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是擅自闖了魂窟洞,那便沒什麼好迴旋的餘地了。齊楚大俠,只怕你進了我這魂窟洞怕是出不去了。委屈你了。”
皇甫傾嵐頗爲知禮數(shù)地對齊楚報之以歉意的微笑,繼而便嬌喝道:“來人,賜座!綁住!好生招待齊楚大俠。如有怠慢,提頭來見。”
皇甫傾嵐的眼光深深地掃視過了冰牀之上的二人,以及大巫師的不太好看的臉色,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便朝洞口走出去。
大巫師恭敬地站在原地,打算目視著皇甫傾嵐走遠。
“怎麼,你不走?”皇甫傾嵐見身後並無動靜,便回頭問向了大巫師。
大巫師恭敬十分地又鞠了一躬,抱拳深深地說道:“聖主,復(fù)活之術(shù),需有人日日守著,屬下願意效勞。”
“哦?原來如此。”皇甫傾嵐莞爾一笑,卻並不是那麼地相信。
以她的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到大巫師的私心?
但,爲了復(fù)活之術(shù),她可以選擇視而不見。
一絲殘忍的微笑劃過了她的嘴角,魂窟洞的石門緩緩在她的身後合上。
她疲憊地閉上了眼。
——此刻的她,萬分地想知道,她所做的這一切,莫天會知道嗎?會領(lǐng)情嗎?會回到她的身邊嗎?
會嗎……
回答的她的只有無盡的風(fēng)聲。
落地生花的淒涼。
***
魂窟洞內(nèi)。
一記狠辣的長鞭鞭撻在了被五花大綁著的齊楚的身上,一道深深的血痕驟然而現(xiàn),鮮血順著白色的衣蔓延而散開。
齊楚只是咬了咬牙,沒有哼一聲。
晝白的光線傾瀉而下,灑在齊楚的臉上,剛毅的隱忍。
“這是第一鞭。你在這兒一天,便受此刑一天,來叩慰你的正義之道。”大巫師的眼裡滿是鄙夷的憤恨。
齊楚的劍眉蹙緊,望向了冰牀之上的二人,眼角,一絲欣慰。
只要他還在這洞裡。只要他還活著。
淡藍色的冰焰圍繞在二人周圍,將大巫師的背影映襯得,有點佝僂。
***
大漠之中。
晨露打開了空氣之中的微小縫隙,裹住了其中的沙礫塵埃,在初陽的照耀下,將五彩的虹色映襯在了趙合歡微揚的下顎上,一片聖潔。
身後,凌淵正用指尖畫了一個圓,將趙合歡和初升的圓日框在了一起,溫潤的指尖,最後頓在了趙合歡的肩部,不自覺地溫柔彎曲。
似乎捕捉到了她發(fā)間的香氣。
“凌淵,你覺得這世上真的有復(fù)活之術(shù)嗎?”趙合歡背過了陽光,轉(zhuǎn)身看向了凌淵,眼中是觸手可及的憂愁。
凌淵的指尖來不及收回,猝不及防地正好頓在了她的眼眸之上,一陣忍不住想要落下去的撫慰。
她清亮無比的眼。迷茫而憂傷。
終究,凌淵還是將手放在了趙合歡的肩上,認真無比地盯著趙合歡的眼,流轉(zhuǎn)的是四溢的水波,輕聲而篤定地說道:“合歡,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相信,纔會存在。所以,不要放棄。纔是最好的選擇
。”
他看到了她眼中騰昇而起的希望,如同淡藍色的火焰在冰原中蔓延遍野成歌。
凌淵的心中忽然有些欣喜,又有些悲傷。
交織落寞成殤。
***
“稟報聖主!有人劫獄,精靈國的那個女人已被劫走!”
皇甫傾嵐剛到聖主殿便聽到屬下有人匆匆來報,她剛端上的茶又順手放了下來,柳眉微蹙地皺了皺問道:“哪個精靈國的女人?究竟是何人將此女子囚禁在大牢?劫走之人是誰?”
來人一時有些語塞,這才反應(yīng)過來囚禁杳之的是尊主,並非聖主!這下更加低著頭畏畏縮縮地不敢言語,只剩下了支支吾吾!
“說。否則便賜你一死。”
皇甫傾嵐一下子便看出了箇中蹊蹺,眉色間一陰沉,緊緊地盯著下跪之人。
不怒自威。
“聖主饒命!聖主饒命!此女人乃是尊主命人囚禁,說是爲了……爲了取她的血以養(yǎng)花之魂魄!至於劫走之人,屬下著實沒有看清楚啊!”
