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128章 忘機

醜魚無精打采的窩在湖底,不屑的看著不遠處陷在陣法中的程瑗,真是又呆又笨，都過去三天了，也沒闖出那個拂塵老頭佈下的陣法。想當初自己可是就花了一天時間就看破了那老頭的陣法,不過想想被困一天就被那個老頭盜取了自己守護多年的靈草,醜魚就鄙視不下去了。

四時陣法,顧名思義，四季交替來往，時時變化。

程瑗站在一棵桃花樹下，剛感受完漫天的桃花飛舞,接下來就迎來了鵝毛大雪。

天地之間只剩下了自己，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白色。

即便知道這是陣法,程瑗也生出了一絲孤寂。天下之大，自己煢煢孑立，是悲還是幸？

醜魚懶洋洋的翻了一個白眼，人類就是麻煩，總是傷春悲秋，有時間用來找陣法的陣眼不好，非要感悟什麼生命？

轉眼間，程瑗眼前又出現了桃花盛開的美景，心中一動，若是能梧桐花該有多好。念頭剛浮上來，眼前的場景就化爲了一片平地，密密麻麻的梧桐栽種在眼前，開了一片梧桐花，瀰漫著淡淡的清香。

只是這樣的美景轉瞬即去，很快梧桐花紛紛落地，一片又一片的葉子接連生出，仿若一把巨大的綠傘，投下了片片陰影。

程瑗一動不動，四季交替，寒暑來往，這一切到底蘊含著什麼奧秘，爲什麼主宰這一切的“道”不能停下來？

生命是因爲道的萌動，死亡是因爲道的歸隱，生命與死亡來往回復是因爲道在往復運動，所以沒有開頭和結尾，也就不知道它究竟將歸於什麼方向，也就不知道如何去限制它，更不知道如何去破解它。

程瑗靜靜站著，手中忽然出現了一盞造型古樸的燈，食指輕彈，一點星光就向漫天的大雪而去，既然死亡是因爲道的歸隱，那麼是不是代表著這也是道的終點。

一點星光很快沒入了大雪之中，連一片雪花都沒有融化，瞬間消失在了眼前。

程瑗不肯放棄，食指又是一彈，又一點星光沒入大雪之中。死亡雖然是因爲道的歸隱而代表著生命的消失，但卻不代表是道的消失。

也許在生命的開端可以找到破解的方法。

程瑗食指接連不斷的向面前的梧桐樹彈去，只是正在飄落的梧桐花絲毫不受影響，仿若程瑗發出的真是星點之光。

接下來程瑗又在夏天和秋天試了試，毫無進展。

難道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程瑗陷入了沉思。

陣外，正在給程瑗祭煉本命法寶的拂塵老頭往這邊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看來資質也不代表一切，到現在也沒有對道有所領悟。幸虧遇到了本座，若是一直這麼混沌下去，即便資質再好，也能再有所成就?！?

比起程瑗試著破解陣法的費心費力，莫洵相對輕鬆多了，此時他已經到了竺蘿寺。

竺蘿寺事實上是相對於靈丹派的坊市一樣的存在，真正的竺蘿寺不過彈丸大小，人們口中的竺蘿寺是指它附近的一處坊市。

坊市開闢了不少供人靜修的洞府，眼下一處較大的洞府中，幾個有著結丹期修爲的佛修面色嚴肅的等待著什麼，氣氛十分低沉。

莫洵也站在他們中間，心裡卻一直靜不下來，腦海裡想著的全是程瑗代他入海市的那一幕。

那些過往也開始在他腦海裡浮現出來，懇請他做個見證的程瑗，好心將靈草賣與他的程瑗，還有被蘇浪所傷的程瑗，自己逼不得已救助的程瑗......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與她之間的碰面越來越頻繁了呢？

可是自己從來就沒有有意去找過她，而她甚至想避開自己，但命運就是一次次將自己與她聯繫在一起，想到命運，莫洵渾身一顫，難道這就是自己的情劫？

自己夢到的那個“言”字，難道是圓？

若情劫真的是程瑗，自己又該怎麼辦？

莫洵從沒有這麼慌亂的時候，只能一下一下的轉著手腕上的佛珠，藉以平復自己不平靜的內心。

“印明師叔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洞府的低沉氣氛立時被打破，幾個佛修的臉上都出現了期盼之色，看著洞府的入口處。

在幾個佛修的期盼中，一個元嬰中期的老和尚慢慢走了進來。

“印明師叔！”幾個佛修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印明平靜無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和藹之色：“諸位師侄請起。”

話剛落音，其中一個佛修就忍不住道：“印明師叔，您可要爲師侄們做主?。∧莻€程簫不知使得什麼詭計，害得我們不僅被困了幾個月，更失守了先前奪下的一處城池。”

“這件事我也略有耳聞，那個程簫的確是一個勁敵?！庇∶髡Z氣凝重，顯是對程簫有些忌憚。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莫洵身上：“天墨，你不是去支援雙照城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莫洵低下了頭：“師叔，雙照城在我和天清到達之前就已淪陷了。在雙照城堅守的幾位師兄弟全已圓寂?！?

