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後, 苗韺打了個飽隔,繫上了安全帶,扭頭望向嘯風:“胡樂歆現(xiàn)在住哪, 你知道嗎?”
“他爸媽家吧, 以前去過一兩次, 大概記得位置。你要找她?”
“嗯。你不用去, 把我送到就行。”苗韺難得的體貼了一把, 自覺的嘯風應(yīng)該對此感激涕零。
誰知道,她眼巴巴地等了半天,卻並沒能等來嘯風的感謝, 而是等來了他的一件臭外套:“把我的外套穿上吧,看你這樣子怪冷的。”
“我有……”
“我知道你有毛, ”嘯風竟然膽肥地打斷了苗韺, “但現(xiàn)在才二月份, 你穿成這樣走在大街上,會被人送去精神病院的。”
“……”人類就是一種得寸進尺的生物, 你就不能對他心軟、對他客氣、對他好!
胡樂歆父母家距離剛剛苗韺和嘯風吃飯的地方並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小區(qū)門口,並由苗韺藉著嘯風的手機,將胡樂歆約了出來。
胡樂歆一個人走出小區(qū)後,看見了披著嘯風外套的苗韺, 以及遠處停著的嘯風的車, 卻唯獨不見嘯風人影, 頓時就明白了, 自己這個維持了長達十年的高中同學小團體, 算是徹徹底底解散了。
解散了,也好, 解散了,更好。
她笑了笑,從嘯風的車上收回了目光,來到了苗韺面前。
“傷好了?”苗韺看了眼胡樂歆插在兜裡的左手。
“勉勉強強吧。你找我,是……”
“我改變主意了。”苗韺打斷了她的提問,“之前說沒興趣問你真相,但現(xiàn)在不行了,因爲這事扯到了我身上。說說看吧,你到底怎麼回事?你的妖力是我點化的,有幾斤幾兩我很清楚。用妖力傷害自己這東西,就像咬斷自己舌頭一樣難,以你的妖力控制能力和意志,根本不可能做到。況且,你也不是個爲了僞裝事故,就將自己的整個左胳膊都燒傷的人。”
“……”胡樂歆垂下了目光,抿起了脣。
“在我點化之後的這一個月裡,你用了什麼?從哪兒弄的?”苗韺問得更直白了。
“我……”胡樂歆深吸了一口氣,“被你點化後,我的妖力卻連一根蠟燭都點不燃,火焰弱且不穩(wěn),基本沒什麼用處。我練了很久,也沒有半點進步。那天就心血來潮在網(wǎng)上隨便搜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找到了一個名叫’人類進化’的靈異網(wǎng)站,網(wǎng)站上講的關(guān)於妖魔鬼怪的東西,和我奶奶與你講的挺像的,感覺應(yīng)該是真的。”
“這個網(wǎng)站當時正在銷售丹藥,說是能讓沒有妖力的人擁有妖力,有妖力的人提升妖力。我當時鬼使神差地就撥通了網(wǎng)站上留的那個電話,然後就被忽悠著忽悠著去了交易地點,買了一顆火屬性的丹藥。我當時想著,就算這是詐騙,東西頂多沒用罷了,就當吃了顆麪粉,也沒什麼,所以就……吃了。然後……然後的事,你都知道了,我的妖力暴走了。”
“交易地點你還記得嗎?”
“嗯,我留個定位,可以發(fā)給你。”
“行。”苗韺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就要往車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對胡樂歆說,“對了,這件事,你還是老老實實告訴妖裔比較好。妖力暴走一次,保不準會有第二次,你也不想將自己父母家也燒了吧?”
胡樂歆一愣,像是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愣過後,慌忙點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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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這個地方嗎?”苗韺回到車上後,嘯風拿著自己手機裡剛剛胡樂歆發(fā)來的定位,問她道。
“我去,”苗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後指向嘯風,“你回去。”
“你自己用四隻爪跑過去不成?”嘯風欠揍地挑起了眉毛,“就你那小腳腳,天黑之前能跑得到嗎?”