那人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將話說完了,一臉的汗都可以擦地了。他的眼神裡全是對於眼前這個捉摸不定的聖主的畏懼。
“好。現(xiàn)在,傳我命令,命副尊主和尊主一同前來。我這個聖主有話要問。”皇甫傾嵐悠悠地端起了茶水,美目側(cè)向了下跪之人,頗爲悠閒地命令道:“哦,對了,傳我命令,務(wù)必活捉劫獄之人。倘若有人敢私自抗命,殺無赦。”
“是是是!屬下這就去辦!”低頭之人抹了一臉的汗,連甩都不敢甩,只敢隨手擦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偷瞄著看著皇甫傾嵐的眼色。
就怕皇甫傾嵐忽然改變了主意,要了他的小命。
“下去吧。”
皇甫傾嵐粉紅色的脣瓣輕啓,溫吐出漫不經(jīng)心的幾個字,將一口茗茶嚥進了嘴裡,好不慵懶。
那跪下的屬下似得了特赦令一般,道了聲“聖主萬恩”就一溜煙地像兔子一樣地跑出了門,讓皇甫傾嵐不由得一陣好笑。
“絕殺。好久沒有這樣威脅過人了。竟然感覺還不錯。你覺得呢?”皇甫傾嵐的嘴角泛出了絕美的笑容,傾城醉人,豔麗如百花。
“主人喜歡就好。”
絕殺毫不越矩地鞠躬道到,低下的眼裡,卻是笑意的寵溺溫柔。
未過多久,皇甫傾嵐便聽到了匆匆忙忙來的腳步聲,嘴角邊的笑意,更深了。
看來,她剛到大漠時看到的那些個無名的屍首,能有個合理的解釋了。
果不其然,尊主的臉色顯得稍顯慌張些,而副尊主,則有些小人得志般在一旁輕鬆跪下。
“聖主差人尋我二人前來,不知所爲何事?”石驚染果然是隻老狐貍,見雷破天不開口,索性便在皇甫傾嵐面前搶先捅破這層紙。
“啊。兩位尊主這都已經(jīng)來了?賜座賜座!”皇甫傾嵐彷彿沒有聽見石驚染的話一般,吩咐著兩邊的侍女加座。
雷破天自知事情已經(jīng)敗露,哪裡還敢坐,忙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以示誠心,繼而才擡起頭看向了皇甫傾嵐誠懇地說道:“聖主還是
有話便問吧。我跪著就好。”
皇甫傾嵐見雷破天也頗爲識相,便也不再多逢迎,開門見山地問道:“尊主可是知道那被劫女子的來歷?”
“聖主!屬下略知一二。”石驚染就怕不能落井下石,急忙地邀功道。
“副尊主,本聖主並沒有問你話。”
皇甫傾嵐側(cè)目瞥了一眼石驚染,意思讓他閉嘴。
石驚染頗爲識趣地閉上了嘴,安靜地跪在了一旁,察言觀色。
“那名女子乃是精靈國公主,她的血據(jù)說可以啓動花之魂魄。所以屬下便設(shè)法將之擒來,以此來振興光大我蒼雷派。若有不妥之處,還望聖主責(zé)罰。”雷破天深深鞠躬,以示所言句句不假。
“哦?她的血竟然可以啓動花之魂魄?此乃何人告知?”皇甫傾嵐的柳眉稍稍鎖了鎖——直覺告訴她,這裡面似乎有著怎樣的聯(lián)繫。
雷破天見皇甫傾嵐並無要立即怪罪的意思,便又如實道到:“此乃大巫師告知。他告知屬下只要拿到精靈國後裔的血便可以啓動花之魂魄,並且告知了屬下此女子的行蹤。屬下這才能順利地將她擒回。”
“哦?又是他?”皇甫傾嵐的臉色有點陰沉了下來,她緩緩地問道:“那我先前來大漠看見的那些個無名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無名屍體?屬下實在不知。屬下只負責(zé)將此女子的血取出,送到魂窟洞,其他的,大巫師說怕有濁氣,恐會影響到花之魂魄的啓動,便不再讓我靠近。”
雷破天說的真切,不像半點隱瞞的樣子,一旁的石驚染神色卻開始有些慌張的不對勁。
“看來副尊主似乎知道這屍體是怎麼回事?”皇甫傾嵐瞥到了石驚染的神色,臉色又沉了幾分,銳利的眼神掃向了石驚染。
皇甫傾嵐一向不待見草菅人命的做法,如果這件事真的是自己的屬下所爲,只怕這罰下來,不輕。
“聖主……聖主明鑑!這也是那個大巫師告訴屬下的!說什麼只要拿到崑崙鏡,配合以人血陽氣相呼應(yīng),便能催使花魂之魄啓動!屬下實在是別無他法,只得將部分死囚取血以養(yǎng)之啊!”
石驚染本想借著這花魂之魄反登上尊主之位,不料現(xiàn)在看來,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慌亂之餘,在地上磕了無數(shù)個響頭,再擡起之時,已是血痕累累。
“求聖主明鑑!求聖主開恩!”
皇甫傾嵐厭惡地看了石驚染一眼,疾言厲色地說道:“雖是死囚,但並未到命喪之期,你如此草菅人命,如何能擔(dān)當副尊主一職?來人,即日起,革去石驚染副尊主之位,流放蠻荒之地,永不得踏入蒼雷派一步!”
“遵命!”
“聖主!你不能這樣!我是被冤枉的!聖主!我是被陷害的!聖主!聖主!”
石驚染欲前去拉住皇甫傾嵐的腳求情,卻被絕殺一腳狠狠踢開,當場便去了半條命,被拖走流放去了。
“現(xiàn)在,尊主是不是該跟我講講這個大巫師,還跟你講了什麼?恩?”
皇甫傾嵐的臉色不再拈花微笑,顯然,她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裡面,有破綻,或者,可以說,是陰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