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滾（2.5合1）

“啪！”

一聲清脆而響亮的耳光響起在寂靜的山洞。

冉青墨下意識握緊了劍。

許元擡手製止了她的動作，眼神依舊盯著天衍，俊美的臉頰上逐漸浮現(xiàn)起五個鮮紅的指印，口腔內(nèi)隱隱有鮮血滲出。

這一巴掌天衍打得很用力。

抿著脣齒間的鐵血味，許元擦了擦脣角，看到指尖的嫣紅後，微微一笑：

“解氣了？”

天衍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心疼，但聽到他的話後立刻攥緊了拳頭，咬著牙：

“沒有。”

“.”

許元沒再說話，將另外一邊的臉側(cè)了側(cè)。

見到這一幕，

天衍瞳孔微微一縮，氣憤的情緒讓她的整個纖弱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許元只是眼神平靜的看著對方。

立場不同，無言可說。

即便劍意斬去了情緒，那些記憶與他早已融爲(wèi)了一體。

每當(dāng)有人提及相國大人，他的腦海中便會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那不茍言笑的中年男人。每當(dāng)有提及長公子，他會想那個一臉嫌棄但卻願陪他玩耍整天的長兄。每當(dāng)有人提及二公子，他也會想起那個每逢許長歌要揍他時，總是拿著根棍子擋在他面前，最後陪他一起捱揍的二哥。

許元與許長天早已變成一人。

現(xiàn)實(shí)世界，沒有瓊瑤劇中那麼多的戀愛大於天的戀愛腦。

爲(wèi)愛情放棄一切，背叛家人這種事情許元做不出來。

許元相信天衍也做不出來。

看著沉默的她，許元柔聲說道：

“不打了？”

“啪！”

又是一個嫣紅的巴掌印印在了許元的側(cè)臉上。

不過打的還是剛纔那邊。

火辣辣的疼。

看來剛纔的話激起這女人的逆反心理了。

捱了兩耳光許元心中卻很釋然。

他不後悔自己做的選擇，但若是換位思考，他能理解現(xiàn)在天衍的心情。

雖然幻境中大部分記憶都已經(jīng)模糊到情緒都不可見，但依稀的畫面與感覺印象還是讓他大概知道二人在幻境中經(jīng)歷了些什麼。

被找上門來，打一頓出個氣，很正常。

沉默良久，見她沒有再動手的意思，許元看著她輕輕笑了，笑得很無奈：

“我大概能夠理解你現(xiàn)在的情緒。”

“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天衍。”

“.”

“如果你是我，或者說我們兩人修爲(wèi)立場全都互換，站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

“.”

“爲(wèi)了那一絲無需飄渺的機(jī)率賭上性命？”

“.”

“還是說，和我一樣做出最穩(wěn)妥的決定，先行離開，在做其他打算。”

“.”

天衍美眸之間瀰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霧氣，沒有說話，嬌軀微微顫抖。

許元看著眼前的少女，略微加重了語氣：

“回答我，天衍。”

“.”

天衍紅脣微微動了動，側(cè)開視線，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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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這個回答，許元輕輕的搖了搖頭：

“天衍，若是我現(xiàn)在有許長歌那種修爲(wèi).哪怕是有幻境裡那景赫的修爲(wèi)，我都不會逃走。”

說著，

許元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心的魅神道蘊(yùn)，用力的一把捏散：

“在幻境中的事情雖然已經(jīng)及不真切，你的實(shí)力留給我了一個印象，就算你身中魅神花毒，而我又掌握了魅神道蘊(yùn)，我也只是敢在你受傷未愈的情況下較量。”

“現(xiàn)實(shí)就是這樣，你殺我易如反掌，而我卻難以反抗。”

許元雙手一攤，看著洞口的雪地：

“呵呵，坐在破屋裡和人萍水相逢的路人聊著天，吃著夜膳，突然冒出個人一路跟著你，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連悄悄話都能被她聽見，而且這個人還只會給我兩個選擇。

“一是加入他們，二是死。”