苗韺的嘴角一抽:“……那你把我送到附近。”
“都到附近了,和直接去有什麼區(qū)別。”
“……那隨你。”苗韺不爽地將頭一偏,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一路上,嘯風接連好幾次想再嘴欠地逗逗苗韺,可卻都忍住了。畢竟,凡事都要有個度,更何況自己還想將現(xiàn)在這“同居”上升爲“合法同居”呢。
車跟著定位的導(dǎo)航越開越偏僻,苗韺的眉頭也越皺越深,弄得車內(nèi)空調(diào)都快被嚇得罷工了。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氛圍的嘯風,最終還是用詢問“這個地點有什麼”爲敲門磚,開口打破了沉默。
苗韺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和胡樂歆的對話轉(zhuǎn)述了。之後,就又進入了靜音模式。弄得嘯風實在是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爲剛纔嘯風的嘴仗獲勝生氣,還是在爲等會即將到達的地方發(fā)愁。
半個小時後,導(dǎo)航將二人帶到了郊區(qū)的一個倉庫模樣的地方。嘯風將車停在了路邊,隨著苗韺一起下車向倉庫大門走了去。
剛走到門口,嘯風腳還沒站穩(wěn),就被苗韺突然用力一把推翻在了地上。嘯風張口就要抱怨,一根藤條唰的一下向著他的面門衝來,眼看著就要塞進他那半張的嘴裡,以嘴爲界限,將腦袋劈成上下兩瓣。
他驚恐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只聽幾聲清脆的響後,嘴邊的危機感不見了,鼻尖傳來一股剁菜時的清香。
“你打算一直閉著眼睛嗎?”他聽見了苗韺的聲音。
他瑟瑟發(fā)抖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看見了滿地被風刃切成了塊狀的藤條,每一塊形狀相似大小相同,可以放進鍋裡一頓爆炒的完美尺寸。
以後家裡切菜剁肉,或許可以找苗韺了。嘯風的腦袋裡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胡思亂想花了半分鐘後,他才繼續(xù)擡起目光,望向這些藤條的出處。只見剛纔還是鐵板一塊的倉庫大門,此時已經(jīng)變得千穿百孔,藤條很明顯就是刺穿大門,從裡頭出來意欲取兩人性命的。
“人已經(jīng)從那邊的門跑了。不知道在裡面幹著什麼,發(fā)現(xiàn)我們來,急急忙忙放了藤條,製造逃跑時間。就像是清楚不敵我一樣。”苗韺卻說。
行吧,不是意欲取“兩”人性命,而是意欲去了我的以後,製造逃跑時間。嘯風心想。
“你就打算坐在地上不起來了?那我進去了?”苗韺又說。
“……”苗韺不說,嘯風都快忘記自己是跌坐在地上的了。
形象啊,形象!嘯風一個激靈跳起,將眉毛扭到了一起後,把沾灰的褲子拍了又拍。
“你如果有潔癖的話,”苗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那還是別進去了。裡面味道不太好。”
你不讓我進我就不進?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嘯風還真跟苗韺槓上了,擡起腳就想就著藤條留下的巨洞往倉庫裡鑽。結(jié)果,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苗條程度,非但沒鑽進去,還被從洞口傳來的一股血腥味,弄得乾嘔了個不停。
“怎麼?不是要進去嗎?”嘯風知道苗韺走到了自己身邊,還聽見了她話語中夾雜著的嘲笑味。
苗韺的嘲笑適可而止,她收起翹著的嘴角,伸手抓上了洞口,然後,開始用力扯。
“欸,你的手……”嘯風的話沒能說完,因爲,他看見苗韺的手與胳膊在用力的瞬間,變成了虎爪。胳膊在用力是暴起的那強有力的肌肉,讓嘯風這個自詡的男子漢大丈夫自愧不如。
很快,在苗韺的努力下,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倉庫的鐵門直接被她從洞口處撕成了兩半。
“……”嗯,以後還是少和苗韺逞口頭之快爲好,不然會變成手撕嘯風的。看著那被撕下來的鐵門片,嘯風就像是看到了被撕成兩半的自己。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倉庫。倉庫內(nèi)的光線很暗,但卻足以兩人看清裡面的一切。入眼處,是滿地的豆芽與鮮血,以及隱藏在豆芽與鮮血中的……十多具屍體。
眼前的畫面伴著刺鼻的腥味,弄得嘯風又是一陣乾嘔。可他還是沒有識趣地出去等苗韺,而是硬著頭皮跟過來了。
他發(fā)現(xiàn),十多具屍體的死相大至分爲了兩種,一種沒有會流血的傷口,卻有的被已經(jīng)蔫了的豆芽捆成了木乃伊,有的蜷縮成一團,身上有著燒傷的痕跡,像是遭受了電擊。而另外一種死相,則是這一倉庫的鮮血的原因——藤條以及其他利器造成的開膛破肚。
剛剛這是……兩批人在廝殺嗎?嘯風望著倉庫盡頭那個半開著的通向外頭的小門,想道。
“呵,就這樣死了,還真是便宜他了。”苗韺突然說。
嘯風一愣,發(fā)現(xiàn)苗韺蹲在了一具屍體的旁邊。
這屍體胸口插著一根拳頭粗的藤條,雙手死死抓著那藤條,以至於藤條露在外頭的斷口,都像是被他這雙手扭斷的。他死瞪著一雙眼睛,滿臉的血污,使得嘯風一時半會兒沒能認出他是誰來。直到嘯風看見落在屍體褲兜口袋旁邊的一把黃豆。
程研青?
“這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苗韺站了起來,“我們能查到的,妖裔當然也能查到。這姓程的比我們早來了一步,然後被幹掉了唄。幹掉他的人,八成就是剛纔襲擊我們,藉機逃走了的那個藤條怪。要說我好奇的倒是,他死命抓住這根藤條是爲了什麼。”
說著,苗韺就伸手抓住了藤條。然後動用妖力,用風刃捲去了它的外皮,露出了一把大約有小臂那麼長的刀。
“該不會這就是滅魂刀吧?程研青是拼命搶了這把刀?”嘯風想起了當初在針孔攝像頭裡看到的,藤條裡帶刀,“等等,那這麼說的話,剛纔逃了的人,就是殺了……欸你幹嘛?!”
苗韺竟然毫無徵兆地再次動用妖力,直接將手中的滅魂刀給碎成了粉末。
“這種東西,就不該存在於世上。”搞定後,拍了拍滿手的鐵屑,苗韺說。
“……”就這樣把滅魂刀毀了,好浪費。
“至於這一屋子的屍體,”苗韺皺了一下眉頭,動了動指頭,然後程研青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閉上了,“人死仇散,我也沒鞭.屍的興趣,你打電話讓那個狄霞來處理吧。”
“……嗯。”嘯風照做了,可是,“沒人接聽?”
“沒人接聽?剛剛不還閒著請吃飯著嗎?”苗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那要不直接報警試試?”
嘯風也照做了。
“……佔,佔線?”嘯風對自己說的話都產(chǎn)生了懷疑。
“佔線?報警電話佔線?!”苗韺的臉色徹底暗了下來,“走!回市區(qū)看看!”她一把揪住嘯風的後衣領(lǐng),將他像拎小雞一樣拖了出去,拖上了駕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