“孽子敢爾！”印明大怒，“天墨，你即刻回去稟告主持，待本座去會會那個程簫?！?

莫洵低低應下，雙手合十，“那弟子去了?！?

程瑗雙目微合，忽然有所了悟，生命與死亡既然都是道，那麼四季的交替也就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換言之，事情千變萬化，沒有窮盡，又怎麼可能值得自己攪亂心神呢？

什麼道，什麼生命，什麼死亡，關鍵在一個“忘”字，能忘才能虛靜，能虛靜才能入其門。

程瑗一旦領悟，眼前的一切就變得再普通不過起來，四季來還往復在她看來仍舊是未變而已。

忘掉自己的得失之心，忘掉自己的野心，忘掉自己修煉路上的磨難，也忘了自己是在水淨心中，更忘了自己處在陣法中，一忘皆空，再無兩心。

程瑗再睜開眼時，眼前的場景已不是陣中景象，而是處在湖邊，面對著那隻八階醜魚。

醜魚輕視的看了她一眼：“你不配做本尊的對手，叫你師尊過來?！?

程瑗淡笑：“這可輪不到你來挑揀?！?

剛剛有所了悟，正好可以試試自己的實力有沒有提升。

程瑗深吸口氣，努力放空自己，雙手輕輕合上，什麼也不去想，只是單純的將丹田內的火靈氣凝聚到指尖，然後輕輕施放開來，一朵火蓮就出現了眼前。

不同於以往釋放出的赤紅色火蓮，這朵火蓮呈現出的卻是淡淡的黃色，而且看似弱不經風，仿若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醜魚嗤笑：“回去再練個五六年再說吧！”

程瑗微微一笑，食指輕彈，伴隨著火蓮的釋放，一股難以匹敵的力量忽然洶涌而至，直接衝向醜魚。

“火靈，先天火靈！你這個小丫頭竟然煉出了先天火靈！”醜魚驚叫著連連後退，即便它是八階妖獸，相當於人類修士的元嬰期修爲，可是在面對這先天火靈時，也忍不住心生怯意。

“萬火歸元！”伴隨著程瑗的話音，火蓮忽然化爲千萬點火光，如同一張大網密密的裹住了醜魚，跟著一聲巨響落下，僥倖逃出的醜魚重重摔在了湖底。

先前被拂塵老頭重創的傷勢再加上程瑗的這一擊，沒有半年的休養，它休想再站起來了。

“送你一句話！不要小瞧任何人，尤其是修爲遠遠不如你的人?！背惕ト酉逻@一句，心情不錯的向正在給她祭煉本命法寶的拂塵老頭走去。

“師尊，我出來了?！背惕プ呓鲏m，看著在一團火焰下改變了形狀的瑯琳琴，“師尊，這是......”

拂塵摸了摸自己的鬍鬚，瞥了她一眼：“還不是太差，在裡面呆了四天?！?

程瑗臉色微紅：“師尊，你就別打趣我了，這件法器煉的怎麼樣了？”

提到瑯琳琴，拂塵的臉色立時變了，得意的笑道：“以你師尊的手藝，還有什麼煉不成的法寶，這件法寶不出一個月，立時就可以出爐了?！?

程瑗疑惑的看著變化了形狀的瑯琳琴，“師尊，這件法器怎麼現在這個樣子？”

拂塵輕咳：“法器雖然改變了形狀，但威力卻是增加不少，日後你就知曉了?！?

程瑗嗯了一聲，又問：“師尊，那條醜魚剛剛被我打傷，接下來我該做什麼？”

拂塵扔過去一隻玉簡：“裡面是本座這麼多年修煉的一些心得，都在裡面，你慢慢看，待本座煉好你的法寶後，再慢慢替你醫治那條醜魚?！?

程瑗眉開眼笑的接過，忽然想到自己剛纔聽到的醜魚說過的一句話，“師尊，那條醜魚說我煉出了先天火靈?！?

拂塵老頭果然被驚到了，“先天火靈？”

程瑗彎了彎脣角，像剛纔那樣慢慢放空自己，達到一種空靈的境界後，纔將火靈氣凝聚到指尖，然後釋放出一朵火蓮。

“真是火靈！”拂塵驚歎，想不到你竟然在了悟後，煉出了自己的火靈。

程瑗又是高興又是複雜的望著自己的火靈，這算不算是失而復得？雖然先前自己是在別人的火靈基礎上煉出火靈，但也算是自己的火靈，也因此在失去後可惜不已。

如今好了，自己重新煉出了火靈，實力又上了一個臺階，想來這世上難惹自己的人也會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