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在五色石中的四極四荒在魔之縫隙內劈開了四個空間,每一個空間都有一個極端天氣,春夏秋冬。
湯源比較倒黴,掉進魔之縫隙的時候剛好極冬的封印之域打開了大門,湯源便直接掉進了極冬之中。
可憐湯源的本體生來就是一隻紫鸞鳥,鸞鳥在遠古時候就是神獸,雖然一直被妖魔族供奉爲神祗,但倒黴的是,鸞鳥是一隻相當矯情的神獸,矯情到什麼程度,——喜歡乾淨、每天都要整理羽毛、怕冷不耐寒最不喜歡冬天,春夏秋冬只喜歡夏秋交界的氣候,吃的東西必須乾淨,睡的窩也必須乾淨清爽,如果太冷了,鸞鳥作爲神獸的高階屬性就會完全消失,什麼法力都使不出來,就和一隻普通的鳥兒沒什麼差別。
湯源抱著糰子被神鰲這麼直接推進了極冬之地,罵孃的心都有了。
他的反應還算快,在掉進極冬之地的最開始就長開法術護住了周身,用一層厚厚的結界把糰子護在懷裡。反衝的法術放緩了他掉落的速度,他抱著糰子慢慢落下,擡眼時隔著一層結界能夠看到極冬之地滿天的雪花。入眼一片白色,這種白色的雪景是湯源從來沒有見過的,他過去在人間也曾去過最北面的城市領略過雪城的白色美景,然而極冬的白色卻和人間的北方城市完全不同。
雪花滿天覆蓋,整個極冬之地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除了白色看不到其他任何顏色,也沒有半個人影半個建築物,大地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頭頂也是一片烏濛濛的白色,白色的雲層之後似乎有一個類似太陽的發光體,現在剛好正是整個極地的白天。
太安靜了,整個極冬之地安靜的令人覺得可怖,湯源仔細一聽,發現自己竟然能在極冬之地聽到雪花落地的沙沙聲,以及自己的心跳聲。
湯源抱著糰子慢慢落下,他本來以爲自己的腳會陷入雪地裡,然而等他站穩了才發現,雪地竟然十分厚實,一腳踩上去就好像踏在冰磚上一樣結實。
糰子被護在溫暖的結界中沉穩的睡著,湯源親了一口糰子,有些無措的朝周圍看去。他的不安被自己鎖緊心底深處,理智被調動到最大程度,就像神鰲那個死王八說的,只要有糰子在湯源就絕對會好好的想辦法出去。
然而入目皆是白色,東南西北湯源現在都分不清楚,只能從日頭的方向勉強辨認出來。他站在一片白色的平地上,不遠處有許多高高堆砌的雪層,湯源開天眼看了一下,發現那些其實是極地長的寒樹被雪覆蓋住了。
湯源在自己的本體感受到寒冷之前就張開了結界護住身體,但極冬不愧是連女媧都要封印起來的苦寒之地,還沒多久,湯源就感覺自己踏在雪地上的腳底板已經凍成了冰塊,低頭看去,膝蓋以下的地方竟然全都溼了,褲子鞋子上有一層薄薄的冰片。
明明周身都護在結界中,然而那雪那冰竟然能直接穿透結界。
湯源簡直要給極冬之地點32個贊!
