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diǎn)銀芒搖曳半空,若狂風(fēng)中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然,下一刻,那銀芒陡然大盛,如陽光刺破厚重烏雲(yún),又似彎月掛出東山疏林。
數(shù)十道黝黑如夜的坎水六壬神雷劍在無盡的銀芒中被盪滌一空,不留分毫痕跡,如此劍法的確稱得上可畏可怖。
唐城人在昆吾劍齋,對劍法絕不陌生。況且,爲(wèi)了推演神霄五行天劫劍的劍譜,唐城曾經(jīng)在坐忘峰藏劍閣中參閱劍法秘本無數(shù)。可是,如這修羅般在無聲無息中毀滅一切生靈的兇橫劍法唐城卻是從未見過。
當(dāng)然,這並不代表唐城對他毫無辦法。
唐城五指連彈,一十八道各色劍光連綿而出,但其出擊的時機(jī)有先有後,而且速度也是或遲或緩,大爲(wèi)不同。
劍光轉(zhuǎn)瞬間便將那銀芒湮沒,隨即,那雷霆之劍連綿不絕的斬在劍背上,將那修羅的劍身打的偏轉(zhuǎn)開來。
在恐怖的神識監(jiān)控下,五色劍光造成的效果清晰無比的反映在唐城的心中。赤、黑、綠、白、金五色劍光中,以金光造成的劍光最佳。
劍光稍一接觸那劍身立刻爆裂成無盡的雷霆,雷霆沿著劍身向上蔓延,如毒蛇般噬向修羅的手臂。那修羅手中立刻怒焰沸騰,將雷光湮滅。
然而,一個呼吸之後,便是百餘道劍光擊中了他手中長劍。彈指間,他已是中門大開,唐城只需輕輕一刺,便可洞穿其胸膛。
即便是到了如此絕境,這修羅血紅的眼眸也沒有一絲的波動。唐城距離他僅剩十尺,兩人之間濃重的殺機(jī)猶若實(shí)質(zhì)。
十尺距離已經(jīng)是這修羅的噬魂滅魂劍可以發(fā)揮最大威力的距離,那修羅陡然發(fā)出一聲清嘯,長劍上白光一閃,所有的雷光似風(fēng)中燭火,一鼓而熄。
半空中,長劍劃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線,直刺唐城。這一式劍法,技近乎道,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靈氣。這一刻,就像是唐城主動撲了過來,要擁抱這充滿了死寂之力的劍光一般。
同一個剎那,修羅法主已經(jīng)擊碎了那劍光,正根據(jù)氣機(jī)的波動,一棍砸來。他甚至不需要觀察,僅僅根據(jù)三人之間的聯(lián)繫便可自發(fā)轟擊唐城。這一棍已經(jīng)封鎖了唐城所有的退路,他若是要退避,就必須硬接修羅法主的這傾力一擊。
可是,比修羅法主更快的還有那持傘的修羅。遭受唐城戲弄之中,那修羅臉色難看之極,將紙傘一收,右手猛然一抽,從傘柄之中拔出了一根短刺。
黝黑的短刺上鐫刻著無窮的圖案,各種詭秘的圖案彷彿是來自地獄的詛咒,那修羅右手握住短刺,緩緩弓身,彷彿一張彎曲到極限的長弓,攸的投出了自己的絕殺一擊。
沒有聲音!
長空之內(nèi),那短刺似乎在抖動,在空中幻出一陣陣波紋。投出的瞬間,那短刺便撕裂長空即將親吻唐城的後背。
生死如輪轉(zhuǎn),這一次戰(zhàn)鬥局勢變幻莫測,叫人歎爲(wèi)觀止。
一息之前,尚且是唐城大佔(zhàn)上風(fēng);一息之後,唐城已經(jīng)陷入了絕境。一劍、一刺、一棍將唐城的四面八方盡數(shù)封死。
生機(jī)何在?
生機(jī)便在那短刺之上!
