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容子燼緩緩合上眼睛，表情痛苦，輕輕吐出兩個字，“知道。”

朱文遠長吁一口氣：“容老先生知道就好。我等著容老先生的消息。”

朱文遠大步往外走，來到門口：“二少，還是你掐準了他的心理。我們等著吧。我給他的期限是……”

他伸出一個指頭：“一天。”

“他怎麼說？”容北瀾眸色淡淡，那是大徹大悟後的淡然。

“他就說了兩個字——知道。”朱文遠亦淡淡答，“二少，吃人於無形這一套，你那個爹比你老道太多。我相信，爲了他的老來子，他不會耍什麼鬼把戲。”

容北瀾緩緩頷首。

那就等著吧！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容北瀾夫妻和朱文遠還在用早餐的時候，就接到警局的電話。

接電話全程，容北瀾臉色平靜得厲害，似乎在和對方聊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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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電話，他挑挑眉：“有結果了。”

“怎麼說？”朱文遠騰地站起，抓住容北瀾的胳膊，“我要知道肖雨燕的結局。”

“她死了。昨晚死的。”容北瀾語氣淡淡，“聽警方說，是她親兒子孝順，昨天親自採了野蘑菇做豐盛的晚餐，誰知那野蘑菇有毒，肖雨燕高興地吃完後，今天再沒有醒來。”

夏可愛心底騰起股冷氣，淡淡一笑：“看來，你親爹當時對我，已經手下留情。我應該感謝他的不殺之恩。”

容北瀾緩緩入下咖啡杯：“我們可以去買機票回家看點點了……”

兩小時後，一行三人排隊上了國際航班。

坐下來，容北瀾一眼看到朱文遠正緊緊抱著朱義羣的骨灰盒，眼中含淚，看不去不堪承受老來喪子的打擊。

容北瀾緩緩合上眸子，揉揉眉心——來也三人，去也三人。

然而，多了個骨灰盒……

或許，他不是不該來，只是不該帶朱義羣這麼癡的人來……

正合眼間，聽見空姐用英文道：“小姐，飛機馬上要起飛了，請關上手機，繫好安全帶。”

“好的。”夏可愛迴應。

容北瀾睜開眼睛，面前已沒了空姐，一眼瞥見夏可愛手機屏幕上“龍勁雲”三個字。

容北瀾瞬間坐得筆正，黑瞳放大，瞪著夏可愛。

她笑了，打開手機短信給他看：“勁雲，不好意思，我結婚了。如果有來生，再說吧……”

他一把奪過手機，不悅地刪掉那刺眼的信息：“眼前就有一個和你約來生，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成何體統！”

本來這些天因爲朱義羣的事，心頭鬱悶得無以復加。容北瀾這醋意上涌，惹得夏可愛抿脣輕笑。

飛機緩緩上升。

“你就這麼離開，那個萬少不找你麻煩？”夏可愛問。

“他得了不少好處。”容北瀾淡淡道，“他倒希望我再去挑戰他幾次，幫他打響名氣……”

兩人正說著，只覺天色微暗。

容北瀾和夏可愛不約而同看向窗外。

身後，有華人唏噓：“聽說今天有強氣流穿過我們這裡，看來是真的。瞧這天色越來越不好，不會出事吧……”

話音未落，只覺機身猛的一晃，夏可愛轉身幫朱文遠系安全帶，結果沒掌握好身體重心，整個人差點飛出去。

“小心！”容北瀾猛然起身，一把抓住夏可愛的肩頭，“快坐好，繫好安全帶。”

隨著容北瀾的話，飛機又是猛烈一晃，容北瀾一個不防，眼見整個人都要衝壓夏可愛，他迅速一個轉身，避開夏可愛，自己修長挺拔的身體，向前面衝去。

他的頭，直直撞上前面的坐椅，正好撞上最堅硬的彎曲凸出之處。在飛機的搖晃中，他在混亂中沿著椅背緩緩滑向地板。

“北瀾——”顧不得飛機還在晃，夏可愛橫衝直撞地衝過去，一屁股坐到地上，無視周圍好奇的目光，緊緊將容北瀾的腦袋摟入懷中。

手心觸到粘粘的液體，夏可愛驚慌至極：“北瀾，快醒來，不許嚇我。快醒來啊！我們才準備要開始一起過好日子。北瀾，你不許出事，你還沒見過我們的老二。北瀾，我們有老二了，你不許拋棄我們母女……”

老二，沉浸在憂傷裡的朱文遠，激動得準備起身，過來扶夏可愛。

不過，看向容北瀾時，朱文遠扯出個笑容，又安然坐下。

“老二？”他額頭沁血，卻笑得陽光燦爛，似乎連外面的天空都照亮，“可愛，你真頑皮，老是偷偷懷我的孩子。想當年，拓晨幹那缺德事，你也能懷上……果然都是庸醫！可愛，你怎麼了？

只見夏可愛漂亮的眸子，睜成了牛皮，看外星球人般看著他。

“怎麼了？”容北瀾一慌，“可愛，我真不知道第一次時，拓晨做了手腳，我更不會知道，那次給你帶來那麼大的痛苦……”

她哭了，沒有聲音，只是淚水洶涌而下，怎麼擦都擦不完，可脣角，卻浮現著俏皮的笑容。

“可愛，別哭！”他慌得笨拙不少，不管額頭的傷口，趕緊抱緊她，“這次寶寶無論好壞，我都陪在你身邊。”

她只是肆意流淚，直到發現他慌亂得擰眉的模樣，她才擦擦眼淚，默默倚進他懷中：“北瀾，你發沒發現，記得以前的事了。第一次的事，只有我們三個知道。你記起來了。早知道，我應該早點拿棒槌敲醒你呵……北瀾，我愛你——”

凝著她歡喜和語無倫次的小模樣，過往一幕幕在腦海裡掠過。他堅毅迷人的俊臉上，溼了一半。

他緊緊摟住她，聲音低沉而沙啞：“可愛，我記起來了，對不起……我發誓，以後就算忘了我自己，也不會忘了可愛。”

“好。”她清脆地答應，眼淚又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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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第二天，容北瀾便陪著夏可愛去了一趟醫院。

夏可愛托腮嘆息：“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庸醫啊！”

不是說難孕嗎？爲毛她次次都中。

他們內心還想多過幾天幸福自由的生活，並沒準備這麼早束縛住兩人。

容點點趴到尹如初腹間：“乾媽，您的寶寶在踢你。等她出來，我幫你教育她。”

尹如初沒心情應付小小的女漢子，只是巴巴地跟著夏可愛跑：“可愛，我們一定要結親家。好不？不結親家，信不信我把你家老二給拐跑……哎喲，容北瀾，男不與女鬥……還來，你不怕我哥踹死你？”

尹如初偌大一個待產孕婦，愣是被容北瀾給提開，還他親親老婆清靜自由。

遠遠的，江老爺子坐在江家，搖著小扇子，若有所思地凝著對面島心，容北瀾正在給夏可愛捏肩頭。

江老爺子頷首：“真不容易，終於等到這一天。可愛這回要是懷個小太子，京瀾就有望了。”

江雲海凝著小島上追逐的一家三口，黑瞳間略惆悵，略欣慰。

然而更多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江老爺子一目瞭然，拍拍孫子的肩頭：“爺爺都懂……走吧，咱爺倆喝一杯。咱小柳做的爆米花生，那真是好吃到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