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在何處已經不記得,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早已經忘記,他只記得曾經有人稱他爲‘奪命琵琶’。
他手上的這把琵琶乃是炎黃少見的響琶,不撥則已,一撥如雷。
他是一個高傲的人,所以在師父讓他挑選適合自己的琵琶時,他選了這把聲音如雷的響琶。
他要讓敵人知道自己在哪,他更要讓敵人知道自己已經發出了攻擊。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與唐小野很像,兩人動手的目的都不光是殺死敵人而已,而是要徹底摧殘敵人的意志。
可是今天,他的傲氣卻是被磨少了許多。
無論是那隻比他還要高傲的紫雀,還是那羣比他還要兇殘的寵獸,都讓他在下手之時有些猶豫不決。
在這種情況下,要麼不動,要動就必須取了那紫雀的性命。
那不停的在大殿中尋找著的寵獸已經快要逼近躲在大殿上方角落裡的琵琶,如果再不做出攻擊,一會被這羣寵獸發現了自己蹤跡的話,恐怕他將失去攻擊的機會。
“錚…………”
那如同刀劍碰撞、鐵器磨打的聲音突然在這大殿之中響了起來。
緊接著,那一典令人時而熱血沸騰,時而心清氣爽的琵琶曲也是傳進了衆人的耳中。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劃,四弦一聲如裂帛。”
琵琶彈的這一首曲子,將這兩句小詩裡面表達的一切都是完美的體現了出來。
不光是如此,他不光是彈了一曲如同天籟的曲子,他更是發出了那如同天音的音波。
一道接一道,一波連一波。
“砰……”
“噗……”
“嗵……”
由山石打造的大殿,此時沒有一塊山巖上沒有那被利器劃過的痕跡。
那一隻只猙獰的惡獸,也是被那道道音波給斬倒在地。
體型龐大的倒地之時更是將腳下的石板都震的顫動起來。
這等凌厲的攻擊令人咋舌,這種恰到好處的音波操控更是讓人直覺不可思議。
攻擊雖然犀利,但是所有的攻擊都是恰到好處的在衆人腳前停止,雖然身上沾滿了不少那被音波崩起的石屑,但是衆人的身上均是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震驚,這種震驚令唐小野感到興奮。
如果琵琶的能力像自己想象的那般高強的話,那自己便是可以將那仙域之中的音律之技教授與他。到那時候,別說是這紫雀,就算是十隻紫雀也別想傷害到自己。可是,如果他的能力並沒有那麼高的話,最終的結果便是會自暴。
所以,唐小野只能是抑制著心中的激動,興奮的看著這場上的變故。
“一曲琵琶血霧現,音響獸絕人無言!”沙錘面無表情的說出了這句曾經江湖中人給琵琶所打造的小謠。
其他四位音師的眼神之中,也是露出了一絲嚮往。
“奪命琵琶!”
白衣女了的聲音突然響起,她像是個瘋子一樣不管不顧的就出現在了琵琶音波的攻擊範圍之內。
一曲秦畢的琵琶也是需要歇息片刻,爲了不讓這個女人再次的控制紫雀發動攻擊,他只能是迴應著這個女人。
“沒錯!”
白衣女子聽到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的雙眼之中竟然閃現出了一絲淚光,她的眼神之中竟然露出了一絲喜悅。
不過,這絲喜悅很快就被憤怒所替代,淚光也是變成了那如同雨下的淚珠。
“你個王八蛋!”白衣女子咬牙指著琵琶聲音傳來的方向怒罵著。
她這一罵,把所有人都給罵愣住了。
大家均是一臉不解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終還是將眼光落在了屋角方向。
她這一罵,裡邊的含義實在是有些曖昧,令琵琶也是不覺生奇。“我認識你嗎?”
“哈哈哈,你問的好,問的好!你認識我嗎?奪命琵琶,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王八蛋,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你這個薄情寡義的畜生,你自己看看,你到底認不認識我!”一番像是怨婦的咒罵之後,白衣女了突的一下子就扯去了自己臉上的面紗。
面紗落地之時,衆人的嘴巴也是誇張的長大。
只見在這名女子的左臉上,竟然聞著一個琵琶,一個紅弦黑體的琵琶!
