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擎人在屋檐下,即便心生不滿也不敢說什麼。
他清了清嗓子說:“我知道,漠北人對沈御皆恨之入骨,如今不過是因爲(wèi)止戰(zhàn)書在,不好對他下手。”
何擎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溫恩的表情,見溫恩果然滿臉遺憾,便繼續(xù)說:
“在朝堂上,沈御也是我何家的勁敵,我也恨不能除之而後快。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殿下,如今沈御正在山谷外,只要殿下答應(yīng)我的條件,我便將他誘騙進(jìn)來,任由你處置。”
何擎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套說辭,便是把沈御當(dāng)成投名狀交給漠北人。
溫恩聽完後,沒有立刻迴應(yīng)。
他挑眉問:“你連沈大將軍都能拿出來賣了,不知……你的條件是什麼?”
何擎悻悻的嘆氣,“我要的,其實並不多,不過是一條生路而已。”
他擡頭看向溫恩,放低姿態(tài)輕聲道:“如今在山谷裡,殿下爲(wèi)刀俎,我爲(wèi)魚肉,生死皆掌握在殿下的手上。如果我不能拿出十足的誠意,殿下……會讓我走出山谷嗎?”
“當(dāng)然不會。”
溫恩冷笑一聲,悠閒的站起身走到牀邊,居高臨下的說:“要不是你用那十萬兩黃金吊著我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死人。”
“十萬兩黃金?”何擎佯裝驚訝,“看來殿下都知道了。”
溫恩不置可否,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何將軍,不如這樣,你把沈御騙進(jìn)山谷,然後讓何家用那十萬兩黃金來贖你,如此,你便能保住性命,可好?”
溫恩一副商量的語氣,可說出來的話卻不容置喙。
何擎聽了,頓時勃然大怒,他指著溫恩怒罵道:“鬱祁霆,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
“呵,”溫恩揚了揚嘴角,“一個廢物,有什麼資格和我講條件?”
說著,他彎了彎腰,一手扼住何擎的脖子,“你信不信,我直接扭斷你的脖子,還能輕而易舉的將你的死,嫁禍給沈御?”
“這主意,越想越讓人興奮,端朝兩大戰(zhàn)將都成了廢物,以後你們端朝……怕是得改朝換代了。”
這話一出,何擎臉色立刻大變。
溫恩卻不給他選擇的機(jī)會,“總之,本殿下只給你一個活命的機(jī)會,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說完之後,溫恩的拂袖而去,走的時候,還囂張的踢翻了一旁的凳子。
溫婉看見這一幕,嘴角一扯。
哥,這戲就有點兒過頭了。
不像個霸氣的皇子,倒是有股子二流子的碴子味兒。
回頭得好好和他再交流交流演技。
溫婉胡亂的想著,便聽何擎喚了她一聲。
她立刻木著一張臉上前。
何擎:“剛纔我們的話,你都聽見了?”
她就站在旁邊,但凡不是個聾子,都能聽見?
心裡吐槽,面上她還是點了點頭。
何擎冷笑一聲,“漠北皇子,果然名不虛傳,陰狠狡詐,竟然人和錢都想要。”
溫婉站著沒動,似乎興趣缺缺。
何擎眉頭一皺,對她招了招手,“你附耳過來。”
溫婉走到他面前,彎下腰聽他講話。
何擎壓低聲音說:“你以爲(wèi),我屬下若是找到那十萬兩黃金,用來贖了我,你就拿不到任何好處?”
“你不用擺出這副沒錢就不願辦事的模樣。你當(dāng)我真要和鬱祁霆合作?”
溫婉疑惑的睜大眼睛。
何擎嗤笑一聲,“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不找藉口,怎麼給你製造出去送信的機(jī)會?”
論起手腕和話術(shù),在場的都是高手。
何擎用黃金和沈御做誘餌,不過是讓溫恩不會立刻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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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不管是讓他的屬下去找黃金,還是誘騙沈御進(jìn)山谷,都得有人進(jìn)出聯(lián)絡(luò)。
而這個適合進(jìn)出聯(lián)絡(luò)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啞巴農(nóng)婦。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誘餌,不過是爲(wèi)了通風(fēng)報信,博一個絕處求生的機(jī)會。
何擎這人,還真是忍得。
“你出了山谷之後,就告訴沈御,山谷裡礦脈的規(guī)模乃前所未見,礦脈裡的鐵礦至少能打造出十萬件武器。”
溫婉露出詫異的目光。
何擎看出她的疑惑,隨口解釋一句:“你一個婦道人家,不懂礦脈的價值。這可比黃金值錢多了。”
話點到即止,何擎沒有多說的意思,“你只管按照我說的做。”
“還有,也是最重要的。你見到我屬下之後,告訴他們,不用管山谷裡的礦脈,儘快去豐城找出十萬兩黃金的下落,同時,務(wù)必查清安定王死亡的真相。”
“這兩件事,你辦好了,我們都能活命。”
原來,這就是何擎的毒計。
危險的山谷讓沈御來闖,發(fā)財?shù)臋C(jī)會就讓自己人去?
想得真是挺美?
他拿住安定王翻案的證據(jù),便是拿捏住了沈御,到時候沈御搶下來的礦脈,不也是他的?
溫婉心頭冷笑,隨即拿出小本本寫道:
“將軍好手段啊,一石二鳥,到最後好處都是我們的。”
不會說話還能拍馬屁,何擎睨了她一眼。
“行了,找機(jī)會出谷吧,這一次,想必鬱祁霆不會再阻攔你。”
溫婉卻站著沒動,而是一臉爲(wèi)難的繼續(xù)寫:
“將軍,這麼大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去說,沈?qū)④姇艈幔磕南聦贂艈幔俊?
“口說無憑,您有沒有什麼接頭暗號,或是能讓他們信服的信物?”
聞言,何擎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似乎是在思忖什麼。
溫婉縮了縮脖子,寫道:“將軍要是沒有的話,那就算了。話我一定給您帶到,但到時候他們不信我,因此而誤了事,您可不要怪罪到我的頭上。”
她膽小的模樣,反倒是讓何擎放鬆了警惕。
他這纔在腰帶上摸索一陣,只聽“咔擦”一聲輕響,玉帶露出夾層,一塊蝴蝶紋金屬令牌便顯露出來。
何擎神情頗有些不捨,像是下定了決心,一咬牙將玉佩遞了過去。
“這個拿去,交給我屬下,他們自會信你的話。”
溫婉點頭,將玉佩接過來放好,這才轉(zhuǎn)身往外走。
何擎看著溫婉離開的背影。
溫婉背對著他,沒有看見何擎此刻臉上露出的猙獰表情。
“一個啞女,也想在本將軍身上咬一口。等老子出去,必定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