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之死（4）

千容轉呆怔良久，抱向右入懷中：“向右，對不起，我知道是自己傷了你的心。可是我愛你，我愛你的心不假！”

“愛我？千容轉你總是這樣，以愛爲名就能傷害其他人嗎？曾經以爲我欠你的，我已經全部還清了。千容轉，我已經爲你死了兩次。第一次，因爲我是你的皇后，最終死在清妃的手上；第二次，我幫你擋了月傾城那一劍，最終死在月傾城手上。如果我真的有欠過你的情，欠過你的債，那麼那兩次我們的恩怨也早已煙消雲散。而這第三次，是因爲千容玨的請求，他告訴我千月國不能沒有你這個皇帝。其實我爲什麼要淌這趟渾水？我並不是一個熱心之人，天下間百姓的幸福與否，與我向右有何干系？我最終會答應千容玨，只因爲念及我們之間的舊情。可如今，你卻告訴我，所有的一切又是你的騙局。千容轉，你說，我還能相信你什麼……”

說到最後，向右已經沒有淚可以流了。

她這一生，難道就一定要和千容轉糾纏不清麼？如果說上輩子，或者這輩子欠了千容轉的債，那她那兩次的死亡還不夠還清？

“騙局？向右，你爲什麼會這麼想？”千容轉目光灼灼地看著向右。

向右從千容轉的懷抱走出，走至一旁，眸色漸清冷：“是你自己說的，你說不會放我離開皇宮，你說你從來沒有打算讓我出宮，這不是騙局是什麼？”

她這纔想起剛剛差點把千容轉所有計謀的事給泄露了出來，她剛纔情緒失控，現在卻引起了千容轉的懷疑，真是失策。

“你說的騙局是指這個？”千容轉的語氣充滿懷疑。

“皇上的話什麼意思？難道你還瞞了我其他的事？”向右反問。

這個時候她千萬不能慌神，要知道千容轉可是隻千年老狐貍，一不小心，她就會萬劫不復。

千容轉在向右跟前站定，深眸直勾勾地看著向右。

向右坦然回視，攻心，對心，她可不能敗下陣。

良久，千容轉方道：“不管怎麼樣，我做所有事情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得到你。我不想逼你逼得太緊，我已經失去了你兩次，不想再有第三次。的確，你說的對，我以愛爲名傷害了你一次又一次。可是，我真的只想愛你。第一次，我還來不及告訴你我的愛，你已經去了；第二次，在我想要挽回你的時候，你又替我擋了一劍。向右，你說得對，如果你有欠過我什麼，那也早已還清了一切情債，何況，你從來不欠我千容轉什麼。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能放了你，因爲向右你是我這一生唯一在乎的人。你別拿其他妃嬪和自己作對比，你跟她們從來不同。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你問我愛不愛其他的妃嬪，當時我的答案是不能說愛也不能說不愛。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不愛她們，我曾經愛過樂兒，可是我對她的愛不及你的萬分之一，我對她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慾。如今我愛著的女人，只有向右你。既然如此，我爲什麼要放你離開？既然如此，我爲什麼不能得到你的愛，這就是我要留你在後宮的理由。”

“皇上太霸道了。你想愛的就一定要愛，那我們其他人的意願算什麼？你以爲皇帝了不起？你知不知道幾百年後或者幾千年後，不會再有皇帝這個稱號，不會再有什麼三宮六院。我告訴你，我說我不願意留下來，你最好放我出宮。”

“不可能，除了這事其它的我都能答應你。”千容轉立刻否決了向右的問題。

向右稍一沉吟：“既然這樣，我要皇上廢除三宮六院，纔會考慮留下來。”

她知道千容轉不可能答應她這個無理的要求，才趁機提出。

千容轉就算再愛她，也不可能置他的國家於不顧，畢竟他是個明君，斷不會因爲一個女人做出這種荒唐事。

“你爲什麼一定要提出這個要求？”

“怎麼，我這個要求很過分嗎？當年樂妃也提出了這個要求，然後被放逐皇宮，最後在永樂宮仙逝。我很有自知之明，我一個普通的女人，不可能和整個千月國相比。可是，這又如何。我不可能和衆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當初我以爲愛一個人就一定要讓步，但我錯了，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退讓，唯獨感情卻不可以。所以，放手吧，我向右的幸福，不在你千容轉的手上。”向右苦口婆心地勸千容轉。

如果千容轉最終能聽她的勸，心甘情願放她自由，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怕只怕她沒有這個本事，何況對方還是一個無情固執狡猾的皇帝？！！

“是不是我廢了後宮，你就會答應留下來？”千容轉蹙起修眉，淡聲問道。

“不是，我會考慮留下來。”我回道。

“既然如此，我就沒有必要廢了後宮，不是嗎？我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千容轉接話。

“皇上，所以這就是你我的不同。你沒有了我，還有整個千月國，還有整個後宮。但我如果跟了你，如果你最後忘了我，我還有什麼？我們都有各自不能退讓的理由，這樣的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向右不禁失笑。

千容轉或許愛她，但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他如果真的愛她愛到不可自拔的地步，那他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的確，千容轉是皇帝，不能因爲她這個女人而將他的國家棄之於不顧。

就因爲這樣，她和他永遠都不能走到一起。原因只有一個，她和千容轉要的，從來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