這種琵琶大家再熟悉不過,因爲這正是那奪命琵琶手中的那把。
唐小野糾結了,如果這紫雀的主人真是那孔雀仙子的話,她的年紀應該在八百歲以上了。
如果自己身邊的這個音師,真是她嘴中的那個奪命琵琶的話,那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看著這個紅弦黑體的琵琶,奪命琵琶直覺著頭疼,那種如同有什麼東西在硬往腦子裡鑽的疼。
“嗵!”的一聲,他跳落到了地上。
一隻手捂著腦袋,一隻手緊握著琵琶,汗珠如同雨下,表情也是異痛苦。
唐小野第一次看到琵琶的真面目,是一個美的令人羨慕的男子。
白淨的皮膚,淺淺的酒窩,一雙黑色的眸子就像是他所彈奏的琵琶曲一樣令人著迷。饒是他現在是眉頭緊皺,但是也是比唐小野的樣貌美上了數分。
“你怎麼了?”白衣女了見奪命琵琶一臉痛苦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就關心的朝他跑了過去。
可是,奪命琵琶卻是一臉警惕的看著這個女人,一雙玉牙用力的咬著那已經泛著青紫的嘴脣,低聲問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爲何會讓我的病情發作?”
“大師兄!”
“大師兄!”
其他五位音師聽到琵琶的病情發作,連忙就是不顧一切的朝著他衝了過去。
兩人攙扶著琵琶從地上站起來,三人端著手中的樂器,神情凝重的看著白衣女子。
琵琶的話令白衣女子愣在了原地,眼淚漸漸風乾,怒氣也是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傷心與著急。
“琵琶,我是孔雀啊!”
“琵琶只伴孔雀舞,今生今世情不移!”
“琵琶,難道你忘了嗎?你什麼都忘了嗎?我是孔雀,我是你的孔雀啊!”
傷心的往事再次的勾起,孔雀的眼淚如同那洪水一般無法抑制。
“孔雀……孔雀……啊………”
琵琶只是喃喃的唸叨了幾遍孔雀二字而已,他整個人便是像發瘋似的捂著腦袋痛吼起來。
隨著他的爺頭痛吼,那罩在他頭上的斗篷帽子也是滑落,露出了他那一頭比雪還要白、比絲還要細的銀髮。
只不過,這頭飄逸的銀髮正在慢慢的被鮮血染紅。
髮梢部分都已經開始有血滴滴落。
五位音師見狀,連忙便是圍著琵琶常演秦起了一曲令人著迷的曲子。
撫琴的輕柔,沙錘的婆娑,橫笛的悠揚,豎笛的清遠,骨琴的唯美,這首曲子,是專門爲琵琶所演秦,因爲除了他之外,沒有什麼人值得這五人演奏這種曲子。
一向只會以曲殺人的他們,現在卻是在以曲救人。
悽慘至極的音樂,令人不自覺的就心生酸楚。
彷彿看到了經歷過生死卻無法在一起的戀人,彷彿聽到了那對戀人心中的哭喊,又彷彿看到了男人的無奈,又彷彿聽到了那女的抽泣。
所有人都是被這首曲子給弄愣住了,眼淚均是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就連石僧這個大和尚,都是已經不自覺的想起了小時候那個騎在他身上去山上採藥的女孩。
“嗚嗚嗚…………”
傷心的哭聲打碎了衆人心中的幻想。
所有人都是面帶怒色的看向了那傷心的痛哭流涕的孔雀,所有的怒氣均是被她的眼淚給淹沒。
“琵琶,你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爲什麼他們能夠演奏你爲我創造的曲子……”
孔雀泣不成聲的問著琵琶。
可是,琵琶現在並沒有精力去回答她,因爲他現在必須得藉著這世上唯一能夠給他止痛的曲子來平定自己的心情。
“嘶…………”
就在琵琶閉目調理之時,一隻五花大蟒突然憑空出現。
腥紅的蛇信已經離琵琶只有尺餘,血盆大口也是已經做好了將琵琶吞下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