最後直接昏倒在地。如果父親能心平氣和地好好想想,或是直接開口詢問,想必衛(wèi)將軍一定不會隱瞞身份。倘若如此,中午也不會鬧成那個樣子,正堂上亂哄哄的,父親居然對衛(wèi)將軍破口大罵,隨後又被桓飛臭罵一頓。結(jié)果弄得大家手忙腳亂,我們府上的家丁險些和衛(wèi)將軍手下大將當(dāng)堂打起來,幸好郎中說您沒事,否則就要鬧出人命了!”
“這個、、、嘿嘿嘿!”喬公滿臉絳紅地想要解釋一番,卻被女兒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很不好意思,於是他只得訕訕而笑,裝傻充愣。
這就是喬公與兩個女兒之間很特殊的父女關(guān)係,與這個時代有些格格不入,也與時下的禮數(shù)不合。他們父女之間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提前商量一番,徵得女兒同意之後,喬公才能著手辦理。
從某種意義上說,喬公很開明,不是那種老子一言而決之人。究其原因,或許就是兩個女兒太優(yōu)秀、太完美的緣故,以至於女兒可以拿住父親,而父親則需要充分尊重女兒的意願;否則兩個女兒就不配合,讓他的發(fā)財計劃落空。
此外,大喬和小喬二女實在是魅力無限,老少通吃,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整個喬府上下,她們姐妹倆說出的話,遠(yuǎn)比喬公好使。讓誰做什麼事情只要開口說一聲,效率奇高,很多人爭著搶著去做,隨後她們只需微微一笑,就能讓這些人受用無比,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或許有些誇張,但事實確實如此。)
看到父親神色有異,大喬甜甜一笑,柔聲問道:“父親現(xiàn)在知道李利是何許人了,那妹妹和他的親事又當(dāng)如何?”
喬公聞言色變,頗爲(wèi)惋惜地說道:“可惜人都走了,現(xiàn)在還說這些又有何用?”
“女兒何時說過他們已經(jīng)走了?”大喬嫣然笑道:“實不相瞞。眼下他們就住在前院,女兒剛纔已經(jīng)代表父親收下他們送來的迎親彩禮。這是禮單。請父親過目。”
“什麼?你們姐妹倆擅自做主答應(yīng)他們求親了?”喬公神色大變,失聲驚呼道。
大喬笑盈盈地說道:“其實我們當(dāng)時問過父親同不同意,您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味點頭。所以,女兒就以爲(wèi)您老人家沒有意見,就答應(yīng)他們了。”
“問過我的意見,我怎麼對此事一點印象也沒有?”喬公滿臉迷茫地沉吟道。
大喬此時已經(jīng)大致摸清了父親的想法,因此她一點也不害怕。有問必答地說道:“當(dāng)時父親正在昏、、、哦,不,應(yīng)該是睡得迷迷糊糊,因此您沒有說話,點頭就行了。”
喬公聞言大怒:“說得好聽,什麼睡得迷迷糊糊,老子分明是被氣昏過去了!老子昏迷不醒。你們姐妹倆倒好,二話不說就收下人家的彩禮,膽子太大了,不怕遭人非議嗎!呼———!”
說完話後,喬公喘氣如牛,氣得直翻白眼。嚇得大喬以爲(wèi)父親又要暈倒,連忙給他捶背,讓他消消氣。
“大喬啊,這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想法,還是你妹妹小喬自作主張?”喬公好不容易緩口氣。沉聲問道。
大喬輕聲道:“這是我和妹妹兩個人的主意。她早就和李利相識,暗生情愫。之前李利在堂上對父親說得話句句屬實,沒有誆騙您!”
“那你呢,你也看上了周瑜?”喬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黑白相間,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但他還是想知道女兒的真實想法,如果兩個女兒已經(jīng)對李利和周瑜芳心暗許,那他作爲(wèi)父親,豈能棒打鴛鴦,一意孤行。
“這、、、”大喬俏臉羞紅,低著頭不敢看父親的眼睛,低聲道:“妹妹都要嫁人了,我自然不能留在家中,否則豈不讓人說閒話。”
看到大喬羞澀不已的樣子,喬公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李利與小喬大庭廣衆(zhòng)之下就敢擁抱,大喬更加膽大,直接收下彩禮,還將人留在前院正堂住下,其用意不言而喻。顯然兩個女兒都已經(jīng)心有所屬,留不住了!
“把禮單拿來我看看!”喬公氣悶之中隨手接過大喬手裡的禮單錦帛。
“啊!這麼貴重?”展開錦帛的第一眼,喬公就傻眼了,驚聲說道。
然而,大喬粉紅臉頰上的神情卻並不輕鬆,反而很緊張,美麗動人的大眼睛有些飄忽,不敢擡頭正視父親。
“北國翡翠瑪瑙三車,南國白玉珍珠三車,西域長壽果三車,珍奇異玩一車。”隨著輕聲讀出錦帛上的禮單,喬公激動的心情越來越淡,眼神不由狐疑地看著大喬,不承想正好與大喬飄忽窺視的眼神凌空相遇。
頓時喬公厲聲道:“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瞞著爲(wèi)父?你也不用解釋,爲(wèi)父不想聽,你現(xiàn)在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就行,爲(wèi)父要聽真話!”
語氣稍頓之後,喬公沉聲問道:“三車北國翡翠瑪瑙是怎麼回事?他們這麼富有嗎?”
大喬聽出父親語氣不善,不敢隱瞞,據(jù)實輕語道:“就是一種別緻的稱呼,其實就是產(chǎn)自北方的綠豆和紅豆。”
“別緻的稱呼?好、好、好!那南國白玉珍珠又是什麼東西的別稱啊?”喬公怒氣發(fā)笑地追問道。
大喬嬌軀輕顫,慢慢向門口退去,紅脣輕啓:“白玉珍珠就是產(chǎn)自南方的大米。”
“西域長壽果呢?”
“青棗。”
“一車奇珍異玩?”
“小孩的木偶玩具。”
“啊!氣煞老夫也!”喬公怒聲咆哮,隨手將禮單用力扔掉,不成想一陣微風(fēng)吹來,記錄禮單的錦帛又飄了回來,飄飄蕩蕩落在他懷裡。
而大喬則在喬公怒聲大吼之前,腳底抹油,轉(zhuǎn)身就跑,眨眼便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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