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丸子串星人還在繼續紛繁而簡單的思考著。
[啊啊啊爲什麼不痛啊我們是不是要死了要死了!]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媽媽!媽媽!媽媽我要死了!]
[大哥, 咋整啊]
[嗷汪汪汪]
[這些人好奇怪。]
[不疼!哈哈哈哈不疼!哈哈哈哈我活下來了哈哈哈哈!]
雖然玄真公主改年號爲元朔,雖然她殺伐決斷,雖然她大膽用兵, 但面對這些穿著如同難民, 醜陋又古怪的傢伙, 心中難免有些同情。
“你們不要害怕。”林黛玉好言好語的勸慰他們:“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鋼針腿毛男瞪大眼睛, 他本來長得就挺醜, 上下四顆獠牙露在嘴脣外,只是和其他人相比算是好看一點,現在把眼睛瞪大, 眼睛凸了出來,更是醜的嚇人:“你能聽懂我們說話?那你剛剛怎麼不說話?”
玄真公主本不想說實話, 轉念一想……反正你們也打不過我, 說了實話又能如何?她發現這些人只是蹦的高, 反應快,體內卻沒有內力更沒有真炁。“剛剛的光影是我的能力, 能讓我聽懂你們的話。”
[噢噢噢好厲害]
[什麼意思啊]
[咦?]
[喔,居然不疼啊]
這羣人都傻乎乎的。
只有鋼針腿毛男比較聰明,他聽了這話,一怔,試探著問:“你們從哪裡來?恩丹、樟腦、還是氯雷他定?他們是你的什麼人?”
文四姐:等一下?氯雷他定?這麼個性的名字?你們是不是屬於‘大藥房帝國’?恩丹就是仁丹吧?哎呦我去。你們剛剛用刀拍自己, 是不是叫‘拍莎’?
林黛玉看到他的想法, 也知道他在試探自己, 也發現他雖然長的很醜, 又有刺蝟一樣濃密堅硬的腿毛, 但他儘量站直,刀尖垂下去的時候也有一絲優雅:“我們來自遙遠的宇宙, 他們倆是我的哥哥,在我們三個人中,由我做主。這兩個人是我家的管家。現在,告訴我,這裡的所有情況。”
她用一種在大朝會上恐嚇羣臣時纔會用的莊嚴的命令語氣。
姚雲旗的臉上紅了一紅,露出一種想入非非的微笑。
文四姐在旁邊流口水:哇,我的黛玉寶寶變得好帥啊!——她不夠格上朝,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公主。
鋼針腿毛男有些迷茫,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我們屬於庫臥末帝國,星主大帝是這裡,以及很多地方的統治者,所有閃耀的星辰上,都住著他的奴隸。星主大帝住在最大、最美好的地方。這裡……這裡是流放犯罪者和犯罪者的後代居住的地方。”
不僅林黛玉驚訝,另外倆人也很驚訝。
姚雲旗作爲一個顏控,問了最嚴肅的問題:“庫臥末帝國的人,長得都像你們一樣嗎?”心裡悄悄說:[妹妹,咱們還是走吧,這裡的人看多了傷眼睛。太醜了。]
鋼針腿毛男陷入了沉默中,不僅他沉默,其他人的大腦也變得一片空白。那些最醜的人抱著腦袋哆哆嗦嗦的蹦了起來,不停的蹦跳著,而那些還不算特別醜的人則流下了傷心的眼淚。
他們真的很傷心,眼淚落在地上時,在石頭上起了白色的泡泡,像是硫酸一樣。
可見,真的心酸。
“我們不記得了”
“別的地方的人……別的地方人長成什麼樣子?”
“嗚嗚嗚嗚”
鋼針腿毛男有些難堪的瞥了一眼這些人:“你們真的是從宇宙其他地方來的?還有沒被星主大帝佔領的地方?你們真幸運。我想也是,你們穿的衣服很奇怪,我在這裡沒有看到飛船的殘骸,以前的人都摔成殘廢,還有飛船的碎片。你們能直接在宇宙中飛行嗎?”他的眼珠子又凸了出來。
“能短暫的飛行,長距離的旅行必須藉助飛船。”
“哇!那真了不起!據說只有星主大帝能毫無保護的在太空中遨遊。”
姚雲旗有點沒耐心:“在我們的飛船靠近這裡時,有一道光束無理的攻擊我們,我們落下來就爲了找到敵人,殺掉他。顯然不是你們,你知道那是誰嗎?”
“那是懲罰之光。”鋼針腿毛男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提起自己的名字,我們還叫他鋼針腿毛男,他的臉上敬畏和憤恨的神色交替變幻。
他身後站著三顆獠牙男,別人都是上下四顆獠牙露在厚實的嘴脣外,這個人卻只有三顆獠牙:“我們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老大養著一個老東西,他知道,還有一些古早的壁畫。外來者,你們要看嗎?”
