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讓他坐下說,順手給他遞上了一雙筷子。
阿貴接過筷子,這才唏噓的說:“據(jù)說昨天夜裡,公主府發(fā)生了件大事?!?
“公主府?”溫婉想了想,“嘉柔公主?”
阿貴應(yīng)聲,“對?!?
當(dāng)初聖上爲(wèi)了拉攏何家,便將嘉柔公主指婚給了何擎,如今何擎雙腿殘廢,像嘉柔公主這種天之嬌女,怎麼能忍受自己相公變成廢人?
算算日子,何擎應(yīng)該比他們先回帝京,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摩擦,嘉柔公主和何擎之間的矛盾,也該爆發(fā)出來了。
果然,阿貴便說起了聽到的消息。
何擎剛回帝京的那幾天,嘉柔公主還做出一派細(xì)心照料的模樣,可日子久了,便有些裝不下去了。
再加上兩人自成親之後,何擎表面上對嘉柔公主尊敬有加,實(shí)則後院裡的女人是一個接一個的收。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即便是嘉柔公主,當(dāng)丈夫在後院裡收女人的時候,她也不能嫉妒,還要做出一番寬容大度的模樣來。
尤其是嘉柔公主懷孕那段時間,何擎更是明目張膽,連嘉柔公主的貼身婢女都沒有放過。
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何擎成了廢人,按照嘉柔公主的性子,哪裡忍得了太久。
前些日子,嘉柔公主將何擎後院裡的女人們?nèi)及l(fā)賣了,就連替何擎生下過子嗣的,也一併賣了出去。
嘉柔公主替何擎生了個兒子,何擎的妾室們留下一兒一女,如今嘉柔公主就成了三個孩子的母親。
不過到底不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種,嘉柔公主怎麼可能上心。
這不,昨天晚上,何擎庶出的兒子夭折了。
因此,何擎和嘉柔公主之間爆發(fā)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衝突。
何擎雖然雙腿殘廢,但到底是大將軍出身,腳不能動,一雙手卻不受影響。
爭吵之時,何擎用腕上的弓弩射向了嘉柔公主,嘉柔公主在近身侍衛(wèi)的保護(hù)下,雖避開了致命攻擊,卻也傷了胳膊。
公主哪裡受得了這種氣,當(dāng)即就將何擎和他的隨從趕出了公主府,還寫了一紙休書,直接遞進(jìn)了宮內(nèi)。
“聽說現(xiàn)在,就等著宮裡貴人們的決斷呢。嘉柔公主和何擎這對怨侶,這回應(yīng)該是要散了?!?
阿貴說完之後,還搖頭感慨世事無常。
溫婉也難免有所觸動。
屋子裡唯一一個,沒有因爲(wèi)這件事而受到任何影響的,便是燕綏。
胖小子滿眼裡只有吃,一口一口的嗦著粉,表情滿足得不得了。
溫婉一陣搖頭失笑。
*
三人吃完粉,在城中逛了一陣,在燕綏的強(qiáng)烈要求下,分別又吃了七八種小吃。
兩個時辰以後,他們纔來到了一家書肆。
這家書肆是聞氏商號的,一樓售賣書籍字畫,二樓便是沈御處理商號事務(wù)的地方。
阿貴帶著溫婉母子倆從書肆的後門進(jìn)去,穿過長欄,輾轉(zhuǎn)從一側(cè)的隱蔽小樓梯上樓。
“樓下都是來買書的學(xué)子,人多雜亂的,從這個樓梯上去,直接就能到書房。”
阿貴一邊走,一邊向溫婉解釋。
溫婉跟在他身後,隨口問:“先前經(jīng)過書肆正門的時候,看見書肆裡竟然還有不少女子在買書?”
“哦,這個啊?!卑①F笑著道:“咱們書肆也賣一些時興的話本。賣話本的地方單獨(dú)用屏風(fēng)隔開,小姐們可以在屏風(fēng)後的書架上挑選?!睖赝裥纳锌?,“沒想到兩年沒來,帝京城裡竟然也有專門給女子看的話本了??礃幼?,這些話本的銷量還不錯?”
“何止是不錯?!卑①F也帶著三分驚訝,“您是不知道,這話本的利潤佔(zhàn)了咱們書肆三成呢?!?
“哦?”溫婉來了興趣,她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同尋常。
一個新事物的興起和流行,肯定少不了大方向的引導(dǎo)。
女子話本盛行,這件事,又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呢?
溫婉看似隨意的問:“這些話本都是誰寫的啊,我記得男子們寫出來的話本,不是成就功名,就是流連羣芳,鮮少有適合女子口味的?!?
阿貴:“您說得對。以前是沒有,可如今,城裡出了好些個專門寫女子話本的。這事兒說來也奇,最初是世家貴女們之間流傳了幾個本子,本子是一個叫做‘輕禾公子’的人寫的?!?
溫婉沒有聽說過這什麼輕禾公子,不過他寫的本子能在這麼多閨閣女子裡引起反響,她倒是有些好奇他寫了些什麼內(nèi)容。
“阿貴,回頭也給我找兩本輕禾公子的話本來,我也看看?!?
阿貴自是應(yīng)下。
他又說道:“自輕禾公子之後,城裡又不斷冒出了很多專門寫女子話本的,到如今,已經(jīng)有七八個名氣挺大的了?!?
他像是想起什麼來,“對了,其中一個叫雲(yún)雨公子的,是經(jīng)常和我們合作的?!?
阿貴又神秘笑了笑,“偷偷告訴您,這個雲(yún)雨公子,雖然名字裡帶了公子兩個字,其實(shí)啊,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原本,這種八卦消息,溫婉也就聽個樂呵,根本沒往心裡去。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說曹操,操場到。
她也沒想到,會和這個所謂的雲(yún)雨公子,這麼快就見了面。
*
三人一路上了樓梯,沒走幾步就到了書房門口。
阿貴走在前頭,臉上堆著笑,見書房的門沒關(guān)嚴(yán)實(shí),順手就推開。
“主子,您看我?guī)дl來……”
那個“了”字,像是被卡在了阿貴的喉嚨裡,他驚慌得憋了回去。
阿貴一臉心虛的趕緊把房門重新關(guān)上,轉(zhuǎn)身就擋在了門口。
“聞娘子,主子不在,我們改天再來!”
“呵,”溫婉冷聲一笑,“你覺得我這麼好騙的?”
這阿貴,就差把“裡面有問題”這幾個字刻在腦門兒上了,就連小不點(diǎn)兒燕綏都看出了貓膩。
“阿貴叔,你怎麼在發(fā)抖啊,是屋子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嗎?你別怕啊,爹爹說我孃親是母老虎,讓孃親幫你報(bào)仇!”
溫婉嘴角一扯,擡手捏住燕綏的臉頰,“不會說就少說!”
呵,沈御還說她是母老虎?
她倒是要看看,他在屋子裡到底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讓開!”
溫婉氣勢洶洶的低吼,上前推開阿貴後,便踹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