說到這，

許元轉(zhuǎn)過頭，緊緊的盯著天衍那雙金色的美眸：

“來，

“天衍你告訴我，若我們現(xiàn)在的修爲(wèi)互換，你敢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麼？”

他的話很平靜，字字卻都直插入她的心房。

天衍沉默。

山洞內(nèi)微風(fēng)輕拂。

冉青墨眼神若有所思，但沒能想明白兩個人再說些什麼。

肉油滴落篝火，時間分秒滴答。

天衍忽然擡手，指向一旁安靜而乖巧的大冰坨子。

“.“冉青墨眨巴下眼睛，握緊了劍。

天衍盯著許元，一字一頓的說道：

“那她呢？你一口一個立場，你和她的立場不也是天差地別麼？”

“.”

冉青墨眨巴一下眼睛，看看天衍，又看看許元，清麗絕美臉蛋上露出一抹似懂非懂的表情。

許元聞言卻忽然沉默。

天衍見狀冷笑：“怎麼？說話啊，怎麼到現(xiàn)在就不說話了？”

許元擡手打斷，眼神無奈：

“天衍，別無理取鬧。”

天衍擡起一根纖長的食指，指著自己，氣急反笑：

“你說我無理取鬧？”

許元瞥了著他，眼神帶著無奈和平靜：

“非要讓我說得這麼清楚麼？”

“.”天衍。

頓了一瞬，許元一字一頓：

“你和冉青墨之間有多大的差距，你自己心裡應(yīng)該知道。”

天衍呼吸一滯，虎牙咬著脣角，緩緩的垂下了眸子。

她知道許元指的是什麼。

從性格，到背景，到經(jīng)歷，再到對宗門的歸屬等等一系列的因素，她與冉青墨之間都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許元緩緩站起了身，拍了拍她肩膀：

“我能換位思考你的心情，你能否想想我呢？”

天衍看著面前的男人，發(fā)熱的眼圈已然難以包裹，垂下美眸閉上眼睛，吸了吸鼻子。

心間的氣憤沒有消退，但卻也無法再發(fā)出。

無奈。

她想要發(fā)泄似的將這座山丘夷爲(wèi)平地。

但她也知道，即便這麼做了，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許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冉青墨，你先離開吧。”

冉青墨聽到這話，烏黑透亮的眸子閃爍了片刻，看看許元，看看天衍，略顯遲疑：

“嗯真的？”

許元微微一笑：

“沒關(guān)係的。”

冉青墨眨巴下眼睛。

許元眨巴下眼睛。

“.”

天衍閉著眸子，尖銳的指尖嵌入掌心，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要走就趕緊走。”

冉青墨略顯遲疑，再一次問道：

“那我真的出去了？”

“嗯。”許元點(diǎn)頭。

冉青墨緩緩起身，略微猶豫，兩口把手中竹籤上的豪豬烤肉吃完，又管許元要了張錦帕才提著劍緩步的走出了洞穴。

隨著那道黑衣如墨的窈窕倩影消失在洞口，

“還看呢？”

天衍睜開了眸子，有些泛紅，瞥著許元，冷笑道：“好看麼？”

許元回過頭，想了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直接的笑道：

“冉青墨當(dāng)然好看。”

“無恥。”

“謝謝誇獎。”

話落，

許元敏銳的感覺到了一股源炁在空氣中瀰漫。

來源自然是身旁的搓衣板聖女。

像是忍不住又想打人了。

許元目光平靜的看著她：

“如果你想打我出氣，你可以繼續(xù)，但如果你要繼續(xù)跟著我，請容我拒絕。”

天衍小巧的鼻翼動了動，散去了源炁，擠出三個字：

“不可能。”

許元盯著她，眼神有些無奈：

“那你告訴我，你跟著我想做什麼，想讓我恢復(fù)在幻境中的記憶？不過我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應(yīng)該沒有這個辦法。”

說到這，

許元脣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盯著天衍：“如果是爲(wèi)了你那所謂的錨點(diǎn)，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向我興師問罪？”

頓了頓，

許元聳了聳肩：

“當(dāng)然，你也可以說，單純想和我呆在一起，但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麼，天衍？”

“.”