小公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好啊。”我們來這裡,就是爲了搞事情!卦象上都說了!殺人!抓俘虜!安撫俘虜!
碧盧還是處於舒服的渾身酥酥麻麻的狀態中,狠狠的撞在地面上可真舒服呀~他捋了捋頭上黑黃綠三色斑駁的頭髮:“小師妹,你有什麼感覺?”
林黛玉輕笑道:“這人身上煞氣雖重,倒是眸正神清。”
姚雲旗斜眼瞧著她,嘀咕道:“虧得你能從他這張醜臉上看出什麼叫眸正神清。”
碧盧師兄微笑道:“小師妹懂得看人,不像有些人,只知道看皮囊。”
姚雲旗心說你這是再說我好色又蠢嘍?他伸手摟住文澤蘭的肩膀:“走吧,師兄在這兒自省呢。”
文澤蘭也不在意被人搭一下肩膀,手裡拎著那隻可愛的小動物,頗爲謹慎的考慮這玩意兒能不能吃。
林黛玉卻回過頭去瞥了他們仨一眼,心說:你把我的光祿寺卿和這些醜漢類比麼?回去再說你。
這些當地土著聽不懂外來者們在說什麼,他們剛剛能聽懂漢語,是公主殿下單方面開啓了溝通,用神識來進行溝通,現在她沒有讓他們聽懂這些話,他們就聽不懂。
“走吧,我想去看看壁畫。”林黛玉想了想,看了一眼碧盧師兄:“我會帶禮物。”
鋼針腿毛男和三隻獠牙男互相使眼色,實在是難以解讀。
終於有一個末尾的弱雞:“禮物是什麼東西?”
鋼針腿毛男一腳踹了過去:“閉嘴!”轉過臉來:“對不起,這兒的人活的不太好,我們互相之間不送禮物。能把她手裡那隻***給我們嗎?”
這是意念翻譯不過來的東西。
小公主轉頭吩咐一聲:“卿卿,把那小東西給他。”
文四姐不明所以的舉起可愛的小動物,捏了捏,只覺得這肉勁道結實,乾瘦有力,味道大概和鼠肉或兔子肉差不多,拿來做個冷吃兔或是麻辣兔丁應該不錯。“吶,給你。”一會我再去抓兩隻。
姚雲旗憤憤不平:“你叫她卿卿?”
“怎麼了?三郎哥哥,你也想我叫你卿卿?”
悄悄跟在後面的大師兄終於忍不住了:“在這裡打情罵俏?”
倆人立刻閉嘴。
這羣人在這裡傻站了一會,鋼針腿毛男問:“可以走了嗎?再不走,風暴就來了。”
“走吧。”小公主一聲令下,這些土著們又飛快的蹦了起來,一蹦數米遠,無論是石礫還是沙灘、水坑、泥土,都能淡定的蹦過去,絕對不會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無論是顏值還是走路的方式,都能讓人一眼分辨出這兩撥人差距很大。
文澤蘭得到了公主殿下共享的溝通方式,最簡單的解釋就是——她可以蹭網。就著遞小動物一碰手搭話的機會,她先問了這玩意怎麼吃。
鋼針腿毛男說:“這個肉很硬,要風乾,磨成粉煮著吃。它最重要的是骨頭,它的骨頭又細又硬,可以做針。尾巴毛也很硬,抓住敵人的俘虜時,可以用來做刑具。”
在場幾人中只有文澤蘭聽懂怎麼做刑具了,露出瞭然的微笑:“用硬毛做刑具一向很好用,我們也在用。”
鋼針腿毛男露出了高興的笑容,露出四顆被打磨過的獠牙:“是啊,沒有這種**毛,只能拔我的腿毛用。”他心裡頭舒服多了,雖然你們有著正常的容貌,穿著完整而精緻的衣服,言談舉止溫柔而高貴,就像是……像是我過去還作爲貴族爲大帝效勞時。她們比我那時候更悠閒。
碧盧時不時的揪一棵草,抓一把草籽,或是在地上抓起幾隻露在表層的蚯蚓。
金錦瑟非常賢惠的飛快掏出無數張油紙,把碧盧真人遞給自己的東西打包寫標籤收好,一氣呵成。
“哎,你叫什麼名字啊?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叫文四,姓文。”
“宇宙之外的人也姓文啊……”鋼針腿毛男感嘆了一句:“我的名字被剝奪了,這裡的叫我鋼針,這兒的人都用外形起外號,這個小眼睛的叫鼠尾葉,三顆獠牙的是我弟弟,他叫斷牙。”
“喔?這可太糟糕了。你們剛過來時,用刀背敲自己,是什麼特殊的禮儀嗎?”
鋼針繼續解釋:“這是懲罰,我們這個星球上的人都有罪……我以爲你們是天上星派來徵稅和拉礦的官員。”
林黛玉讚許又鼓勵的看著她,文澤蘭的套話能力MAX!
