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指向十二點的時候，大家似乎都唱累了，東倒四歪地或是坐著，或是躺著。有人吐了，也有人笑了，沒有人責怪，或許這就是最真實的自己，明天就要離別，今日何必約束，只是他們還不知道，比他們更先離別的是韓悅。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爲我開著，我曾以爲我會永遠守在他身旁，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一個聲音很好的女生唱起了這首歌，韓悅看不見人羣當中的她，但韓悅覺得，她一定是一個面容清秀姣好的女生。“……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如今這裡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身邊的很多人開始一起符合著唱起這首歌來。半夏笑笑，樸樹的歌就是這樣，突然喚起大家的共鳴，但是半夏累了，她甚至有些困了，她靜靜地坐在角落，靠在韓悅的肩上，看著那一些或是認識或是不認識的學長學姐們。今晚大家還相聚在這裡，幾個月後大家將想一盤珠子一樣，散落在全國，甚至世界各地，那時的大家還會想起今晚的我們嗎？半夏想努力睜開眼睛，隱約中看到東方流和時光坐在對面的角落，緊緊握著對方的手……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半夏被韓悅叫醒了。此時的包廂裡，只剩下半夏、阿德、毅然、芥子、歐陽雲、韓悅、東方流和時光。

“阿德學長，想好要報考的院校了嗎？”半夏站在阿德身邊問道，這是今晚半夏對阿德說的第一句話。

阿德笑笑，“如果上天眷顧我，發揮正常的話，應該可以吧，我報考復旦。”

“毅然學長呢？”半夏轉身問道。

“我呀，嘿嘿！報考了音樂學院！”

“啊？！”半夏大吃一驚，“之前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你知道的，因爲那時候受傷又鬧情緒，成績下滑，想要再衝刺上去，是很困難的，我的文化課分數不是非常理想，所以，或許報考音樂學院會是一個好的選擇。”

“毅然在高三後期已經很努力了，我們倆個天天窩在一起討論問題，相互鼓勵呢！”阿德笑著說。

“時光學姐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沒有問過她，不過她好像很捨不得東方流的樣子，之前聽她說，好像對同濟挺有意向的。你有沒什麼志向的學校？”阿德問道半夏搖搖頭，還沒有考慮清楚。

“韓悅呢？”

半夏一怔，她看了看韓悅，韓悅勉強地笑了笑，“再說吧。”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爲我開著，我曾以爲我會永遠守在他身旁，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不知道誰把這首歌重複播放了一次，半夏突然難過起來。韓悅拿起桌上的麥開始接著唱起來，“……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如今這裡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

“韓悅唱得真好聽！”芥子鼓掌道。

“這首歌，獻給在場的每一位我摯愛著的朋友，感謝你們在我走過的日子裡一直這樣陪伴著我，特別是半夏！”韓悅說完緊緊地擁抱了一下半夏，“其實我也不想大家就此散場得這麼快……”韓悅說到這兒，有些哽咽了，“我明天就要出國了，原諒我不能和你們一起走過高三！”

“什麼？！你要出國了？！”毅然顯得很驚訝。

韓悅點點頭，“是的，之前怕影響你們高三學習，所以不敢告訴你們。”

沉默。

半夏一直希望這個夜晚能長一點再長一點，哪怕自己再困，有韓悅在身邊，一切就足以安定。那一刻半夏覺得每個人都是城市中的遊魂，只有在夜色中才敢釋放自己。記憶像腐爛的葉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綠早已埋葬在時間刻度的前段，惟有鋪天蓋地的腐爛氣味留在時間刻度的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