話落，天衍張了張嘴，但最終卻又閉上了。

然後，

許元逐漸從眼前的宮裝少女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動搖。

他並不感到奇怪。

冉青墨能與他和平共處，是因爲(wèi)大冰坨子身上有太多的確定性。

在滄源中，除了那些被許長歌追殺至死的死亡路線，她還有一條遠(yuǎn)遁海外逃命的路線。

玩家在“開掛”擊敗許長歌后，滄源會給出兩個選項(xiàng)。

一是陪她去到天元劍宗的遺址看看。

二是萍水相逢，江湖再見。

選擇二，便是永別。

選擇一，玩家陪著冉青墨去到天元山最深處，在那片被焚燬的竹林之間見到劍宗老頭留給她的東西。

她師傅留給她的東西並不是什麼珍貴的至寶，也不是什麼復(fù)仇的信念，更不是要讓劍宗復(fù)興的宏願。

只有簡單一句，

【青墨，活下去】

對於純粹的她而言，成爲(wèi)掌門，守護(hù)劍宗是她從小被灌輸?shù)乃廾瑯舆@個宿命是可以被改變的。

冉青墨與天衍不同。

滄源中監(jiān)天閣這個勢力總共就漏了個“衍天訣”在公式書上。

而不管從性格、手段，還是城府來看，天衍都不是一個會被他人左右之人。

“.”

沉默，如萬幸山脈中綿延萬里的雪景般蕭索寂寥。

不知過了多久，

似是想通了，天衍忽然輕笑一聲，擡起宮裝袖袍，擦拭著自己的眼角。

半晌，

她忽然擡眸，脣齒含笑的望著他：

“許長天，如果你和我一樣有記憶，還會這麼做麼？”

許元略微沉吟，笑著反問：

“如果我說不會，你會信麼？”

“哧”

天衍撲哧一聲，美眸彎成兩道晶瑩的月牙，巧笑嫣然：

“我纔不信，像你這種混蛋，就算有記憶，你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彼此彼此。”許元沒有否認(rèn)。

“哼。”少女輕哼一聲，但一樣沒有否認(rèn)。

相視一笑，

最大的問題看起來像是解決了，許元吸了一口氣，坐到了身後的石板，從篝火上取下一根竹籤豪豬肉串：

“來吧，短時間你是吃不上我做的東西了。”

她這次很聽話的坐到了他身旁，接過遞來的竹籤，小嘴微張咬下一口：

“你好像很篤定我會讓你離開的樣子。”

許元聳了聳肩：

“如果你真的記得幻境中的大部分事情，和我朝夕相處了十幾年，應(yīng)該很清楚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除了實(shí)在沒辦法只能隨口扯謊唬人的威脅，一般情況下我說出來的話都不會放啞炮。”

天衍聽到這話，“呼呼”笑了兩聲，差點(diǎn)被口中的食物嗆到，嚥下後，嗔了他一眼：

“你的無恥真的一點(diǎn)都沒變過。”

許元聳了聳肩：

“沒辦法，生來就這樣。”

天衍又咬下一口肥瘦相間的豪豬肉，一邊咀嚼，一邊懟道：

“嘴這麼碎，你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當(dāng)然是拼爹。”許元很光棍。

天衍語帶諷刺：“也是，若不是許殷鶴，就憑你在帝京做的那些事情，就夠你被砍上幾十次腦袋了。”

“呵呵.”許元笑了笑。

話落，沉默突然到來。

只有二人細(xì)碎的咀嚼聲輕輕的響起在山洞內(nèi)。

不知多久，

天衍忽然輕輕的叫了他一聲：“許長天”

“嗯？”許元漫不經(jīng)心的回道。

天衍若無其事的問：

“幻境裡的事情，嗯.你是真的全忘了？”

“絕大部分吧。”

許元沒有隱瞞：“只有一些印象深刻的沒忘。”

