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陳年舊事
“招了什麼?”太后問道。
錢榮盛猶猶豫豫地看了皇帝一眼。
待皇帝點(diǎn)頭之後,他纔敢開口:“五年前進(jìn)了冷宮的林妃娘娘,是貴妃在背後使了手段,逼瘋的。”
林妃也是跟隨皇帝的老人,五年前突然發(fā)瘋,皇帝也曾讓太醫(yī)診治,無法醫(yī)治後,這人瘋瘋癲癲的對其他人是個隱患,就只能將人送入冷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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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原本想著就算入了冷宮,就算人瘋癲了,自己也會好好照拂她,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只覺得這個名字如此陌生,恍如隔世。
“好端端的人,怎麼會逼瘋?用的什麼手段?”皇帝仍然想要幫厲貴妃找補(bǔ)。
錢榮盛說道:“林妃娘娘素有頭風(fēng)之疾,她飲用的湯藥裡,厲貴妃買通了林妃的貼身宮女,讓她往裡頭加了一些相剋的藥粉,林妃娘娘喝了一年多,悄無聲息間人就瘋了?!?
太后聽了面色難看,這個手段何其眼熟,先前她身體中毒,不就是糟了這個手段,只不過一個是太醫(yī)下藥,一個是貼身宮女下藥。
“林妃又何處惹了她?”皇帝不解。
錢榮盛做事周到,早就防備了皇帝有此一問,說道:“陛下,據(jù)罪人桃枝的招供,林妃經(jīng)常在背後嘲諷貴妃出身寒微,竊據(jù)貴妃之位,不能以德服衆(zhòng)?!?
厲貴妃出身廣臨府大戶人家,祖上也曾出過進(jìn)士,但和林妃出身國公府的身份,自然是不能比的。
太后隨口說道:“皇帝,林妃是你登基後第一次選秀入宮的宮嬪,她雖然性子倨傲,但一直侍奉恭謹(jǐn),僅僅因爲(wèi)幾句閒話,就落得如此下場,怕是讓宮裡其他人寒心吶。”
皇帝面色變幻不定,如今事實(shí)擺在面前,他也不得不認(rèn)識到,自己寵了多年的女人,確實(shí)是個蛇蠍心腸。
太后知道自己已經(jīng)和貴妃站到了對立面,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和稀泥的必要,爲(wèi)了避免母子生出嫌隙,如今乾脆將這女人的罪名做實(shí)了。
“僅僅是這一樁事嗎?若沒有旁的事要稟告,你就先退下去吧?!碧蠊室膺@麼說道。
錢榮盛自然不是隻有這一樁事,慎刑司裡的審訊是他和李順福同時進(jìn)行的。
李順福是太后的人,似是提前得了提點(diǎn),一直在引導(dǎo)對桃枝的審訊,原本這些陳年舊事跟這次的事不相干,但在李順福的誘導(dǎo)下,桃枝懼怕全家受死,只能招了個一乾二淨(jìng)。
“罪人桃枝還招了八年前孫美人落水,七年前吳昭儀毀容,六年前柳婕妤從高臺墜樓……一共十一起謀害妃嬪之事?!?
聽著錢榮盛的話,別說皇帝了,就連太后這個上屆宮鬥冠軍,都只覺得駭人聽聞。
厲貴妃在宮裡待了二十年,桃枝也就侍奉她十年而已,十年間妃嬪的人命就有十一條,再往前數(shù)十年,再加上侍奉的宮人,只怕手上的人命絕對不會少。
“皇帝,你這是娶了個殺人魔進(jìn)宮啊?!碧笕滩蛔≌f道。
皇帝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很難想象,這樣容貌姣好,平??雌饋頊厝嵘屏嫉呐耍瑫刂@樣的真面目。
錢榮盛還留了個大雷,放在最後說:“據(jù)罪人桃枝招供,曾經(jīng)奉命去給罪人李潮生送過東西?!?
罪人李潮生不是別人,是先前謀害太后的李太醫(yī)。
“放肆!”皇帝用力一拍桌子。
先前謀害妃嬪時,皇帝並未如此震怒,厲貴妃和李太醫(yī)攪合到一起,皇帝此時雙眼鼓起,恨不得將錢榮盛生吞活剝了。
錢榮盛嚇得當(dāng)場跪了下來,滿臉惶恐地說道:“陛下,老奴不敢撒謊,罪人桃枝確實(shí)是這麼說的,只不過就送過一次東西……也不能說明李太醫(yī)就是厲貴妃的人……”
太后卻在一旁捂著心口,做出一副痛苦模樣:“她殺旁的妃嬪,還是因爲(wèi)那些人與她爭寵,哀家常年禮佛祈福,又哪裡得罪了她?”
皇帝深吸一口氣,說道:“母后,只是和那罪人有過往來,並不能證明這事就是她做的?!?
太后也明白這件事證據(jù)太少,很難做實(shí),但她作爲(wèi)受害人,有了這麼點(diǎn)證據(jù),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了貴妃是害自己的兇手。
“即便這事不是她做的,這十一條人命也不是假的,皇帝,你打算如何處置她?”太后詢問皇帝。
厲貴妃謀害的妃嬪裡,有國公府的,有侯府的,也有高官之女,好好的女兒送進(jìn)宮裡,僅僅因爲(wèi)一些爭風(fēng)吃醋的事就丟了性命,若是走漏風(fēng)聲,這些人匯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有可能引發(fā)前朝動盪。
皇帝深吸一口氣,說道:“此事到底牽扯衆(zhòng)多,不便公開,對貴妃的處置,也不能放到明面上來?!?
太后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貴妃雖然毒害妃嬪,但到底侍奉多年,又有救命恩情,既然病了,那就讓她先病一段時日,兒子慢慢找了由頭,再降她的位份,六宮之事,全都交給李昭儀?!被实壅f道。
太后眼神一暗,皇帝沒有將話說死,顯然他還沒有下定決心要如何處置貴妃,十幾條人命,都不夠皇帝賜死貴妃,甚至依舊保持著她的體面,太后心底忍不住升起一抹寒意來。
太后從兒子登基那一天起,就知道這雖然還是她的兒子,但也是天子,哪怕她是親孃,也不能強(qiáng)壓著兒子下決定。
等到皇帝離開之後,太后忍不住對著孫嬤嬤感慨道:“僅僅是救命之恩,就能讓一男人對女人偏愛至此?”
別說太后,就連孫嬤嬤也是一副活久見的表情。
孫嬤嬤說道:“娘娘,要說陛下看重厲貴妃,偏偏厲貴妃如何歪纏暗示,陛下都不肯立她爲(wèi)後。若說不看重,犯下這麼多錯事,陛下卻仍然要護(hù)著她,當(dāng)真是讓人看不懂了。”
太后又何嘗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這樣子,像極了被下了蠱。”太后說完這話,忽然心下一動。
厲貴妃不死,太后只覺得後宮始終藏了一條毒蛇。
“你傳信給長公主,讓她派人去廣臨府,查一查厲家和李潮生到底有沒有關(guān)係?!碧蠓愿赖?。
孫嬤嬤恭敬應(yīng)了下來,又問道:“太后既然懷疑厲貴妃暗行下蠱之事,可要搜宮,又或者傳召國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