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 慚愧與自責(zé)

本來玉蓁蓁回來第一個要見的人是凌皓傑,可是在鬼族結(jié)界師們的口中聽說於三文病了,她便直接心急火燎的往於三文和俞樾的居所趕了去;冥赤因要與俞樾說與此行遇到的所有事情並商量日後行程,所以與玉蓁蓁一路.倒是雷風(fēng),得了冥赤的應(yīng)允之後直接回了雷氏一族所在之處,並且可以將真實的情況告知所有遠(yuǎn)古雷氏的族人——他們這次回來,便是全面敲響了與異獸族的明面戰(zhàn)爭,給一直在暗處動手腳的暗一個下馬威.

冥赤和玉蓁蓁邁著大步到了俞樾和於三文居所的工夫,但見青天白日的,居所門窗緊閉,像是不想讓一絲風(fēng)透進(jìn)去;而居所的門口居然守著兩個鬼族的結(jié)界師,玉蓁蓁正詫異於俞樾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結(jié)界師調(diào)來看大門的工夫,冥赤已經(jīng)幾步上前,正要敲門的工夫,卻被兩名結(jié)界師攔了下來.

";三皇子說過,任何人不得打攪.";那兩名結(jié)界師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與俞樾同出一轍,讓冥赤忍不住的眉頭緊蹙;俞樾和他雖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可對彼此的信任卻是絕無僅有的.如今俞樾怎麼可能將他都拒之門外,這一點冥赤如何都不肯相信.

";我是冥赤,我回來了,我要見俞樾.";冥赤冷著臉,渾身散發(fā)出一股冰冷的寒意,讓距離他幾步之遙的玉蓁蓁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三皇子說過,任何人不得打攪.";這兩名結(jié)界師好像就只會說這一句一樣,完全沒有被冥赤的氣勢所壓倒,只是機(jī)械的重複了這麼一句,依舊面龐上沒有絲毫表情.

玉蓁蓁忙跟著上前,對著兩位結(jié)界師拱手過後,開口道,";兩位大人,我知道三文病了,我是三文最好的姐妹,我叫玉蓁蓁,我可不可以進(jìn)去看看她?我真的很擔(dān)心她的身子……";

這次,玉蓁蓁還沒說完,兩個結(jié)界師便再度統(tǒng)一的開口道,";三皇子說過,任何人不得打攪.";

";還和他們囉嗦這些做什麼,他們和門口那些頑固不化的傢伙們一樣,玉蓁蓁,我們就別客氣了.";這幾句話,彷彿特意要讓屋內(nèi)的俞樾聽到一般,冥赤加大了嗓門,又道,";至於一會兒會不會破壞房屋,會不會瓦片掉下砸到某些人心愛的女子,那可就說不定了.";

冥赤很明顯是在用激將法激俞樾出來,他太瞭解俞樾了,知道俞樾全身心都在於三文身上,在於三文病倒的工夫,不可能再讓她多受一點傷.果不其然,就連玉蓁蓁都聽到居所內(nèi)傳來咚咚咚咚的腳步聲,緊接著,大門被四敞開來,滿面黑線的俞樾就那麼散發(fā)著一身的兇煞之氣站在兩人面前,好像來自地獄的修羅一般,那股煞氣正對上冥赤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讓人戰(zhàn)慄的寒意,這對曾經(jīng)互相依賴互相信任的君子之交,如今的關(guān)係好像已經(jīng)一夜之間變成了兩個極端的對立面,不將對方徹底擊敗誓不罷休的樣子.

其實只不過是對視了幾秒鐘的時間而已,可玉蓁蓁卻覺得他們之間已經(jīng)進(jìn)行了一場無聲的戰(zhàn)鬥,並且最後以平局收尾.冥赤深蹙的眉頭好像舒展不開一般,冷冷開口道,";俞樾,你在這裡做縮頭烏龜,可知道我們險些被攔在你的這些結(jié)界師之外！";

俞樾卻在這個時候挪開眼神,似乎倒覺得有些心虛了,不過語氣還是那麼生硬,";三文如今深睡不醒,靈魂被困軀殼當(dāng)中,我不能離開她分毫.";

";究竟怎麼回事！三文怎麼會這樣的?深睡不醒,靈魂被困軀殼當(dāng)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玉蓁蓁急急的問著,都沒有在意到自己已經(jīng)搶了冥赤的話;而這些,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

";還不是被你的凌皓傑害的！";說到這裡,俞樾忽然低低吼出了這麼一句,表情上的兇煞之情在那一瞬間開始膨脹,好像想要殺了玉蓁蓁一般.

