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美玉這才朝兒子遞過來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見他坐在小米的牀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小米，不由嘆一口氣，“陳程，小公主出生到現在已經兩三個小時了，你還沒看過她一眼，不會你跟你爸一樣，也重男輕女吧？”

陳程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是還沒看過女兒一眼。

可是，更心疼小米，替她掩好了被褥，這才起了身，一邊朝嬰兒走去，一邊說道，“媽，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重男輕女，爸以前雖然是那樣，現在不是也有所改變了嗎。”

陳東國重男輕女的思想是否是改變了，楊美玉不知道。但是她是知道的，見到孫女的第一眼起，她就特別的喜歡這個小丫頭，什麼孫子孫女的觀念都被她拋到了腦後。

陳程停在嬰兒牀邊，和大家一起圍在沙發前坐下，這才探著腦袋看了女兒一眼。而大家似乎是有意要把空間讓給他這個新晉的老爸，讓他看個夠。本以爲他會有多高興，卻見他皺緊眉頭，沉沉的嘆一口氣，“怎麼長這麼醜？不像我，也不像小米，是我的女兒嗎？”

一旁的楊美玉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背，“怎麼說話的呢，小米是最後生的一個產婦，最後抱出這孩子來，還能換錯不成？而且我們一直守著這個孩子，寸步不離。這不是你的女兒，還能是誰的女兒？”

陳程這才露了一個笑意，眼裡有初爲人父的生澀父愛，卻是歡喜得很，“我的意思是說，這孩子長得太醜了。”

楊美玉又說，“剛出生的孩子，都長這樣，滿了月就會好看許多。“

陳靜博也附和，“是啊，小米剛生下來那會兒，我也覺得她長得醜，就跟個猴子似的。”

安國扶著嬰兒牀的牀沿，滿心歡喜的看著小外孫女，笑得那簡直叫一個滿意，“阿程，你沒看這孩子很乖巧嗎，抱出來後只哭了一聲，後來再沒哭過。不知道在看什麼，東看看，西看看。就是太好動了，臉都抓破了。”

還好，孩子外婆給她準備了小手套，防止小傢伙繼續抓下去。

陳程伸手摸了摸小傢伙還沒他巴掌大的小臉，落在她抓傷的紅印處，微微有些心疼，“怎麼還抓臉？”

“百分之五十的嬰兒，生下來都會抓臉的，要不然孕嬰店怎麼會有防嬰兒抓傷的小手套賣。”

“哦。”陳程雖是看了些關於孕產的書，對這個倒是不懂，望著自己的孩子，微微皺了眉，捏著小傢伙的小鼻子道，“都是你，害你媽媽流了那麼多血，受了那麼多苦。長大了必須要好好的孝敬你媽媽，知道嗎？”

然後，回頭望了望依然睡得很熟的小米，本是欣喜的眼裡多了一絲心疼和內疚，“生了這一胎，以後我再也不讓小米生了。”

陳靜博笑著逗外孫女，一邊逗，一邊附和，“一胎也好，現在的孩子都是寶貝。只要一個孩子，能多花些心思在孩子身上。”

離嬰兒車一米遠外的陳東國，附到楊美玉耳邊小聲說，“我還打算讓小米以後接著給陳家生孫子呢。”

楊美玉從陳東國嘴邊抽身，瞪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訓斥道，“你少說兩句不行啊，孫子的事情，以後再說。沒看見小米受了這麼受罪嗎？”

陳東國這個當爺爺的，雖是也喜歡剛生出的這小丫頭，可是陳家終是要有孫子才行，這是陳家一直以來的觀念。所以，有些不樂意了，一個人在那裡嘀嘀咕咕，平日裡少言的他，倒是顯得有些小氣了。

楊美玉怕大家聽見，趕緊大聲的笑著問，“陳程，小米把女兒都給你生下來了，你準備給她取個什麼名字。我們想的那些備用名字，有沒有你合意的。”以此，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以免聽到陳東國的叨嘮，“外公外婆，你們是讀書人，要不給丫頭取個名字吧。”

陳靜博望了一眼老安，兩人又對望一眼，其中一人這才笑道，“阿程應該已經有想好的名字了，我們就不跟著摻和。我們老一輩取名的習慣不同，怕取的名字太俗氣，還是陳程定吧。”

陳程想了想，“那就等小米醒了後再定。對了，爸，媽，岳母，岳父，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們商量。”

四個老人你一句，我一句，問他是什麼事，他笑了笑，牽著女兒可愛而又紅嫩嫩的小手在手裡小心翼翼的捧著，“我想等小米做完月子，就去結紮。以後我和小米再也要孩子了，好好把這個孩子帶大。生孩子太痛苦，我不想讓小米以後再來承受這些。”

衆人都沒說話，陳東國突然冒了一句出來，“什麼？結紮？”

這聲音有點大，一旁的楊美玉不由推了推他的胳膊，悄聲提醒，“小聲點，別嚇著孩子，小米還在休息呢。”

陳程這才建議大家坐到外屋的會客廳去，把孩子也一併抱在懷裡，這個時候的小傢伙似乎是看稀奇看累了，乖巧的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陳東國氣得背手身後，負手而立，直盯著陳程問，“陳程，你說要結紮，是不打算再給我生孫子了嗎？”

陳程擡眼望去，見父親如此生氣，卻還是主意已定，“對啊，小米做完月子，我就去結紮。”

“你結紮？”陳東國更是氣憤，右手從身後伸出，直指著兒子，“是你結紮？”

陳程點頭，主意已定，不想再多說，“爸，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別吵了，吵著孩子和小米休息。”

由於親家二人都在，陳東國不好當場發作，只好隱忍。

事後，陳東國把陳程叫到走廊的盡頭處，這裡除了偶有護士和醫生經過，再無他人。他這才發作一肚子的火氣，指著兒子的鼻頭就罵，“陳程啊陳程，你怎麼可以做這樣的決定。小米這一胎生的是閨女，還得繼續生。你要是結了扎，那就是說得讓我陳東國一輩子都抱不上孫子。”

陳程不動生色，眼裡除了沉穩淡定，便是決心重重，“爸，小米生這個孩子太痛苦了。我不想讓她再承受痛苦。所以我去結紮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你別費心思勸我了，就算你命令我，我也不會改變主意。”