作爲一個老江湖,文四姐難登大雅之堂,就是善於蹲在街邊跟人閒聊套話:“你這兒也討厭徵稅官?等一下,你們不是被流放嗎?怎麼還得繳稅?”
斷牙愁眉苦臉的嘆息:“這顆星球也屬於星主大帝,一個人只要活著,無論變成什麼樣,都得繳稅。好多人爲此自殺。”
鋼針叫到:“閉嘴!你忘了我們爲什麼被流放嗎?”
文四姐笑嘻嘻的說:“我不問了,別吵架呀。”她掏出一包糖:“你們吃糖麼?”
發糖是個好事兒,哪兒人都愛吃糖。
最廉價的椰子糖——用椰子汁和麥芽糖煮在一起,蒸發到只剩濃稠的麥芽糖,然後晾涼切塊。
甜蜜的膩人,椰子味很明顯。
飛船中當做硬通貨備下一口袋鹽塊和一口袋糖塊,很多地方的都用鹽錠代替銀錠,鹽錠比銀子更容易檢驗,也更有用。
這些人中只有鋼針和斷牙吃了糖,其他人都咬下來一小半糖,美滋滋的吃了,臉上露出了貓吸了貓薄荷的表情,另外半塊扯一片葉子包好,打算帶回去。要麼是給老孃、老婆吃,要麼是給孩子。
路上有人停下來挖一棵植物,文四姐也在路上抓了兩隻奇怪的小動物,看身材像是黃鼠狼,就是長得醜。
經過長途跋涉和蹦,這羣人歡蹦亂跳的回了自己家。
說是家,其實也就是窯洞和天然洞穴的合集,石壁上有一排一排摞在一起、距離很遠的小洞口,乍一看像是某些雕刻了佛像的著名石窟,那洞中的確有些晦暗不明的面孔,像是經過千年風霜,變得殘缺不全的石像。
這些人都躲在暗處,不發出一絲聲音,緩慢的呼吸。
小公主的一行人看到那兒,那兒的人就往後躲。
鋼針腿毛男大聲喊道:“不要害怕,來的是我的朋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這才傳出低弱而細密的嘀咕聲。
他在地上縱身一蹦,跳到五米多高的第二層左邊第一個洞口,弓著腰蹲在地上,這洞口只容他蹲著,轉過臉來:“能上來嗎?老東西和那些壁畫都在這裡。”
洞口裡有一個嘶啞乾枯老邁的聲音問:“鋼針,是你麼?”
“是我。”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斷牙不屑的也蹦了上去,把鋼針頂了個踉蹌,他鄙夷道:“又想騙吃的。呸!呸呸!”
姚雲旗當仁不讓的飄了上去,把倆人一起往裡推:“讓開讓開,這裡頭怎麼臭烘烘的。”
林黛玉抓著文澤蘭,卻說:“師兄,你們別上去。”預防萬一。
三人進了窄小的洞口,又往前半蹲著移動了數十步,約有十米深。
鋼針小聲說:“馬上就到了。”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兩個漂亮女人也蹲著,卻可以飄著前行,和之前一樣飄著,完全不需要狼狽的挪動腳步。
洞穴窄小而骯髒,一個陶罐子裡裝著清水,另一個陶罐子裡則是一些乾癟的豆類,也有可能是類似花生的柔軟食物。最深處躺著一具乾屍,乾屍說:“咳咳咳咳外來者的味道……”乾瘦到看不出性別的傢伙努力睜開眼睛,用手扒拉開臉上大大小小的肉瘤:“鋼針,你確定嗎?”
“我確定。”鋼針把他挪到旁邊,伸手在洞穴頂端搗鼓了幾下,肩膀上的肌肉繃緊使勁,緩慢的挪開蓋在上方的大石頭。
這裡能讓人站起來。
鋼針率先跳了上去,傳來摸索的聲音,他點燃了一盞動物油的小燈:“上來吧,這裡必須好好藏著。”
老幹屍被斷牙遞了上去,三人接連蹦了上去。
這裡的確藏的很好,從方向來看,這不是折返向石壁外側挖過去的房間,而是向著山更深處挖進去的。屋子裡的採光很糟糕,只有斜上方的小孔投射一縷暗淡的陽光。
鋼針和斷牙的臉似乎好看了一些,可見這裡有多暗淡。
姚雲旗討厭小黑屋,立刻拿出一顆夜明珠,把屋子照的亮如白晝。
這是一間很大的尖頂屋子,靠著牆整齊擺放著很多石板,牆壁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圖畫。有人,有車馬,有家居陳設和連環故事。有些用塗料畫上去的壁畫精細的叫人瞠目結舌,還有些刻在石頭上的圖畫,也粗狂的叫人震驚。
林黛玉仔細看了起來,喃喃自語:“這好像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無論是壁畫還是石板,這裡沒有文字,一個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