沒有方向也不清楚極冬之地的時間,不知道會不會有兇獸,沒有食物保暖物更不會人,在這個時候除了理智,什麼都幫不上湯源。
湯源試著用法術驅散身上的寒氣,然而一運氣才發現,自己的法術竟然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都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妖魔血也像是凝固住一樣,根本不聽使喚。湯源單手託著糰子,另外一手試了好幾次纔在指尖點起一個火球,然而那火球卻小得可憐,就好像打火機打出來的火焰一樣。
前後不過才十分鐘的工夫,湯源發現自己的法術竟然都快要使不出來了。
而這個時候,極冬之地突然一震,湯源腳踏著雪地能夠感受出來那震動不是從地面而來,而是從極地的上空。
湯源趕忙擡眼看過去,極地的天空又震了一下,接著他遠遠的看到極地上空突然掉下一個什麼,那東西一開始只是一個黑色的點,以極快的速度掉落,掉到半空的時候突然穩穩頓住,接著,湯源看到那個黑色的點周圍激盪出一層銀光,有什麼東西在黑色的點上方張開,接著那頓住的黑點攜卷著風雪如同一隻翱翔的鷹一般衝刺了過來。
湯源發現那東西竟然以絕對的速度朝他俯衝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要不好了。苦寒之地多出兇獸,這要是換了在妖魔族隨便什麼兇獸他都不用怕,但問題是他現在的法術使不出來啊!坑爹的。
湯源心念一動之間擡手,手掌推開朝著斜上方張開一個護盾,然而護盾剛剛張開,那俯衝過來的“兇獸”攜卷著風雪竟然在湯源斜上方不遠處打了一個拐,接著“嘭”的一聲,狠狠的落在十米開外的雪地裡。
激動之極的雪地全是冰凍住的雪層,看上去軟綿綿的,其實裡面全是冰水凍住的土層,“兇獸”直接撞上地上,沒有陷進冰裡,卻撞裂了冰層,激起一層冰渣子。
湯源沒敢收護盾,轉頭定睛看過去,才發現根本不是什麼兇獸,卻是一個人。
那人摔落在地上,身後有一隻湯源熟悉的單翼,一條胳膊摔得脫臼以一種畸形的姿態趴在地上。他慢慢爬起來,單翼抖了抖合攏到背後收起來,慢慢變成了透明,最後消失。他擡起完好的一條手臂,手抓住脫臼的胳膊一擡,恢復如初。
湯源愕然看著那人爬起來轉頭,頎長的身形在白色的風雪中更顯孤寂,他還穿著當時侍從分給他的一套長衫,單薄的袍子不佔半片風雪,他靜靜的立在不遠處看著湯源,眉眼間淡淡的,眼神利落乾脆。
竟然是……太極。
湯源收了護盾,轉頭朝遠處的天際看過去,太極是怎麼下來的?難道也是被神鰲那個龜孫子一腳踹下來的?
太極在湯源思考的工夫裡已擡步走近,他和湯源不同,湯源的本體是怕冷的鸞鳥,然而太極的本體卻是一塊石頭,湯源接觸這冰層的腳已經完全溼透結冰了,然而太極身上卻不沾半點風雪,那些落下的鵝毛大雪飄到他的周身便消失,冰雪也封不住他本體的法力。
湯源愕然看著太極,喃喃道:“你怎麼也下來了?被神鰲推下來的?”
太極只一動不動看著湯源,那表情眼神十足就是個石頭人,他擡手果決的拉住湯源的一條胳膊,將人拉到自己懷裡,側頭貼近湯源耳後,接著伸出一手挑開湯圓脖子後面的長髮,露出那已經顯現出來的神鰲印記。
湯源突然打了個哆嗦,不是因爲冷,相反,他發現太極周身的氣澤十分溫暖,好像根本不受極地寒冷氣候的影響,法力似乎也沒有受到什麼限制。
湯圓不知道太極要做什麼,太極卻一直盯著他脖子後面的神鰲印記,手指頭在上面摸了一下,那印記便是一閃。
太極的手指冰涼,湯源本來就不耐寒,被這麼摸了一下又打了一個哆嗦:“喂,你。”
太極放開湯源,擡眼看了看天,動作乾脆表情利索,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跌入極冬之地的反應。他接著又看了看四周,朝著雪地裡寒樹的方向看了過去。
“親愛的小鸞鳥,你現在已經到了四極四荒的冬極之地了吧?記得給我找鰲殼哦~!”神鰲不緊不慢的聲音突然愉悅的跳躍在湯源腦海裡,把他嚇了一跳。
湯源知道神鰲是通過種在自己脖子後面的印記在聯繫自己,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裡默默問候了神鰲全家。
太極從遠處把視線收回來,轉頭的時候正對上湯源翻的那個白眼兒,他面上什麼神色都沒有,淡然的好似這冬極之地不盡的雪。
湯源一手託著糰子,一手扶額,閉眼皺眉時表情十分不耐煩。
太極上前,兩手捧住湯源的腦袋,側頭湊到湯源耳邊,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閉嘴!”
神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