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卷卷啞然,摟緊雙腿,心裡嘀咕:她還不想讓人救呢。
杏花仙又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反正我救都救了,你可別再死了。”
楊卷卷沒有應(yīng)聲,不死,活著又能做什麼呢。
“唉,你才十六歲,花兒一樣的年齡,有什麼可想不開的……”
“我爹孃他們都死了……”楊卷卷委屈的開口,眼眶忽然紅了一大圈。
仙人做久了,都有些無情,杏花仙不大會安慰人,所以才一直和楊卷卷扯其他的聊。陡然見她紅了眼眶,可憐的很,杏花仙這心裡也不是滋味。
杏花仙咳嗽一聲道:“我爹孃他們早都死了,你看我,不也活的好好的嗎?”
這話根本安慰不了人,楊卷卷的眼淚也沒有掉下來,使勁揉兩下,就將眼淚給揉到手上了。
“那個(gè)……”杏花仙也覺得自己不會安慰人,說了好幾個(gè)那個(gè),都進(jìn)行不下去。
楊卷卷沒有打斷她,抱著雙腿,默默的坐在一旁。
兩人沉默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忽然從天而降一個(gè)人,一身大紅袍,格外的耀眼。
“他來做什麼?”鍾小天對雪如炎分外的不爽,一看到他,就想上去揍人。
雪如炎飄在楊卷卷面前,笑容滿面道:“小卷卷,我給你帶燒雞來了。”
他還記得,楊卷卷最喜歡吃燒雞了,所以在來之前,特意去買了份燒雞。
可是,楊卷卷心情欠佳,聽說燒雞,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雪如炎不氣餒,走過來,將燒雞遞到楊卷卷鼻尖:“你聞聞,可香了。”
“我不想吃。”楊卷卷咬咬脣。
“那你想吃什麼,和如炎哥哥說說。”雪如炎就勢坐在了她的另一邊。
杏花仙饒有興趣的看了雪如炎一會兒,笑道:“既然你來了,那我就走了。”
說著,她拍拍屁股,準(zhǔn)備走人。
楊卷卷伸手拉住她的衣裙,“嬌嬌姐,你能不能陪我一會兒?”
杏花仙在人間歷劫,叫楊嬌,和楊卷卷生活過一段時(shí)間。那時(shí),楊卷卷就叫她嬌嬌姐。再聽到楊卷卷叫自己嬌嬌姐,杏花仙不由得有些心軟。
但是也只軟了一下,隨即她就硬起心腸,拍拍楊卷卷的腦袋道:“嬌嬌姐很忙的,一會兒王母娘娘找不到我,該著急了。所以,我先走了。”
杏花仙說完,隨手用個(gè)仙術(shù),衣裙上的那隻手就毫無力道的滑了下去。
杏花仙走的好不乾脆,眨眼就看不到人了。楊卷卷落寞的收回視線,低著頭,看著雙腳邊上的細(xì)草。
“你怎麼回事?”鍾小天對杏花仙的做法十分不滿,她一來,就對著她質(zhì)問。
杏花仙攤攤手,“當(dāng)年你和她一起進(jìn)的華胥酒樓,你放了一個(gè)夢在人家那裡,卷卷肯定也放了一個(gè)。不然,人家也不會找上門來。”
杏花仙朝雪如炎那個(gè)方向撇撇嘴,“且看看卷卷做的是什麼夢,會不會和你一樣?”
鍾小天聽到杏花仙這話,也有些好奇,就沒有再說什麼,轉(zhuǎn)眼看向了雪如炎和楊卷卷。
雪如炎和楊卷卷說了幾句話,見她都不搭理自己,手上的玉蒲扇一揮。
楊卷卷只覺得風(fēng)聲急急,整個(gè)人都飄蕩在了半空,搖搖擺擺。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風(fēng)停了下來,她站在萬里高空,身邊多了一個(gè)紫衣人。
擡眼望去,那紫衣人容顏傾城,正目視前方。許是感覺到她看他,略微低頭,看了她一眼。
就那一眼,楊卷卷的心莫名跳了起來,臉也發(fā)起了燒。
楊卷卷以爲(wèi)仟藏會說什麼,然而他卻什麼都沒說,反而是她低頭看著雲(yún)下景物,忽然大喊:“師尊下面,下面就是我的家。”
快三年了,她終於回到了楊家村,回到了她的家。
不對,不是六年嗎?怎麼會是三年?
楊卷卷心有疑惑,可是她並沒有問出疑惑。
“爹,娘,我回來了!”一落下雲(yún)頭,楊卷卷就歡呼著往家裡跑。
“是小卷嗎?”一個(gè)婦人聞聲,從屋裡迎了出來。
娘?是娘……真的是娘!
娘沒有死,真的是太好了,楊卷卷高興的淚流滿面。她以爲(wèi)自己哭了,可是臉上卻沒有一滴淚水。
這……是怎麼回事?
…………
等待的時(shí)候,時(shí)間過的尤其漫長。才四天而已,鍾小天等人感覺像是過了四百年一樣。
終於,那邊坐著的兩人有了動(dòng)靜。
楊卷卷的哭聲傳來,“雪如炎你真的很過分!我們認(rèn)識幾年了,我一直將你當(dāng)朋友,可你呢?既然你知道我爹孃早就去了,爲(wèi)何你之前不告訴我?”
“夢裡面我是三年前回的家,爲(wèi)什麼我現(xiàn)在纔回家?你這個(gè)騙子!”
雪如炎被說懵了,他在鍾小天那裡受了挫折,沒想到在她這裡,還要受挫折。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他急忙和楊卷卷解釋。
可還未說兩句,楊卷卷哭聲更甚:“你還我爹孃,還我弟妹。”
雪如炎更懵了,手足無措道:“小卷卷你講道理呀,你家人去世,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你做的這個(gè)夢,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具體內(nèi)容。”
“我不信!”楊卷卷恨聲道,“你說夢裡發(fā)生的可能會成真,可是我爹孃他們在我離家那年就死了。三年後,我回來,一樣不會見到他們。你這個(gè)騙子,你爲(wèi)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嗚嗚……”
雪如炎手足無措極了,抓了抓腦袋,嘆兩口氣,鞋底板踩著地面道:“我,我……我說的是可能會發(fā)生,但是這中間發(fā)生了意外,然後就變成不可能發(fā)生的了啊。”
“嗚嗚……”楊卷卷的回答,唯有哭聲。
“小卷卷,你能不能先別哭了,聽我和你說……”雪如炎勸不住她,愁的不得了。
她這樣一直哭哭哭,他還要怎麼渡化她呢?
若是平時(shí)的話,他看她哭,還會耐著性子勸她。可是這次不一樣,他若是不抓緊時(shí)間渡化,就會以失敗告終了。
不管了,先渡化了她再說吧。
接下來,雪如炎滔滔不絕的和楊卷卷講述了,人有生必有死的道理。說的嘴巴都快乾了,楊卷卷的哭聲卻是一點(diǎn)都沒有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