就彷彿是一次絕妙的配合,在那短刺投出之後,唐城恰在此時,身形陡然攀升五尺,腳尖點(diǎn)在了那短刺之上。
這稍稍的一次借力,使得唐城恰好避開了劍勢籠罩的範(fàn)圍,並且改變了那短刺的去向,陡然射向了持劍修羅的咽喉。
短短八尺距離的異變使得這修羅完全沒有辦法應(yīng)付,他那如大理石般刀刻的容顏終於大變——驚駭欲絕。生死關(guān)頭,他再顧不得阻攔唐城,甚至連回劍防守也做不到,徑直將身形一沉,向下墜落。
那短刺嗖的一聲,自他的頭頂掠過,將他灰色的頭髮從中截斷,碎髮飛揚(yáng)。那修羅摸了摸如壕溝一般的髮型,十分慶幸自家的劫後餘生。
長棍橫掃而過,距離唐城的背心只差丈許的距離,但卻有天涯之遠(yuǎn)。堅韌的法袍被長棍夾帶的勁風(fēng)撕成粉碎,露出瞭如玉石一般的肌膚。
唐城對此毫不在意,他的前方只剩下魂夜叉一個障礙!
“攔住他!”修羅法主再度朝魂夜叉狂吼,然而,這一次效果卻不如之前那次。在魂夜叉看來,你們?nèi)齻€人圍殺一人,卻還被對方突圍而出,卻叫我這個手無寸鐵的傢伙冒死阻攔,簡直是豈有此理。
況且,每一次面對唐城都是生和死的考驗(yàn),就在幾息之前,魂夜叉冒死攔路,便差點(diǎn)倒在唐城劍下,而如今,他的小心肝還在噗通噗通亂跳,便要再度上前,魂夜叉可沒有這種勇氣。這稍一猶豫,唐城便是長袖拂來,數(shù)百道金色劍光斬向魂夜叉,嚇的急忙閃避。
前方已經(jīng)是海闊天空,唐城振翅狂飆,留下一路長笑。這一戰(zhàn),唐城打的是酣暢淋漓,幾次三番與死亡擦肩而過。
不過他最終還是活了下來,遺憾的是他對殺死差羅時,連累了數(shù)百個和尚有著十分歉意。而且,那紫虎血魂戒與差羅一道陪葬也叫唐城甚是遺憾,雖然沒有什麼大用,但好歹那也是一件下品神奇。
普度禪宗這一次死裡逃生,大部分和尚都溜了出去,不過他們僅存的元神修士義根和義存魂斷武夷山,剩下的修士若不能儘快突破,那麼他們的未來也十分堪憂。
望著唐城的背影,修羅法主臉色陰沉之極,這樣的局面尚且被唐城逃出生天,並且又有一名元神修士命喪唐城劍下,他已經(jīng)對唐城恨到了骨子裡。
“這個人,不可留!”這短短六個字中蘊(yùn)藏的卻是天高海深的痛恨。魂夜叉三人臉上無光,被一個人如此戲弄,三人只覺挫敗之極,此刻聽了修羅法主的話,都覺深得我心,忙不迭的點(diǎn)頭。
修羅法主將心中沮喪的情緒拋開,隨即下令道:“基虹、特多提你們兩個照看外面的晚輩,魂夜叉和我去那些和尚的山門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留下來。”
三人恭聲應(yīng)是,魂夜叉心中頗有些忐忑之意,畢竟他沒有聽從法主的吩咐。兩人再度飛臨九天十地伏魔陣之內(nèi),然而,這一次沒有了人來主持,這陣勢根本沒有激活。
美麗絕倫的大湖,湖中的一點(diǎn)青黛,充足的元?dú)猓瑏K不能打動修羅法主兩人,修羅一向是務(wù)實(shí)的緊,對於這種美景毫無感覺。
湖心島上,此刻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所有的建築全部化作了粉塵,那些生長了千百年的樹木被連根拔起,枝葉已經(jīng)枯黃。
放眼四顧,湖心島竟再沒有一點(diǎn)價值。修羅法主次來,一是看看能否爲(wèi)魂夜叉尋一件趁手的法器,二是看看能否激活九天十地伏魔陣。當(dāng)初,他傾力砸來的一棒被九天十地伏魔陣輕易的卸去,修羅法主的印象十分深刻。
若是能夠掌控這個法陣,對於他們修羅族來說十分重要,他們便可以溝通幽冥界和湖心島,將自己的族人置於這層層保護(hù)之下,而如今看來,一切成空。普度禪宗的這些和尚將一切都破壞的十分徹底,九天十地伏魔陣也不例外。
“一羣死有餘辜的傢伙,魂夜叉,讓兒郎們兇狠些,這方圓千里內(nèi)的血食,任由他們享用。”修羅法主氣極而笑,淡淡地下了這個殘酷之極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