冥赤條件反射性的將玉蓁蓁往自己的身後一攬,而玉蓁蓁此時已經(jīng)完全呆住,好像驚得連說話都成了一種奢侈;她就這樣躲在了冥赤身後,聽著冥赤質(zhì)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麼,發(fā)生了什麼事！";

";哼,";俞樾冷哼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屋內(nèi)牀上靜靜躺著的於三文,再轉(zhuǎn)過臉的工夫,表情上已經(jīng)多了一絲悲慼與後悔,";凌皓傑因爲(wèi)你們兩個雙修的關(guān)係,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正遇上我與三文;三文因爲(wèi)玉蓁蓁的關(guān)係,不忍看凌皓傑這樣下去,便跟著他回到他的居所內(nèi);可不知爲(wèi)什麼,還沒說幾句話的工夫,就已經(jīng)倒地不起,儘管還有呼吸,可卻無論如何都醒不來.我曾用引魂珠試過將她的魂魄引出,可是沒有用,她的靈魂好像被禁錮在這具軀體裡了.";

";難道這一切都是凌皓傑……";冥赤正忍不住說出他那個猜測的時候,背後的玉蓁蓁忽的大聲喊道,";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皓傑做的！他那麼善良,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玉蓁蓁的聲音中帶著哭腔,弄得冥赤一時心軟,也不忍再說下去;玉蓁蓁繞過冥赤,勇敢的站在俞樾面前,紅著眼對他道,";我親自去問皓傑,我一定要讓他給我一個答案！";

";他不會告訴你了,";俞樾再度恢復(fù)面無表情的樣子,對上玉蓁蓁瞪得越來越大的那雙不同顏色瞳孔的雙眼,說出的話好像絲毫不關(guān)自己的事情一樣,";因爲(wèi)凌皓傑現(xiàn)在同三文一般,都是昏沉的睡著,靈魂完全被禁錮在軀體裡.";

";凌皓傑也……喂,玉蓁蓁！";冥赤還來不及訝異的工夫,餘光已經(jīng)瞥到一旁的玉蓁蓁拔腿就往凌皓傑的居所所在方向跑了去,像一隻剛剛逃脫陷阱的兔子一樣,奔的極快,完全一副用生命在奔跑的樣子.冥赤知道這會兒自己不該跟去,況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與俞樾說,玉蓁蓁在這裡,他還真是不太方便;此時見玉蓁蓁已經(jīng)跑的沒影兒了,便低沉的對俞樾道,";這是不是說明,我們的判斷出現(xiàn)了錯誤,凌皓傑並不是暗?";

";我那時答應(yīng)陪著三文去他家,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從他所住的地方找出什麼異常.居所內(nèi)的異常是沒發(fā)現(xiàn),但是我同樣不解,到底是什麼東西使得他們兩個同時陷入了

這種狀態(tài),而我卻沒有任何事情.";俞樾說著,又回身望了望於三文,沒什麼耐心道,";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要陪著三文了.";

語畢,俞樾就要關(guān)門回去;好在冥赤前一步抵住了門框,直言不諱的對俞樾道,";我知道於三文對你而言的重要性,可是俞樾,想要救於三文的話,找出暗不是更快嗎?";

";你有辦法找出暗?";俞樾停止了進(jìn)一步的動作,就那麼保持著抓住兩個門把手的姿勢望著冥赤.

冥赤搖搖頭,又點點頭,道,";辦法是要與你一道想的,但是對於暗,我有了進(jìn)一步的瞭解.暗並不是人,他與你以曼珠沙華製造的那些身體一般,他是由應(yīng)粼製造出來的,是植木體造人.俞樾,我有一個想法,或許分辨出真正的暗,只有你可以做到.";

";但說無妨.";俞樾放下了抓著門把的雙手,似乎願意聽聽冥赤是究竟怎麼想的.

冥赤深吸一口氣,道,";鬼族既然通曉以聖花曼珠沙華造人之術(shù),也就一定能明白植木體造人的原理.像這種人造人,肯定是和正常人有分別的.俞樾,你能夠分辨出何爲(wèi)人造人嗎?";

俞樾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膿u頭,別說什麼根本沒聽過的植木體造人了,就算是曼珠沙華製造出來的真身,要他分辨,也是太難了.冥赤緊接著又問了句,";俞樾,這可能是分辨出暗的最快辦法了,也只有儘快的找出暗,我們纔有辦法救下三文,不是嗎?";

";我真的分辨不出,不過你可以去黃泉鬼族走一趟,我父王也許會有辦法.";俞樾拗不過冥赤,唯有這樣說了一句.