天衍忽然擡眸看他，心跳微微加速，兩口快速吃完了手中的肉串：“印象深刻的？”

“嗯。”許元點(diǎn)頭。

“比如說？”天衍問。

許元略微沉吟，看著天衍，道：

“淡粉色。”

“？”天衍目露疑惑。

許元沒說話，明示性的瞟了少女的身子一眼。

視線剛至

“嗖！！”

一根竹籤直接破空而來！

許元瞳孔猛得一縮，連忙側(cè)身躲過。

回首一看，

只見那根平平無奇的竹製長籤已經(jīng)完全沒入了堅硬的山洞內(nèi)壁，絲毫不見其蹤影。

許元呼吸微微一滯，轉(zhuǎn)過頭：

“天衍，你玩真的？”

天衍拍拍手，白了他一眼：

“只是試試你是不是真的有資格和我談判，而且誰叫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萬一打中了呢？”許元摸了摸自己左肩。

天衍歪了歪頭，彎眸笑道：

“也只是廢一隻手而已，剛進(jìn)幻境的時候，你也是這麼對我的，雖然你可能忘了，但我一直都記得~”

“.”

許元張了張嘴，旋即嘆了口氣，從須彌戒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瓷瓶表面青瓷雕花，材質(zhì)斐然。

天衍見到許元取出這東西，下意識皺了皺眉：

“這是什麼？”

“上次在南都郡府那邊淘到的好東西，算是賠罪吧。”

“酒？”

“嗯。”

許元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顧自的拿出盛酒的器皿，微微傾斜瓷瓶，琥珀色的酒液剛一倒出，山洞內(nèi)立刻酒香四溢：

“這麼一小瓶“瓊露”就得三千兩，有價無市，不但凝練意魂，還能增長源炁，我平時都不怎麼捨得喝。”

“.”

天衍身子反而略微往後縮了一些，金色眸子帶著些許警惕：

“許長天，你不會想對我下藥吧？”

“.”

許元的動作僵住，笑容抽了抽，然後哭笑不得的說道：

“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

天衍目含鄙夷：

“別懷疑，你在我心裡比這種人更垃圾。”

許元輕咳一聲：

“你大可放心，我現(xiàn)在藥翻你沒有任何好處，而且下沒下藥，你自己難道不會分辨麼？”

“魅神櫻花，無色無味。”天衍。

“.”許元。

“不喝算了。”

許元翻了個白眼，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正欲飲進(jìn)，瓷瓶直接被身旁的少女一把搶了過去。

許元目光帶著意外。

天衍美眸瞪了他一眼：

“要是你敢下藥，你就死定了。”

許元柔聲一笑：“好。”

正準(zhǔn)備給天衍杯皿。

“噸噸噸。”

“.”許元。

三千兩，無了。

少女飲完，小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xiàn)起了一抹酒後嫣紅。

瓊露美酒醉魂，且上頭極快。

許元見到天衍這樣也沒多說什麼，將自己杯皿中的酒液喝光：

“何必喝這麼急呢？又不是沒有了。”

說罷，

他又從須彌戒中拿出兩隻一模一樣的瓊露瓷瓶，給自己的杯皿摻滿，看著對面小臉紅撲撲的少女：

“事先聲明，若是你喝上頭了，可不要說我對你下藥了。”

“.”

天衍沒有說話，慢悠悠的起身，跨坐到了他的腿上，一雙美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許元。

“.”天衍。

“.”冉青墨。

“.”聖人殘魂。

許元的手下意識放在了少女的腰肢上：

“你想做”

沒有言語，

但她那溫?zé)嵊|感從他的脣間蔓延到全身。

脣分，

許元擦了擦脣角，張了張嘴。

卻又被她用一根纖細(xì)修長的食指按住了嘴脣。

天衍衝著他彎眸一笑，金色美眸之中彷彿有星辰在閃爍：

“等我傷勢徹底痊癒後，許長天你最好祈禱自己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說罷，

她站起身，擡起一隻纖纖玉手按在了許元胸前，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滾。”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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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