";此去酆都路程不近,你的瞬移之術(shù)不是更快?";冥赤實在不明白俞樾爲(wèi)何不肯自己走這一遭,畢竟去往鬼族,還是自己的族人速度上會更勝一籌.

";三文離不開我,我不能走.";俞樾一副堅決的樣子,並且手又放在了把手上,好像在下逐客令一般.

";三文我可以讓蓁蓁幫忙照顧,你還不放心嗎?";冥赤緊接著問了這麼一句,同時,半個身子都探進(jìn)了屋子,就是不讓俞樾將門完全關(guān)上.

";三文已經(jīng)這般,我現(xiàn)在不信任任何人,只有我才能陪在三文身邊.";俞樾同樣執(zhí)拗的望著冥赤,眼神中的堅決還是讓冥赤將探進(jìn)去的半個身子收了回去,眼見著俞樾將門越關(guān)越緊,冥赤又大聲道了句,";我不在這些日子,你必須保證妖族的完全和平！你要知道,雲(yún)宿和風(fēng)花飛都回來了,我怕還沒和異獸族開打,我們自己的內(nèi)部已經(jīng)打得不可開交了！";

俞樾並沒有回答冥赤什麼,冥赤咬咬牙,一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雙眼都要冒出火來.半晌,他似乎想起什麼,又抓緊擡腿向著凌皓傑的居所而去;既然俞樾沒能從凌皓傑的居所內(nèi)找出什麼讓他們二人都變成這樣的證據(jù),說不定是因爲(wèi)他太過緊張於三文而漏掉了什麼細(xì)節(jié).正好玉蓁蓁也在那裡,他該去看看纔是.

皓傑,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我還準(zhǔn)備回來就向你坦誠一切,告訴你我騙了你的這些事情;可你怎麼能這樣,你還沒有等我回來！玉蓁蓁一面向著凌皓傑的居所拔了腿的跑,一面淚水灑了這一路.憤力的推開那扇門之後,凌皓傑的牀便出現(xiàn)在她眼前;本來應(yīng)該飛奔上來給她一個大大擁抱的凌皓傑,此時正靜靜的躺在牀上,屋子裡還有未散去的酒味.玉蓁蓁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一步一步走到牀邊,彷彿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jì)那麼長的時間.她雙膝跪在一側(cè),看著凌皓傑平靜的臉龐,微微起伏著的胸膛,一下便情難自制,大聲的喚著凌皓傑的名字.

";玉師妹?！";

玉蓁蓁正哭的傷心至極,愧疚的恨不得與凌皓傑一齊沉睡的工夫,一個男子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玉蓁蓁擡起頭,梨花帶雨的回身一看,竟是拎著一個三層食盒的傅墨軒站在門口,訝異的看著自己.玉蓁蓁擡起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沒出息的吸了吸鼻子,後有些尷尬的低下頭,對著傅墨軒拱手問安;傅墨軒忙放下手中食盒,上前將玉蓁蓁攙扶起來,讓她靠著牀邊坐下,這才嘆了口氣道,";凌師兄弄成這般,誰也沒有想到的.其實之前他尋我喝酒,我就該多勸勸他.玉師妹你也別傷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凌師兄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都怪我,是我……是我害了皓傑,如果不是因爲(wèi)我的話……";玉蓁蓁用袖子捂住眼睛,感覺眼淚很快就將整個袖子都打溼了;如果一開始就告訴凌皓傑,並非是他二人雙修,而是他們要進(jìn)軍異獸族去救風(fēng)花飛出來,凌皓傑雖然擔(dān)心,可也不會自己偷偷喝悶酒了.爲(wèi)什麼她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欺騙,如果不是她自己選錯了,凌皓傑不至於如此,也許於三文也不會如此了.這怪不得俞樾怪她,她現(xiàn)在也恨透了她自己！

";玉師妹,別這樣,凌師兄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他一直對我說,明知道你與冥赤上仙兩個清清白白,可他一想到你們單獨在一起,還是忍不住的嫉妒.玉師妹,是凌師兄太愛你了,纔會變成這樣……不過我也相信,你一定會憑藉著自己的力量,救回凌師兄的,對不對?玉師妹,我相信你！";傅墨軒說著,認(rèn)真的對著玉蓁蓁點頭.

玉蓁蓁這次卻沒了任何主意,正印證了那句當(dāng)局者迷;她吸吸鼻子,淚眼朦朧的看著傅墨軒,語氣中滿是不確定道,";我還能做什麼?我能救得了皓傑和三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